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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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石川一郎有些惊讶地看着走进拉面店里的人苗木诚。
“石川先生。”苗木诚环顾四周，随后选择了最靠近石川一郎的地方入座。
现在正是中午，门外行人熙熙攘攘，然而却没有几个人走进来。
本该是饭点，可是石川一郎的拉面店里却人数稀少，不大的店面里空空荡荡。
“是你啊。”短暂的惊讶后，石川一郎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显然还记得苗木诚的模样。
——不过也是。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忘掉也很难吧。
苗木诚叹口气，这样想着。
一个星期过去，拉面店内部似乎并没有什么很显著的变化，只是之前命案发生时留下来的痕迹很显然被仔细清理过，干净得看不出半点痕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还是要和上次一样的口味吗？”
石川一郎的询问打断了苗木诚的沉思。
“嗯。麻烦您了。”
抬起头，苗木诚不自觉打量四周。
似乎是注意到了苗木的视线，石川一郎手上动作没停，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他笑了笑。
“店里现在很冷清啊。”
石川一郎像是无奈，又像是自嘲一般叹了口气。
“完全想象不到以前火爆的模样。”
“……”听到这句话，苗木诚也很难描述心中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好像也没办法说出什么安慰的话。
“果然……是上次案件的影响吗。”
毕竟是发生了命案，就算作案手法本身和店没有任何关系，各种流言之下也很难不受到影响吧。
“是啊。”石川一郎又叹了口气。
他将热气腾腾的面摆放在苗木诚面前。拉面依旧散发出诱人的味道，鲜香浓郁的汤汁跟那天摆放在苗木面前的毫无区别。
只是，尽管面前的食物再怎么卖相好看，苗木诚此刻却没有什么胃口。
更何况他今天来，根本就不是为了来吃拉面的。
“怎么了？”石川一郎也注意到了苗木诚的异样，停下动作疑惑地看向对方。
“其实我今天来……”
苗木诚抬起头，浅棕色的眼睛牢牢注视着因为他的问题而神情僵硬的石川一郎。
“是想问问关于‘那件事’的情况。”
石川一郎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原本还能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嘴角怪异而又僵硬的弧度显得分外滑稽而又可笑。
苗木诚当然没有错过石川一郎此刻的神情。
他紧接着追问：
“那个时候，在警官先生们询问详细情况的时候，石川先生有说过的吧。”
现在回想起来，石川一郎说出这个词的时候，高田礼子脸上一闪而过的奇怪神情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这件事情可能和我最近正在调查的东西有很重要的关联。”
没有放过石川一郎脸上的动摇，苗木诚继续恳求。
“请您告诉我吧。”
——只是话是这么说，要是石川一郎坚持不愿意吐露的话，苗木诚也毫无办法就是了。
不过好在这种最糟糕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听完苗木诚的话，石川一郎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像是心中的决定游移不定，双手一会儿握拳一会儿又松开，眉头也深深皱起。
良久，石川一郎像是放弃了一般长舒一口气，重新看向苗木诚。
“现在想想，说不定现在的情况就是对我那时候所作所为的惩罚。”
石川一郎走出后台，在苗木诚身边坐下。
他的声音平静，然而细细听去，却好像又有一丝懊悔夹杂其中。
“你应该还记得，我和山岛曾经是大学同学？”
苗木诚点点头。
不过石川一郎似乎并没有关注到苗木的动作，短暂停顿片刻，像是在整理语言后，又继续叙述。
“山岛那家伙，自从大学开始，就已经在欺骗他人的情感。”
用花言巧语欺骗尚且涉世未深的学生，诱哄她们为自己花钱。
然后，过一段时间山岛清夫感到“腻味”，或者又有下一个目标后再将之前的哄骗对象甩掉。
而为了能够减轻那些被骗女孩的怀疑，山岛清夫为此办理过许多手机号，邮箱和联系方式也是经常更换。
不仅仅是为了避免怀疑，恐怕也是为了后续能够更加“简单”地和他人断绝关系。
而石川一郎呢？
“我那时候，明明知道山岛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可是我……”
他不但没有阻止，也不只是冷眼旁观，不少时候甚至会帮着山岛清夫蒙骗那些落入山岛清夫圈套的无辜女生。
“但是我没想到！”石川一郎猛然砸了一下桌子。
他咬牙切齿，声音里满是懊悔与愤怒，“山岛那家伙完全就是个人渣！”
在他们即将大学毕业的时候，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作为的山岛清夫终于遇上了麻烦。
