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哈哈

　　飞儿他们的别墅在昌平，柳家兄妹的遇袭地点在朝阳。于是，我们在五点多钟就吃晚餐了，准备早些过去。

　　“就算认不出小霜身上的气息，你又怎么肯定夜鸦一定会找上他？”飞儿，自然不想让她昨晚所做的，成为无用功。

　　她这问题，我也想问。毕竟现在是要主动出击捉夜鸦，夜鸦是否现身，是成功的前提。

　　可这个很现实的问题，在小爸耳朵里，好像问得很傻。

　　他就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飞儿问道：“这个夜鸦，是住在哪里的？”

　　飞儿翻了个白眼，算是对小爸嘲弄眼神的招架：“红潭寺啊。”

　　“红潭寺为什么要收留个夜鸦？你去关系再好的寺庙道观拜访，他们会留你住在里面么？”

　　飞儿没有回答，静静地等着小爸往下说。

　　“留个妖仙在寺里，必然是要用他的。”

　　“用他？”

　　“用他，来对付你们。默认你们行走城中，主要是道门的意思，佛家只是不好拒绝罢了。胡老板也是道家弟子，你们胡家来了，不就是长了道门的势力么？”

　　“你的意思，佛家不仅是包庇夜鸦，还有指使其行凶的嫌疑？”

　　“指使，倒不至于。只是夜鸦对精魄极度饥渴，而收留他的前提，必然是不许他对生人下手。不动生人的话，能动的......”

　　“所以，只要不明令禁止他动我们，他就一定会找上我们。”

　　“就是这个道理。要是你们反击，万一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更是落下了话柄。”说到这里，小爸终于指了指我，“小霜身上妖气这么重，看起来又没什么修为，夜鸦怎么肯放过？”

　　要把事情和飞儿他们撇清关系，就不太方便让他们接送了。晚餐后，小爸挑了一辆CC，以显示自己对四门轿跑的偏爱。

　　柳冰的遇袭地点，视野太差。所以，小爸就让我在柳无痕遇袭的天桥上静候。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天桥。因为我还是个小乞丐的时候，经常被安排在天桥上蹲点。不同的城市，不同的人，但过街天桥，一般都是差不多的。

　　我就靠在天桥护栏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来往的路人。过了一会，口袋中的手机振了一下。

　　拿出来一看，是小爸发来的简讯：“自然一点。”

　　真是莫名其妙，我一点也没感觉我不自然：“怎么个自然法？像棵树，还是像只猫？”

　　“想象自己是个失恋的少女，落寞一些，无助一些。”

　　我是懒得回讯息了，也不知道小爸具体在什么方位，我便抬手朝着天空，高高地竖了个中指。

　　我的手还没放下，手机又振了一下。还是小爸，这次只有两个字：“哈哈！”

　　小爸只发这两个字的时候，唯一的意思，就是幸灾乐祸。

　　果然，背后传来了一个令人生厌的声音：“小妹，你是要日天啊？”

　　回过身去，就看到三个理着小平头的，正不怀好意地看着我。而我懒得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被他们理解成了害羞。

　　好在，这种场面，我已经很会处理了：“有一块钱吗？”

　　我这话，让那三位一愣。今天为了行动利落，我穿了一身跑步时的装备，虽不华贵，可也不像是个要饭的。

　　带头问话的那个，玩味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从裤袋里的零钱中，找了一块钱纸币给我。

　　“我要硬币。”

　　北方，纸币多硬币少，好在其中有一位，还是找到了一枚硬币。

　　“你们硬不硬？”

　　问完这句，我就看到他们的表情，在几秒钟内，迅速地从莫名变成了猥琐。

　　我把硬币翻到了指尖，食指和无名指的指肚顶着花面的边缘，中指的指甲顶着数字面的中央，就这样三根手指夹着硬币，对着他们晃了晃：“有它硬吗？”

