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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相识


  “呜呜呜。”傅星罗行色匆匆,他耳边总隐约传来奇怪的声音,伴着这凄风苦雨,忍不住汗毛一竖。本来想赶路早点到的,可惜不凑巧,山路本就泥泞不堪,加之还遇见了大雨,更是雪上加霜了

  崎岖山路滑的很,这下雨了更是难行,他心道:果然流年不利,出门前眼皮子就一直跳,当年那个店小二还和自己说来着。

  “客官,这天气灰沉的可怕,怕是要有大雨啊。”

  他出门看了看,也没在意,行程不能随意变了,当时就谢过他的好意出了客栈。

  现在想想,有些后悔,还不如花点钱多住一晚呢。

  走在林间,四周都是荆棘丛生,他拿着一根木棍子,还是他顺手在路上捡的,一边走一边将藤蔓拨开,小路没人走了就有杂草挡住了去路。

  他四下观望,却什么都看不见。只好轻一脚浅一脚的,摸索着往前走,黑魆魆的森林里只有雷声阵阵,雷声劈裂黑夜。

  忽的就听见次拉一声巨响炸裂在半空中,惊的傅星罗浑身一颤。气势骇人。那声音炸裂在半空中,近的就在背后一样,惊的傅星罗耳朵都嗡嗡作响,忍不住浑身一颤,这般气势骇人。

  他回头一看,只见光亮稍纵即逝,如同烟花璀璨。

  轰鸣的雷声带来了短暂的光亮,猝然而过,他的视线又很快陷入黑暗。

  野外山路也不好走,偏生耳边却隐隐传来一阵阵哭声,他眉头一挑,有些诧异,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小孩的哭声呢。

  “该不是妖怪吧,怕不是最近志怪杂文看多了,出现幻听了。”大半夜疑神疑鬼,想着想着竟然吓得自己汗毛一竖。

  他裹紧身上的蓑衣,转念一想,顾叔常说:郎君出门在外,切莫多管闲事,万事小心。他闭住呼吸,深吸一口气,只好暂且压下心中疑惑,留意着脚下,提起脚步又走,行了几步发现哭声渐渐没了。

  另一头.

  “我好害怕,娘亲,弟弟。”身形娇小瘦弱的女孩子一边走,一边呜咽着。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闪电不时带来短暂的光芒,耳边不断炸裂的电闪雷鸣声,更加激发了她内心的恐惧。

  害怕驱使着她一直向前,她不敢留在原地,只好一边走一边,她哭泣着,一双脚脚趾头都露出来了,满身的泥水,混着血,身上都是被野草荆棘化伤的伤口。

  女孩儿又冷又饿,虚弱的不行,脚下一虚就跌倒在水坑里,趴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饿的,实在支撑不住了,反正她眼前一黑,干脆在水坑中晕死了过去,黑暗里小小的身影倒在,一睡不起。

  黑夜里,雷声阵阵,远处空中闪电划落,傅星罗加紧了脚步,慌忙地急不择路,走至前方小径上,只见荆棘丛,迷糊中看见了一团黑影,定睛一看,是个小孩儿,倒在泥水坑里,早已没了声响。

  傅星罗一惊,忙走上前蹲下身来,用手推了推她的胳膊,小声的叫了几声:“喂,小孩儿。”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傅星罗看见地上的小孩儿没有反应,又有些虚,万一是什么山精野怪的,于是计上心头,脸上露出些吊儿郎当的摸样。

  他大声的在女孩儿耳边喊道:“咳咳,有狼来了。”

  还是一动不动的。他心中存了疑虑,果真是晕了?

  傅星罗看了看四周,咬咬牙,算了,我一个穷书生,也不会有歹物来害我吧。一没钱二没权的。干脆用双只手扣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翻转过来来,满脸都是泥,于是用自己的衣袖擦干她脸上的泥水。

  他又犹豫了片刻,放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啊,送佛送到西,得了。这才自认善良的背起她找了个山洞安置了下来。

  山洞内,外面大雨倾盆,火光映照在石壁上,投射出巨大的人影,像黑暗中的野兽,伺机而动。

  火光渐灭。

  “啊,不要。”女孩子从噩梦中惊醒。手脚挥舞着,叫喊着什么,傅星罗也从半梦半醒中惊醒。看见救回来的女孩儿醒过来了,忙起身上前查看。

  没想傅星罗刚伸手,就看见原本昏睡的女孩睁开了眼睛,一下子躲开了他试探的手,看见眼前的陌生人,小小的脸上立刻露出警惕的姿态,反应之快,让他一愣。

  韶光睁开了眼,看见是不认识的人,连忙退后了几步,环抱着双臂,做出防备的姿态,问道:“你是谁?”

  傅星罗笑笑说,道:“小小年纪,就如此不懂礼节。”韶光揉了揉肩膀,不小心牵动身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看见傅余年打量的眼神,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他抬眼,犹豫了片刻,随即不在乎的勾了勾嘴角,转了转眼珠子,利落的转了个身回到了原本落脚的石板上,伸手捡了一根稻草叼在嘴里,仰卧着在上面,摇着腿一副随性逍遥摸样。那我干脆不问了。

  韶光看了他半天也不像什么歹人,就他一个人,长得样貌不差,随身只带着一个包裹,就是他放在旁边放着一个大夫背着的那种竹箱子,比起读书人更像是郎中呢,察觉到她的眼神,傅星罗也不躲,就任由她的目光放肆的打量。

  韶光观察了半刻,暂且放下了怀疑的心,整个人放松下来,神经也不再那么紧绷了。她环顾四周,有些无所适从,低着头考虑了半天,才看着傅星罗,继续问他:“喂,这是哪里?”

