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称呼

池念有点忧愁。她发现她并不明白男孩的意思，吃撑了，然后呢？

        看着对方一脸希冀地看着自己，池念不想拂了对方的心，她试图理解对方的想法，于是努力地把自己带入到那个年纪，七八岁的时候，她说吃撑了……

        她没有过。

        池念放弃了，说：“那是要……”

        她想让男孩自己说。

        魏思阳确定她不理解，只好说：“就是去玩啊，消食，我吃完饭都要出去走一走的，江姨说不然以后会变成有大肚子的胖墩，那样太丑了我不要变成那样子。”

        池念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一听原来只是散步，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魏思阳仔细看着她，又说：“你怎么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池念笑了笑，说：“有么？”

        魏思阳说：“有的啊，就跟路边没人要的小狗狗一样，尾巴垂下来晃一下，停一下，看到人又晃一下……”他一面说，一面比划着所谓小狗的大小。

        小孩子的比喻还真好玩，池念被他逗乐了，但仍旧没有忘记正事，说：“那我们可以走回你家里。”

        魏思阳嘟起嘴，好像在赌气：“可我现在不想回去。”

        池念拖着腮，语气从未有过的放松，问：“为什么呢？”

        魏思阳说：“我不喜欢待在家里。”

        池念一愣。

        魏思阳仰头看了看天花板，重重地叹了口气，像饱经风霜的中年人一样颓废坐着，沉重说：“家里没有人和我玩。”

        池念看他那副样子觉得好笑，可嘴上丝毫不留情地说：“那你可以好好读书啊。”

        “你好没劲啊，”魏思阳丧气地说，“和那些大人一样。”

        池念“唔”了一声，说：“和你比起来，我应该算是个大人。”

        魏思阳跳下长椅凳，低着头背负双手，来回踱步说：“可你又不会这么做。”

        池念说：“没有人说大人一定要这么做啊。”

        魏思阳坐上她这一边的椅凳，双手撑在椅面上，理直气壮地说：“那没有人说小孩就要读书啊。”

        这话一出，池念才反应过来被他绕进去了，她笑着说：“你这样一定没少挨揍吧？”

        “我没有，我妈才不打我，”魏思阳撅着嘴，不服气说：“你才是，你才没少挨揍！”

        池念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如此片刻，来自小孩的机敏让魏思阳预感不妙，他觉得这人要发火了。

        他有点胆怯地开口：“你……”

        这时，池念起身，笑说：“走吧，带你去消食。”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啊？”池念带他到这旁边的公园里，到中午的时候天没那么凉，住在附近的居民会出来走走路，赏赏湖上的风景。

        魏思阳走在她身旁，觉得这姐姐说话的语调似乎变了，就像他妈妈，是个大人。

        魏思阳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池念听完后点点头，夸他：“好听的名字。”

        “是么？是我爸爸给我取的。”魏思阳有点得意。

        “我叫池念，”池念也很得意说，“我是妈妈取的。”

        ……

        魏尧和沈冬野约了早上来西湖踩点，这里离学校挺近，也算附近一带比较出名的景点，他打算先来看看，再回去问问池念的意思。

        可一到周末，沈冬野一身的骨头就软了，愣是在床上睡到他妈拿锅铲进屋。等他吃完中饭出门，已经拖到了十一点多。

        “我真是服了我妈！”沈冬野把卫衣帽子盖住脑袋上的鸡窝，双手插在衣兜里，撇着嘴看上去还有点不爽。

        有小孩乐呵呵跑过撞到他，还被恶狠狠地瞪了，吓得转头找妈。

        魏尧横了他一眼：“好意思？”

        沈冬野立马怂了，说：“我也不是真想放你鸽子，我早上定了闹钟的，响第一声的时候就醒了，我就想着再睡五分钟吧，可是现在这天气真得好睡，睡到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就听不到铃声了……”他心里发虚，越说越小声，一直到最后光剩个口型在。

        湖的四周围起一圈的栅栏杆，旁边还有一座小山，路边的指示牌显示上面有搭建需要买票的游玩设施，于是他们从板砖路拐到水泥山路，想去看看都有什么。

        结果刚走到平地，就见一个东西冲了过来，速度快到沈冬野没有反应过来，被撞了个趔趄，整个人往后坐了下来。

        沈冬野眼冒金星，骂了一声：“靠！什么东西？！”

        “是俺啊，野鸡哥。”魏思阳站好，又对着魏尧喊了一声：“哥哥。”

        “……你怎么在这？”魏尧说。

        魏思阳说：“我出来玩。”

        这时，沈冬野已经爬起身，弯腰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你小子吓死我了。”说完，他一仰头，看到前面的人，说：“诶？那是池念？”