　　于是，三人的表情，又从猥琐变回了莫名。我相信，把手中的硬币，换成任何长条状的，哪怕是一根钢管，他们都会厚着脸皮说自己更硬。

　　然后，我食指和无名指抵着硬币往手心方向一押，中指往手背方向一挑，两个方向的力道一配合，硬币瞬间就被我扭成了U字型，服帖地盖在了我的中指指甲上。

　　“没它硬的话，你们可以走了。”

　　他们，当然走了。

　　他们走了没多久，我就后悔这样吓退他们了。如此无聊的干等，还不如多调理一会这几个流氓呢。

　　百无聊赖了许久，在我放空的目光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穿连帽卫衣、戴着口罩的人！

　　来了！

　　我靠在东侧的护栏，他走在西侧的护栏。我注意着他，又刻意掩饰目光，他也明显在注意我，也在掩饰目光。

　　他越来越近，尽管没有靠向我这侧护栏的趋势，却已让我紧张得有些僵直。

　　但等他到了离我最近的地方，依然没有靠向我这侧的意思。

　　我骤然想起，现在看到的，极有可能是夜鸦释放的残念假象！

　　我猛地转向身后！

　　什么......都没有。

　　再看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忽然加快了脚步。

　　是被识破了，所以要走么？

　　不行，绝对不能放走他。因为，如果真是穿帮了，那他再也不会对我出手了。要是让飞儿知道夜鸦在我眼皮底下跑了，那她一定会把我......

　　也来不及去问小爸的意思，我便跟了上去。

　　为了不被发现，我离得很远。他走着走着，忽然闪进了一条小巷。

　　是要甩掉尾巴？还是想要伏击？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又振了一下。不用看我都知道，是小爸要我小心伏击。

　　我加紧脚步跟上，在转角处警觉地观察了一下，才进了巷子。

　　巷子很暗，但对我来说不成问题。而深入巷子几步后，那个人，也终于回到了我的视线中。

　　只见他正蹲在一辆电动车边，嘴里咬着个小手电在撬锁！

　　原来是个偷电瓶车的！

　　我被这小毛贼耍了！

　　手电光线范围外的我，他根本看不到，他还在专心地撬锁。

　　报警或者扭送什么的，我也脱不开身，可不教训一下这个小毛贼，我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看到不远处有个钢筋焊制的空调外机防盗架，我就有主意了。

　　几步走到那人背后，我也不和他啰嗦，一把揪着他的头发，就往空调架那边拽。

　　可能是做贼心虚，他居然没有叫唤，口中叼着的手电，都没松开。

　　到了空调架边，我腾出一手，就把其中一根钢筋往右拉开了一些。看着这根钢筋和左边相邻的那根之间，足够塞得进一个脑袋后，我便把这小毛贼的脑袋塞了进去，又把钢筋复了位。

　　小毛贼的脖子，刚好夹在两根钢筋之间，勒不死，又跑不了。

　　只听得啪嗒一声，小手电落在了地上，小毛贼也终于开口了：“这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

　　我也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手机又振了一下，我边往回走，边掏出手机看。

　　这一条是：“漂亮！”

　　而上一条，还是：“哈哈！”

　　看样子，小爸早就看出我跟的不是夜鸦。

　　也是真没办法，我现在虽然看得见魂体，却分不出妖仙实体化的人形，和凡胎肉身之间的区别。

　　要怪，只能怪小爸。他的本事，都是天生的本能。

　　镇魂，最初是镇住猎物的猎食手段。

　　轻易分离出魂体，就像我们吃香蕉要剥皮一样。

　　就连那道玄之又玄的鬼门，也是他曾经用来储藏食物的手段。

　　他懂得分辨是人是妖，如同老刑警一眼可以看出某个路人的可疑，亦是本能。

　　但这些，都是无法传授的。

　　而在本能以外的，小爸什么都不会。所以，我也什么都不会。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天桥上面，手机又是一振。

　　“现在，有点像失恋少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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