那个女生——石川一郎见过的，笑起来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阳光灵动——在被山岛清夫利用完之后锲而不舍，几乎是用尽所有她能够想到的办法终于是再度找到了山岛清夫的踪迹。
其实在山岛胡作非为的时候，也有不少被骗的女生穷追不舍想要找山岛清夫。是要山岛清夫付出代价呢，还是别的什么，石川一郎并不清楚。
可是大部分的女生因山岛清夫藏得实在严实而无奈放弃，唯独那个女生死死咬住不放，竟然真的被她找到了山岛清夫本人。
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
那个女生和山岛清夫大吵了一架。
而山岛清夫更是毫不留情推开了对他而言已经毫无利用价值的女生。
石川一郎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那个女生竟然是已经怀孕了的。
可能是埋藏在心里的良知终于开始运作，恍惚间察觉自己之前到底帮山岛干了什么混账事的石川一郎为此和山岛清夫大打出手。
可能是石川一郎单方面的感觉，两人的关系也因此开始交恶，石川一郎更是在大学毕业后甚少与山岛清夫有所联络。
或许是犹豫愧疚，石川一郎也在之后试图寻找过那个女生的踪迹，只可惜从来都是杳无音讯。
“现在店里变成这样，就是我那时候所作所为的报应吧。”
石川一郎苦笑一声。
苗木诚没有言语。
良久，棕发的高中生才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
“那、那个女生的名字是——”
在苗木诚猛然一窒的呼吸中，山岛清夫说出了那个高中生无比熟悉的名字。
“——小林秋葵。”
苗木诚神情恍惚地走出石川一郎的拉面店。
这样的话一切就能够大概理清楚了。
曾被山岛清夫欺骗后失踪的小林秋葵，委托武装侦探社的高田礼子，高田礼子对山岛清夫浓烈的憎恶，所有的事情终于串联成一线。
“可是，还有些没有弄明白的地方。”
低着头，苗木诚捏着下巴自言自语。
高田礼子又为什么偏偏要在距离他们结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痛下杀手？
高田礼子一开始接近山岛清夫有没有其他的目的？
明明已经弄清楚了一件事，结果却好像有更多疑点冒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在脑子里面打转，苗木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啊——想不明白。”
他抬起头，正在此时忽然有一道浅黄色的身影从视野余光中飞快闪过。
‘等等！’苗木诚的动作一下子顿住。
他不可置信地猛然看向方才淡黄色身影闪过的地方，双脚在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开始跑动。
‘那个身影是！’
明明他只是看过一眼小林秋葵的照片，甚至有可能那只是个极为相似的背影，可是双脚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一般，带动着苗木诚追向那个人影。
“对不起！”
“请让一下！”
因为跑得太快，苗木诚不知道一路上撞到了多少人。
可他来不及停下，只能连忙说句道歉，也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听到。
‘在哪里？’
苗木诚一路追着那道时隐时现的身影来到了地铁站。
地铁站里人群熙攘，这让他找人变得更加困难。
人群拥挤后混杂在一起的古怪味道冲进鼻腔，冲进因为刚刚剧烈运动而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喘气的他的肺里。
这股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的味道让苗木一阵头脑发晕。
他连忙弯下腰，扶着膝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大脑从那股窒息与眩晕感中稍微缓解。
可再抬起头，眼前哪里还有浅黄色身影的半点踪迹。
“怎么回事……哇啊！”
迟钝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身后的人流又蜂拥而上。
被挟裹在人群之中的苗木诚迫不得已跟着人流一起向前，不知不觉被挤到了站台的边缘。
下意识感到有些不妙，苗木诚连忙想要回身往来时的地方走去。
“等一下……让我回去！”
然而这样的挣扎在人群之中迅速就被淹没。
“等等！”
就在这时，围绕在苗木心中的浓烈不安预验了。
茫茫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伸出了手，在他的背后轻轻一推——
苗木诚只感觉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他本就站在站台边缘重心不稳，这样的力量几乎是不容置疑的破坏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
然后，苗木诚看到自己向站台下倒去。
地铁即将到来的嗡鸣声，响彻耳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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