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还真是巧了

　　“你想我做什么。”他有诚意，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做我的暗探，我要皇上近臣的名单。”
“我为什么帮你？”
“我成了，萤心能做皇后。这不就是你的心愿吗？楚星柔。”摄政王叫出那三个字，我心都漏跳了一拍！
楚星柔，这名字多久没人叫过了。
我震惊的看着他，他却表现如常。
“没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楚家已经全部伏法，我可以作证。”
“你居然收留一个乱臣贼子的遗孤？”我反问，但又一想，也对，他不也是乱臣贼子么。
大家都是要造反的人，谁还嫌弃谁啊。
21.
我入宫了，被封了婕妤。
因为当初在宫中名册里，我是个小侍郎的女儿，所以位份不宜过高。
不认识的父兄前来觐见，老人一脸愧疚。一直叹气念叨着没想到。
“丫头，老头子本就是想让你帮个忙，哎，没想到……在宫中，要机灵着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能说出这话，也算是有良心的人。
我安慰他这都是命，与他无关，不用自责。
老人离开后，我也休息了。承煜知道我不乐意，所以免去了所有礼仪。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吃食来看我。
“不觉得自己可笑吗？”我无奈的看着他。
“不会啊。”他还在故作镇定。
“别装了，再装自己都信了。”我看着他自我感动的表演，忍不住刺激他。
果然，他住了手，死死的盯住我。无所谓了，进了宫，我躲也躲不掉。
“阿楚，我爱你，你会知道的，我爱你。”承煜说着，挑起我的下巴，轻轻吻了过来。
他搅动着我的舌头，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这一场爱恋，他做的索然无味，我也忍得疲惫不堪。
晚上他再来时，带着哭腔问我：“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为什么现在又撇下我。”
我想说对不起，可我说不出口。我说了对不起，就是要他原谅我。
我宁愿他恨我。
22.
他没再碰过我，他说，深宫之中，想有人做个伴。
此后他便每天都与我同食同寝，讲一些他在前朝好玩的事，
有时候一些事真的搞笑，我也会笑一下。
他说：“阿楚，你什么时候能发自内心的笑一次呢？”
我不语，什么是发自内心的笑？
三个月过去了，这期间风平浪静，我险些爱上这种日子。
但摄政王找到了我，他告诉我，是时候动手了。
“再等等吧，他现在不够信任我。”我说。
“不忍心了？”摄政王不意外的问。
“不该不忍心吗？我是偷东西，没那么理直气壮。”我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想想萤心吧，三天内拿不到，就替她收尸。”他说得极其平静。
“呵，你不是喜欢她吗？不是说只有她能让你快乐。”
摄政王看了我一眼，“我的人生，这星星点点的快乐，要不要都行。”
他的样子很疲惫，少有的从不示人的疲惫与孤单。
我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23.
夜晚，我沐浴熏香，来到了承煜的寝宫。
他有些手足无措，连忙让我坐，给我倒茶。仿佛我是皇帝，而他是久未承宠的废妃一样。
我让宫女端上来我准备好的合欢酒，承煜眼神暗了暗，惨淡一笑。
七扯八扯了好多，我们尴尬的聊着，仿佛这些对话，仅仅是为了等待药力生效一样。
头昏昏沉沉，看着眼前的人，我突然生出一丝爱恋。是因为药吧，我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承煜捧住我的脸问：“阿楚，你为什么不快乐，为什么。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的秘密？
我热烈的吻上他，秘密，永远都是秘密。
午夜时分，承煜终于昏睡。
他会睡得很沉，睡很久。我看着他熟睡的脸，轻轻的吻了一下。
对不起，承煜。对不起。
24.
