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画展

客厅里，魏思阳斜躺在软毛垫子上，他正看着最新出的动漫，脚尖悠哉地小幅度抖动，好不惬意。直到听到后庭院大门打开，紧接着就听有车驶入自家地下车库的动静。

        魏思阳立马想到什么，顿时一激灵，随即把平板丢上沙发，再把周围的靠枕七叠八叠地压上去。在由远及近的噔噔声中，他又把周身一圈的零食匆忙塞进茶几桌下，当他自认高明地处理完现场，没来得及歇口气，就听那高跟鞋踩进了屋里。

        魏思阳转身小跑过去，伸出恭维的小手，面色还有些心虚地露齿一笑：“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敏静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包和购物袋给他：“乖儿子，你刚才在干什么？”

        接过东西，魏思阳小腿扑腾地又回了沙发，没来得及放下东西，就听他妈用毫无亲热的语气问话，魏思阳本想胡乱造一个答案，可他妈的气场实在太强了，被那双微含精光的眼盯着，他这只有十年道行的小屁孩压根做不到处之泰然。

        小屁孩这时已经成了小结巴，啊啊了两声才说：“我刚才在看书。”

        陈敏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臂交叠，不紧不慢说：“是吗？”

        魏思阳只能嘿嘿一笑，极尽讨好地凑到她背后，双手还不大熟练地捏上他妈的肩颈说：“我就看了一点动漫。”

        “乖儿子，我是怎么跟你说的？”陈敏静十分理智地说，“这世上没有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也没有花里胡哨的炫技，更不需要你去拯救世界。”

        魏思阳想说他看的也不全是那些个热血冒险，也会看日常向搞笑向，然而他知道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他妈只会说：“你只要老老实实读书比这些都强。”

        魏思阳没有反驳，但并不代表他毫无怨言，他觉得他妈古板老套还专政。

        “你说的对，儿子保证时刻记得！”魏思阳违心答应。

        陈敏静点头，又问：“你哥呢？上哪去了？”

        魏思阳说：“他在楼上。”

        “嗯，”陈敏静起身说，“袋子里有给你带的礼物，自己去打开看看。”

        闻言，魏思阳的怨气瞬间消散，狗腿子似地说：“妈，我宣布您就是全天下最棒的妈妈！”

        ……

        陈敏静上楼，见尽头的卧室门掩实。她走过去打算敲门，就在这时，余光扫见阳台沙发上有个人。

        十点多钟，太阳已经升得老高。阳光穿过窗明几净的玻璃洒在魏尧身上，使栗色微曲的发梢显出奇异漂亮的金棕色。他闭着眼平静地坐着那，微仰着头，连睡着了都带着不甘示弱的神气。

        陈敏静看到他膝上摊放着一本书：“……”

        这小子不会是看她要回来找他算账装的吧。

        她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把打好的腹稿一吐为快，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略带惊喜的女声：“太太你回来了？怎么没有通知——”

        陈敏静作手势打住话音。

        江姨跟着陈敏静下楼，略感抱歉说：“哎呦我不知道大少爷在休息。”

        陈敏静：“他从小就那个毛病，一看书就犯困，估计是知道我要回来了，在那装样子，装也不装的像样点。”

        江姨：“太太你不能这么想，大少爷最近是真的刻苦了，我有几次见他在那看书……虽然他还是难免犯迷糊。”

        江姨是老实本分的性子，在这家也做了十多年，对于她说的，陈敏静认为可信度是非常高的。

        陈敏静听了这话有点意外，但仍是不动声色说：“看来明天是要下雨了。”

        江姨笑了笑，说：“太太中午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准备。”

        陈敏静摆手：“不用准备我的，我约了客户一起吃，顺道下午去公司开会，晚饭……应该也来不及回来。”说着，到客厅拎上包就走了。

        大概是她知道这一遭走得急，进门时连鞋都特意没换。

        江姨在门外送别，回来时就看见一张苦兮兮的小脸。

        “呦，怎么了这是？”江姨忙问。

        魏思阳显得委屈极了：“江姨——”

        江姨以为他是舍不得陈敏静，安慰说：“没事啊没事，太太说了这次回来好几天。”

        “这……我妈给我买的。”魏思阳举起一顶粉帽子，状似欲哭无泪：“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又丑又土的帽子！她是不是讨厌我啊？！”