        魏尧听到沈冬野说的话，顿时看了过去。前方不远，池念今天穿了暗红色的针织衫，衬得脸色更加白皙，人群里，她正转来转去像是在找什么。

        魏尧低头看了眼小萝卜头，忽然想到什么，说：“你和谁出来玩的？”

        魏思阳指指池念：“小池。”

        魏尧：“……”

        沈冬野拍了下魏思阳的手背，戏谑说：“什么小池，要叫嫂子。”

        魏尧：“……”

        “啊？”魏思阳看向魏尧，一脸天真问，“嫂子……吗？是吗？哥？”

        他哥肃着一张脸半天没吭声，最后对沈冬野说了句“滚”，然后抬脚走人。

        沈冬野笑得合不容嘴，就差跪下捶地了。

        看魏尧吃瘪，遭他一顿打都值了。

        魏思阳依旧懵逼脸，问沈冬野：“野鸡哥，我哥什么意思啊，到底是不是啊？”

        野鸡哥好半天忍住笑，接着学魏尧把脸一沉，拍拍他脑袋说：“是的，没有错哈哈哈哈哈——”

        池念刚和魏思阳从游戏厅里出来，转眼就不见了人，她问了周围好些个人，都说没注意到她描述的小孩，这把她委实吓得不轻。

        这个年纪终究还是考量太少，没多想就把人给带来玩了。

        _现在怎么办？

        _报警吧！

        就在她急得团团转要打电话时，听到后面有人叫她。

        那道声音在一片嘈杂声中，显得模糊不清，但还是十分熟悉。

        池念下意识转身，魏尧这才看清她一张脸涨得异常的红，额上冒着虚汗，状态极为不对劲。

        魏尧皱起眉，“你怎么了？”

        池念看到他仿佛是找到了稻草，一开口语调非常急切：“你有看到——”她刚说一半，就看魏尧身后，扯着沈冬野回来的魏思阳。

        魏尧感觉她要晕了，立马伸手抓住她的肩。

        池念的手顺势搭在他胳膊上扶了下，摇摇头，说：“没事，谢谢。”

        公园外的一家奶茶店生意很好，店里的学生挺多，魏尧在柜台给大家点完喝的，回到他们提前去占的位置。

        魏思阳原本跪坐在沙发椅上，看到他哥来了直了直身子，坐端正了，看得出平时没少被讲。

        可尽管这样，他哥还是看着他。

        然后在沈冬野身边缓缓落座。

        沈冬野不停朝魏思阳挤眉弄眼，想让他让出位置，而魏思阳正在认真解读他哥的神情，好做出下一步行动，因此没有注意到对座的情况。

        片刻，沈冬野放弃了，心说你小子回去被揍都是活该。

        魏尧先说话了，语气有点烦躁：“你看着我干什么？”

        魏思阳顶嘴：“你先看着我的！”

        池念这时候还有点愧疚，所幸魏思阳没有走丢，还……还是魏尧的亲弟弟。

        从四人一道出来的路上，沈冬野告诉她的。

        池念没注意到身边的剑拔弩张，微勾着头自我认错地说：“我应该先把他送回家的，今天的事——”

        沈冬野插嘴说：“不不不，这不怪你。”

        魏尧更干脆，对魏思阳说：“自己说。”

        魏思阳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被他哥和野鸡哥齐齐地瞪了一眼，尤其是他哥，感觉那道视线在他身上扫过，像是在找哪里下手合适。

        “……”

        魏思阳吃硬不吃软，顿时焉了吧唧地交代：“我今天早上跟在江姨后面出来买菜，后来我就自己跑去玩了——”

        魏尧眯着眼，其中暗藏的情绪还是没有消减。魏思阳怕了，接着说：“——然后玩一会儿就遇到了小池，她问我怎么了，我就告诉她我饿了。真的是她先问我的。”

        “嘿，”沈冬野说，“臭小子，怎么听你怎么把人说的跟人贩子一样。”

        魏尧说：“是不是你先找的她。”

        魏思阳被这一言那一语盘问的担惊受怕，点了点头，接着眼巴巴地看向池念：“小池，我没说错吧。”

        那表情像是委屈地要哭了。

        池念心里一软，抱抱他的脑袋，让他枕在自己肩头，软下声调哄说：“嗯嗯嗯，你说得没错。”

        这小子还真会找靠山，沈冬野暼了一眼魏尧，后者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沈冬野看热闹不嫌事大，说：“那你也不对啊，还厚脸皮找人请吃饭。”

        魏思阳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这时已经被池念的细声慢语给哄好了，又恢复理直气壮的，堵沈冬野的话：“这是我嫂子，请我吃个饭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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