我回到自己宫中，将手抄的名单拿给摄政王派来的暗卫。
其实名单我早就拿到了，只是一直犹豫，没有交出。
次日早朝，摄政王联合朝中官员弹劾了十几个名单上的重臣。
他是想架空承煜了。
我听着小太监的秘密汇报，心里一阵绞痛。
“楚婕妤，皇上诏您过去。”
一路前去，心情很是忐忑。
“阿楚，你来啦。”承煜对我的眼神，再无半点疼惜。
“皇上万安。”我伏身请安。
“摄政王这一步棋还是赢了我啊。”他自言自语的说着，“我还以为，我用真心就能打动你呢。”
我看他挫败的样子，心疼，但也气愤。
“我从没要你的真心。”
他听到这话一怔，显然有些无言以对。他挫败也好，伤心也罢，都是他自找的不是吗？
是他自顾自的爱我，强娶我，囚禁我。
还妄想我就该被他所谓的深情感动，继而成为他的爱宠，成为他战胜摄政王的战利品。
承煜笑了，笑得凄惨，如同鬼魅一般。
“我逼过你吗？阿楚。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了吗！？”
承煜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感受到手腕错位的声音。疼得我头晕目眩，冷汗直流。
“可你们个个把刀架在萤心脖子上！不是吗？”我用眼角死死盯住他，另一只手撑在书案上，痛感已经让我站不稳。
“萤心，又是萤心。阿楚，你真是萤心的一条狗。”承煜轻蔑而阴沉的语气让我备受屈辱。
我不禁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他将我的身子扯起来，拉到面前问。
“承煜，你不也是我的一条狗吗。哈哈哈哈！”我也用同样的语气回应他，倒贴这件事，我们彼此彼此吧……
手腕的痛感越来越强烈，显然我戳到了他最痛的地方。
承煜目眦尽裂，眼睛似乎要浸出血。他用力扭过我的手臂，抬手将书案上的东西扫落。
随着刺啦刺啦布匹断裂的声音，我身上的衣裙被他撕烂。
他毫无怜悯的进入，疯狂的撞击，似乎想用这个将我杀死一般。
我趴在书案上望着空荡荡的勤政殿，望着满地狼藉，任凭屈辱的泪簌簌流下。
不知忍耐了多久，他终于肯退出了。
我被他狠狠地一甩，从殿上的台阶滚落下去。从外到里的剧痛，让我无法起身。可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又不能避体。
这一刻，我真的想死了。
25.
“皇上。”门外侍卫的声音响起。
承煜整理好衣服，丢给我一件外袍就出去了。
我闭上眼，不敢再睁眼。如果刚才就这么死了该多好。
昏昏沉沉中，人生过往如戏般慢慢出现在眼前。
楚星柔，一个边疆大将的嫡女，众星捧月。
从小她就被父母教养得文武双全，多才多艺。那时候父母有个不为人知的念头，就是有朝一日，让她成为皇后。
楚星柔从小就知道自己日后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所以她傲慢。她不屑于那些男孩子的追捧，甚至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后来，父母的野心不止于此了，他们开始策划谋反。楚星柔知道，她开始害怕了。
终于，她最怕的事情发生了。满门抄斩，甚至都没用公审，一道圣旨下来，无数杀手涌进楚家。
这些杀手检查了无数次，确保每个人都补了十来刀。而躲在暗室中的楚星柔却意外躲过了一劫。
逃出来后，她偷偷去了每一个和楚家亲近的府邸，可无一例外的都被血洗了。
血液的红，怕是她这辈子最最熟悉的颜色了，甚至闭上眼不是黑暗，而是鲜红。
流落街头时，楚星柔为了躲避追兵，跳上一辆疾驰的马车。
车里是一个刚被卖进妓院的小女孩，楚星柔放走了她，自己代她进了妓院。
逃出来后，正巧遇到萤心。
萤心的美丽与傲慢，一下子击中楚星柔的心。
从此，她便将楚星柔这个灵魂，寄托在了萤心的身上。
世间再无楚星柔，只有萤心与阿楚……
所以，她爱萤心吗？
爱。
就如同爱那个再也无法示人的自己。
26.
再次睁开眼，我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寝宫。
“阿楚……对不起……我……”承煜一脸愧疚的看着我，轻轻握了握我的手。
我疼的吸了口气，他便迅速撒开了。
“已经查清了，昨天你离开我的寝宫，就回来了，并没有如果勤政殿。对不起，我……”
我闭上眼扭过了头。不想听他再说什么，我们两个，究竟谁对不起谁，我已经懒得理清了。
名单我早就从勤政殿里偷了出来，不，应该说是我背下来的。
那晚的事，就是为了让他怀疑我，再自己取消对我的怀疑。这样，他会因为愧疚，不再继续追查。
我做到了，可我伤了他，也伤了自己。
“你好好休息吧……”承煜声音有些哽咽，坐了一会，便离开了。
我让宫人熬了安神药，加了些剂量，喝完便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醒了，感觉腹痛难忍。我便再让宫人去煎药，她们拗不过我，只得又端来两碗。
可这药不能让我一直睡下去，好像没过多久，我又醒了。
“太医！太医！”承煜激动的叫着。
随后一个老太医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搭上我的手腕。
“好多了，皇上，娘娘的胎儿好在月份不大，伤不到肌理。只要细心调养，日后还有的是机会的。”老头子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
什么胎儿，什么日后？
我疑惑的看向承煜，他却不敢再看我。
27.
