第140章 回忆

“果果，你在遥远的地方可否能够感觉到我在这片海边，在为你而建造的房子里疼痛的思念？思念你那充满阳光一样的笑容，思念你掌心中的温暖………你的身影是留在我记忆里的烙印，是我今生都无法忘却的最深挚的爱！”

        幸福是那么短暂，痛苦是那么漫长。月光清幽柔和的流泻着，静静的夜空中星光淡淡的在闪烁，默默的依偎在夜的怀抱里，享受回忆的温馨！

        “果果，我知道你是不属于我的，也许我没有资格这么深深想着你，爱着你，就像是蓝天终究是不属于大海！所以我不祈求上天会给我制造出一份绝世奇迹，不自私的去幻想你会有属于我的那一天。

        我只是希望上天能够允许我在有生的岁月里，可以再次见到你，只要可以再听到你的声音，只要可以再看到你的笑脸，仅此就好，这样可以让我知道自己并不是很孤独！

        果果，其实我已经很感激上苍对我的恩赐，可以让我在今生漫长的岁月中，能让我的生命里曾真实的爱你，能让你永远地停留在我的思念里！不知不觉间，你已经成为了我生命存在的全部意义，这份爱已经成为了我灵魂深处的永恒。

        果果，如果爱上你是一种错，那么我情愿一错再错！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的生命依然可以遇到你，可以再次与你相遇，而且永不会逝去………”

        有一种思念叫做守候，咫尺天涯，思念绵延万里，穿越千年的时间！它就像是木棉树一样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站在高高的山上任青藤慢慢的爬上树干，缠绕其间。风刀霜剑凋零了青翠的树叶和藤蔓，却不能改变树对藤的依恋！

        有一种思念叫做等待，蓬勃在廖然的指间，荡漾在他的心海。风中漫步，海边徘徊，月下守望，深夜无眠。

        不管秋果果的身影何时会再出现，不管世事如何变换，他会一直等待………

        层层金瓦红墙绵延数里，仿佛是被世人所遗忘的世界，素裹在薄雾中。东藩皇宫寝殿中，武文天缓缓睁开了眼睛，周围十分安静，针落可闻。

        怕惊扰了皇上休息，太监宫娥都静静的候在大殿之外。

        抚上自己那半截残缺的手臂，这是他自战争结束，因为伤心过度昏昏沉沉大病三个月后第一次清醒的醒了过来。

        看着自己那一身澄澈的明黄，却叫他看的心惊肉跳。

        武文天静静的站到窗边，像是一块亘古不变的石头，无法动弹分毫。

        眼前的景象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熟悉的大殿，熟悉的雕栏………

        一切一如往昔里那个快要被他遗忘了的地方。

        他依旧还是东藩的主宰，这里依旧是他的皇宫，却也依旧像是个金碧辉煌的坟墓，将他曾经一切的美好爱恋全部埋葬！

        眼前庄重的大殿金碧辉煌，但也就是为了这片金碧辉煌，让武文天失去了秋果果，失去的那么彻底，以至于后悔莫及！

        缓缓将头埋进那条纯白色的针织围巾中，他的泪水如绝了堤一般流了下来，心中的痛楚在瞬间爆发到极致！

        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那么无能，纵使他当上了一国的皇帝又如何？即使是能够权倾天下又怎样？他竟然没有能力保全他最心爱的女人，竟然是亲手………果果………

        没有了她，要这东藩何用？心怀霸业想要统一天启又有何用？何用？

        这一刻，武文天仿佛忘记了一切，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一代帝王的泪，英雄的怒吼，让这寂寂深夜，在顷刻间燃烧沸腾。

        武文天仿佛化身成了一匹绝地苍狼，在嚎叫着奔腾觅食，却永远失去了最初时的方向！

        “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听到皇上的哭声传出来，一直守护在殿外的裴琪阻止了其他人，独自一个人跑进了大殿中。

        看到武文天痛哭狼狈的坐在地上的样子着实吓了裴琪一跳，这还是他那英明神武，年轻有为的皇上吗？

        虽然以前也曾看到过当初的少将军伤心时的样子，可是如此状态的皇上，自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到。

        焦急的将皇上给扶了起来重又坐回到床上，裴琪忙检查起他有没有摔到或是伤到了哪里。武文天却是变得很平静了，望着殿外的夜色平静的道。

        “朕没事，裴琪，随朕到外面去走走，好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裴琪很诧异的看着变化如此之快的皇上。

        “皇上，您………”

        “走吧！”

        缓步走出大殿，远远望见那回廊角落枝桠掩映，朦胧星辉之下，恍惚似是雪白一树玉蕊琼花。武文天不由得怔住了脚，转而他又低头轻叹。

        “看朕这眼睛，这个季节连玉兰都还没开呢，怎么可能会是梨花呢！”

        夜沉如水，灯笼暖暖一团晕黄的光照映着武文天脚下的青石方砖，一块接着一块三尺见方的大青砖拼贴无缝，光洁如镜。在武文天眼中，那一砖一柱，一花一木皆倒影着秋果果的笑嫣。