  傅星罗闻言,摸摸下巴,然后轻佻一笑,开口道:“哦?是在问我吗?“

  “自然是问你!”韶光理直气壮的回答,现在倒是不怕自己了,傅星罗心中好笑。

  “放心吧,这里是山洞,可比外面安全多了。”他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咬起了稻草梗。

  “哦。”女孩子低下头。她抱着腿也不说话,傅星罗也不催促,反而假寐起来。

  “你是谁?”女孩子抬起头问道。

  “你又是谁?”傅星罗呵呵一笑,不答反问,抬高了眉眼,看着她。“嗯?”傲气十足。

  “你干什么问反我。”她闻言一愣,咬了咬牙,这人真讨厌。

  “我问你呢。”她不回答,反问着。看着傅星罗玩味的目光,反而抬高了下巴道,表情恶狠狠的,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傅星罗存心逗她玩儿,也不正面回答。

  女孩而也不答,低着头,干脆不理他了。这个男人只打着马虎眼,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啪响,不能和他说太多话。干脆咬紧了牙,任由他审视。

  “你不说,那我可就不告诉你我是谁了。”傅星罗,笑着道。翻了个身继续睡。小丫头要跟我较劲,哼,还早着呢。

  “我叫浮生。你呢?”小女孩儿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又抬头问他,一副你说的话的算数的摸样。

  这名字不知是不是随意编的,傅星罗想了想,说:“小姑娘怎么会叫这个名字,怕不是哄骗与我?”谁家的父母都不会随意给女儿娶这种名字吧。

  他根本不打算告诉她名字,哄她玩玩儿而已,论耍赖傅星罗可是一把好手。他的摸样瞧着也才不过弱冠,正是皮的年纪。

  “你?怎可说话不算话呢?”女孩儿闻言,气急,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鼓着眼晴瞪他,看着他得意的笑容只怒道:“卑鄙。”骂完便别过眼,不再看他。

  “我说了,要告知你我的名讳?”傅星罗斜着眼,饶有兴致的问她,见她不语,便观察她的反应,见女孩儿生气了,过了半刻,仍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安之。”半响,傅星罗才出声。听到对面传来低低的声音,女孩儿抬头,看着他正经的神色。

  “吾名余年,字安之。”傅星罗看她不解,便出言解释,“年年有余,你知道吧,然后安之...”

  他想了想说道:“你学过《诗经》吗?安乐的安,之子于归的之。”

  他见她衣着打扮也不算很差,约莫也是识得一些字的,稍微提醒道。

  “我没有学过,只念过《三字经》不过你说的这两个字我还是认得的。”女孩儿听见识字,眼晴直冒光,神采熠熠的摸样,仿佛有星光闪烁在。

  傅星罗闻言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富家公子,不识粟麦,不事耕织,更不了解穷人家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是没有机会接触书籍启蒙的。

  女孩子是在弟弟念书的时候跟着弟弟学的,也才只会了《三字经》。

  他稍作迟疑,便有了主意。“那我给你写出来。”傅星罗翻身,从火堆旁捡了支为燃尽的木棍,挽起衣袖在地上画了起来。

  不正经的时候讨人厌,正经的时候还挺俊俏的。

  她是去年听隔壁平语那个小丫头说的,说巷子口包子铺老板家有个读书郎,生的俊俏白净,她日日嘴里不离他,做梦都想嫁与他呢。

  地上有黑色的字迹,写着安之二字。

  女孩儿瞅着这字,竟有些害羞了,随后又有些不开心心里想:读书人就是如此的吗?看着地上的字迹,劲骨挺秀,神性皆俱。

  她有点羡慕起那些有钱人家的生活了,好歹能写一手好字啊,虽然自己看不懂,从前说起妇人如何如何,她总是一脸鄙视。

  傅星罗叉着手站在一旁,看着她变换的神情,又道:“那我再写两个字,考考你。”

  说罢,不等她回答,便拿起木棍又写起来。

  而此刻,韶光的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么一个念头来,他要是能教我认字念书就好了。韶光看着他冷峻的侧脸,突然想到:

  以前听村里的秀才念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室,宜其室家。

  那是她去找邱慧姐姐,远远的听见秀才郎在廊下念,远远瞧着,邱慧姐姐坐在窗边拿着针线,笑的开心,明媚灿烂。五月里火红娇艳的杜鹃花。

  翌日,听见剥豆子的娘亲就偷偷和邻居大婶儿嘀咕,“胡家的那个邱慧啊不见了,往日在家中绣花的。”

  妇女们的絮絮叨叨,她听了也没有在意,继续偷偷看弟弟的书。

  虽说看不懂,看看书上的插图也是好的,尽是些才子佳人的模样,怪叫人难为情的。

  后来村里的教书秀才也没了踪影,母亲听闻外面的风言风语,回来无意中对父亲道:“两人是一来二去,对上眼了。”

  说完接着又叹气道:“奔为妾,聘为妻。何苦啊。”女孩儿那时候还不解其意,只是懵懵懂懂知道,有些人回不来了呀。

  两人一时无话,看着将要燃尽的火堆,女孩儿昏昏欲睡,却又强撑着。眼皮忍不住上下打颤,实在困得厉害,也管不得腹中的饥饿了。

  傅星罗往火堆里扔了几根木材,便又自顾自睡下了,韶光摸摸瘪瘪的肚子,疲惫的闭上了眼。好饿啊,也好累啊,还是先睡着吧,睡着就不饿了。

  后来,也终于在火光映照的石洞山谷里沉沉睡去。

  两人在此日之前还素不相识,但在这天色暗沉不见月光的夜晚,前途未知,只好把后背暂且留给对方,各自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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