得知孩子没了之后，我并没有那么悲痛。
很奇怪吧……
可能从来没有期待过他的到来，也不知道他来过，所以离开了，也就没那么痛了。
可我又有种说不出的愧疚，仿佛自己做错事了一样。
“阿楚……”萤心泪眼汪汪的来看我。
我没理她，并不是怄气，只是经此一事，我似乎对她没有过去那种迷恋了。
“阿楚你别不理我，皇上爱你，你好好和他在一起，还愁没有孩子吗？”萤心围着我有些吵闹。
“阿楚！我跟你讲，男人这个时候，什么都会原谅你的，你只要装装可怜，他这辈子就折在你手里了。你可千万别给他脸色，或者出言怨怼。”
我看着她似是关心我，可又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的样子，突然觉得好好笑。
“萤心，你走吧，以后也不必再来了。”说出这句话，不光她震惊了，连我自己都有一种意想不到的感觉。
“你不要我了？”她眼泪簌簌的落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萤心上前扯住我的衣服，疯狂的叫喊起来：“阿楚你说话呀！你答应过师傅照顾我一辈子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
“你说话！你说话呀！”萤心不顾我虚弱的样子，和以前一样捶打着我。
“咳咳。”
摄政王的提醒，让她突然停下。她眼神惊恐，迅速调整了方才失态的模样。
“好了，先回去吧。”摄政王看她窘迫的样子，温和的说了一句。
没有责备，没有厌恶。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出去晒晒太阳吧，都闷着一个月了。”他给我披上衣服，将我扶起来。
“皇上不敢来看你，他所受打击也不小，人都快颓废了。”摄政王说着，却一脸担忧。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我问。
“是吗？”他答。
我突然疑惑了，我总觉得，摄政王不像是坏人。而他对承煜，也并没有那种欲杀之而后快的狠厉。
“不必同我说了，都与我无关。”
外面的阳光真好，可照的我全身发凉。
“孩子没了，你很痛苦？”摄政王又披了一件衣服给我。
我摇摇头，“只是想不通，我的人生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究竟是哪里开始就做错了。”
我最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是我不该进宫？是我不该招惹承煜？是我不该刺杀摄政王？是我不该迷恋萤心？还是，我不该苟活下来……
“就当是还债吧，父债子偿，轮回不断。”摄政王坐到我旁边。
“你是说谋反？”我笑了一下，果然，我不该活下来。
他摇摇头，深吸一口气。
28.
“你想想你小时候，有没有一个京城来的叔叔常住在你家，他很喜欢你，但后来不辞而别了。”
我努力的回想，似乎是有这么个人，但我印象不是很清晰了。
“他是承煜的父亲，我的大哥。”
摄政王这一句话，让我身体不禁一抖。
“大哥最受器重，父皇喜欢他母妃，也喜欢他。他本该继承大统，但为了令人信服，父皇命他去边关驻守，取得点军功回来。然后，他遇到了你父亲，两个人情同手足，他住到了你家。”
“那时候他很喜欢你，还和你父亲定了娃娃亲呢。你的画像寄回了京城，所以我看到你第一眼，就怀疑了你的身份。我见过小时候的你，差别不大。”
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在，“那后来呢？”我问到。
“大哥死了。死的莫名其妙……”摄政王说到这吞了吞口水，丧兄之痛似乎尤新。
“后来查明了，是你父亲暗害。他受了三哥的蛊惑，杀了大哥。但这都是在楚家灭门后查清的了。”
他说的平常，可我心里却如同从悬崖下坠一般。我看着他，不敢相信。
可我又不敢反驳，因为我清晰的记得，父母亲不许我提起那位叔叔。后来，我也就忘了他的存在了。
“承煜幼年丧父，我父皇为了弥补他，就把皇位传给了他。”
“看来，我这是欠他的。”我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也微微释然了。
“现在还恨吗？”摄政王温柔的目光投射过来，突然让我觉得温暖。
我摇摇头，“没恨过他。”
“爱上他了？”摄政王的语气很像个大哥，让我想要敞开心扉。
“愧疚吧，我当初招惹了他，还和你一起害他。”
摄政王一笑，说到：“是啊，你的心结能解开。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了。”
“你别假仁假义的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忠臣呢。”我嘲笑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也笑着回应。
我白了他一眼，“你亏不亏心，就不怕你大哥向你索命啊。”
他抿了抿嘴唇，眯着眼看着天空，许久才说到：“我倒希望早点见到我大哥。”
29.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或者说，你需要我帮忙吧。”
其实这个想法在我脑中徘徊很久了，我一直觉得摄政王很奇怪，他做的事看似在与承煜作对，可最终受益的，确实他。
就拿钟尚书那件事来说，他利用我和萤心杀了钟尚书之女，又故意用强权欺压。
最终导致钟尚书暗地投靠承煜，成为承煜名单中一员重臣。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比如，利用你，我激起了他强烈的报复心。”摄政王的眼神让我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是和萤心叫我名字那件事。
“你知道他经常夜探你的府邸，所以才那样做？”
他笑了一下，“他很幼稚吧，不过你是走进他心里的第一个女人。他对权力的渴望没那么强烈，所以只能用爱情来刺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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