        ……

        中午吃饭的时候，魏尧从江姨口中得知陈敏静回来的消息，他心想早上在电话里呛了对方一句，要是被逮到又要念个不停。

        晚上，就在魏尧盘算着第二天去哪打发时间合适，沈冬野的消息来了。

        沈冬野：【魏狗，在做什么呢？】

        魏尧：【刚上床，有事？】

        沈冬野：【有！天大的事！！！】

        一般这种情况，魏尧都觉得没什么重大问题。按照他对沈冬野的了解，芝麻大点的事也能被夸张地比比划划半天，所以，三个感叹号的程度还真不算什么。

        魏尧回忆了一下，这两年好像见过沈冬野最急的事，就是那天让他给池念带晚饭，为此连打了一串的电话。

        于是魏尧下意识去猜沈冬野这次说的急事是有关池念。

        谁料沈冬野后一条消息就打破他的想法：【明天办画展！之前你答应了要给兄弟捧场的！！！！！】

        魏尧：【……】

        魏尧：【嗯。】

        他忽然意识到，好像有一阵子没听沈冬野说要追人了。

        陈敏静这一走忙到半夜才回来睡下，直到第二天清早，魏尧要出门时都不曾见过她。

        江姨在客厅收拾卫生，见魏尧下楼路过，停下手里的动作，打了声招呼说：“大少爷，太太说中午带大家出去吃饭，让我问问你有没有想吃的。”

        “你们去就行，”魏尧说，“我今天去看个朋友的画展，应该会在外面吃。”

        “好的，”江姨跟过来说：“不过司机昨晚回来的晚，这时候还没来，我现在打电话让他过来！”

        “不用，我自己打车去就行了。”说话间，魏尧看了一眼楼上，本想接着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这会儿太阳还没出来，但看着晴空万里，应该是个不错的天气，因此魏尧外面只搭了件薄款牛仔外套。沈冬野给他发来定位，地点是在学校不远的一间画室。

        街边下了车，魏尧两手空空走过去，隔着不远就看见一团人里的沈冬野。

        由于魏尧的身高和发色实在突出，沈冬野也一眼看见了他，挥了挥手。

        沈冬野殷勤递来一瓶豆浆，瓶装的、保质期一年的那种。

        魏尧一脸服气：“这就是你说请吃的早饭？”

        倒不是他有多娇贵，但这明显和预期的有出路。

        沈冬野指了指街头的便利店，无辜说：“我早上起不来阿，刚才跑过去买的。”

        魏尧无奈喝了一口，说：“走吧。”

        沈冬野没动作。

        魏尧：“怎么——”

        话未说完，只见沈冬野看向路边，喜笑颜开对他说：“人来了”。

        这话一出，魏尧不免转过脸，随即有点意外。

        人堆里，他一眼看到池念远远地对他们笑了一下，同时朝这边走来。她今天穿着随和，套头毛衣配上半身裙，头发被盘在脑后，身后还背着书包。

        转眼，她就走到两人跟前，语气温和说：“你们到的好早，我是不是来晚了。”

        魏尧再次看向沈冬野，眼里带着疑惑和询问。

        但沈冬野明摆着无视他的视线，只拍拍他的肩头对池念说：“不会，魏狗也是刚到。”

        “……”魏尧平静地附和：“是。”

        三人一起走进画室。

        入眼是一条长廊，左右两面白墙上挂着各式的画。沈冬野走在前面领路介绍，偶尔冒出一句没什么水准的点评：“这个还行……一般……这就不要看了……这个嘛应该比我强一点。”

        旁边有人听到他的话，不时会投过视线，或许是想瞅瞅哪位在口不择言。

        于是他身后的两个门外汉识相地没接话。

        直到长廊过半，沈冬野这才站定。

        面对眼前一副人物头像的色彩画，沈冬野惊叹道：“这幅简直了！”他啧啧连声，开始发挥所长吹得天花乱坠，说什么明暗光影，冷暖对比，可谓巧夺天工——

        虽然魏尧和池念都是外行，不明白他说的那些门道，但一路走来，眼光难免一时抬高，和前面的那些一对比，画面效果谁强谁弱还是一眼就见分晓。

        尽管如此，在看到画下贴着的作者名字后，池念还是很配合地连连点头：“确实画得挺好看的。”

        魏尧并不擅长讲漂亮话，只说：“你开心就好。”

        沈冬野听得得意，准备再来一波彩虹屁，然而这时，一个青年人忽然打断了他。

        那人喊了沈冬野名字。

        沈冬野回头一看，笑容顿时僵住，讪讪说：“江老师，怎么了？”

        江老师跟两个客人礼貌性点了下头，对他说：“你跟我过来一下，有件事要和你说。”

        沈冬野投给魏尧求救的目光，但没等魏尧行动，就放弃似地收回视线，悻悻跟上去：“哦，来了。”

        ……

        沈冬野一走，留下他们两个，池念总觉得有些别扭，沉默片刻，她试着找话题说，“那个老师好年轻，看上去就比我们大一点。”

        魏尧说：“我记得他哥应该有二十六了。”

        “那是他哥哥？”池念顿了顿，不确定说：“可是，我刚才听他喊的江老师。”

        魏尧：“嗯，是江主任的儿子，他们家是重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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