        夜风凛冽，随着衣角窸窣拂过，武文天仰起脸来，只见苍茫夜空中，一天璀璨的星子，东一颗西一簇，仿佛天公顺手撒下的一把银钉。

        轻轻闭上眼睛，想起了曾经与秋果果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她那面上梨涡浅笑宛若春风。

        天上是晴空朗星，而武文天的心里却是苦雨凄风，万般愁绪不能言说。

        写在手心里的名字随着时光的流逝，岁月的洗涤，一点点变得模糊，当他在模糊的手心里寻找那岁月的印迹时，留下的只有眼泪！

        “裴琪，朕告诉你一首曲子你谱下来，然后弹给朕听！”

        “是，属下遵命………嗯，皇上，可否明日？您病才刚刚好，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晚属下再将皇上的曲子弹给您听！”

        轻轻咳了几声，一种乏力的感觉在武文天周身围绕。

        “嗯，好吧，朕明日再听！”

        暮色悄悄降临了东藩皇宫御花园，婆娑的树影渐渐和大地融合在一起。暖棚之内满目雄浑的黛色，满棚温馨的清香。一弯新月升起来了，虚虚的淡淡的，朦朦胧胧，若有若无。

        淡淡月光下，幽幽树影旁，响起了轻柔徐缓的古琴之声，如泣如诉，如梦如烟。

        武文天在琴声中久久地伫立，他的心被这琴声的曲调给揉碎了，像点点泪珠在这片土地上洒落，那一曲秋果果曾谱写给他的《梁山伯与祝英台》………

        一曲罢了，只剩余音绕梁，四周冷寂如夜。

        天上月儿朦胧，地上琴声飘渺，天地之间久久地回荡着这古琴之声，如清泉淙淙，如絮语呢喃，如春蚕吐丝，如孤雁盘旋！

        梦里花开千百数，举杯独望归去路，无数思念心飞舞，夜来琴声共他诉！

        六年后………

        曾经的皇帝寝殿已经被改为了念心阁，空旷的念心阁里满室珠光交错闪烁着，白石墙壁上嵌满了琉璃明珠，宛如天上的星辰。

        一身淡蓝长衣的武文天英俊儒雅的脸上苍白而又疲倦，他的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

        不自禁伸出手去抚上了流光辉煌的白石柱，眼睛里表情萧瑟而低沉。

        身后站着的裴琪始终将视线放在武文天的身上，没有说一句话，然而他的手指却紧紧地握着，指关节发白。

        念心阁里长久寂静，忽然想到了什么，武文天轻笑了起来，边笑还边低声的咳嗽着。

        伴随着低低的咳嗽声越来越剧烈，咳到后来竟然有血涌了出来。

        鲜血狂涌出武文天的嘴角，淡蓝色的衣衫上满是暗红的血渍，脸色苍白如纸，清远的眉宇间似乎凝结着冰霜。用绢帕掩住嘴唇，鲜血将绢帕濡湿成小小的小团，仿佛喷涌而出的泉水透过他的指间，滴滴淌下………

        “皇上………皇上………”

        一直沉默的裴琪终于惊呼起来，连忙上前伸手去擦皇上的嘴，然而那些黏腻的血大量地自武文天嘴里涌了出来，流过了他的手，流到了他的衣袖上。

        那一刹那，裴琪的惊惧和心疼终于爆发了。

        “皇上，秋果果她已经死了，尸体消失在了一片妖异的白雾里。事情都已经过去六年了，您到什么时候才肯接受这个事实？您看看现在的东藩都成什么样子了，您什么时候才能清醒的看一看？”

        然而对于裴琪的怒吼，武文天却仿佛痴了一般的笑起来。

        “裴琪，你还记不记得那一次我的心儿画的几幅像各种怪物一样的画啊？啊还有，还有她给小狸猫灌酒喝，这种坏点子也就只有她才能想得出来，结果………哈哈哈哈………”

        “皇上，皇上，我求求您，不要再说了，不要再去想了，不要再沉迷于回忆了，就算您再想她又能怎么样？她死了就是死了，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您清醒一点，振作一点好吗？属下求您啦………”

        武文天紧接着又做了一个他在这六年中养成了的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将白色的针织围巾轻轻盖在自己胸前，然后将右手按在胸口上，微微阖上了眼睛。

        然而即便是他闭上了眼睛，他的眼前晃动着的依然是那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身影。

        “裴琪，弹琴给朕听，开始吧！”

        裴琪无奈，只有听话的端坐在琴前，闭着眼睛弹起了那一首他弹了六年的同一首曲子《梁山伯与祝英台》………

        武文天紧紧阖着眼，就像是醉了，心，痛至巅峰………

        明明是那么伤心，可为什么不哭呢？或许是疼痛的太久了吧，所有的鲜血都已经痛得凝结，就算是有刀子捅上来，血都流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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