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他说他不在（中）

　　“什么？”苏虞刚刚还有些紧张，这会儿都被气笑了。

　　肆梧又认认真真重复了一遍，“将军说，他不在。”

　　苏虞眼睛里的灵气和生动鲜明都快要溢出来。她突然觉得好笑。宋淮卿怎么还是这样一个别扭的人，拐着弯的、有意无意的、不想让旁人知道的这么一个人。苏虞最后一点点顾虑都被打消了，她现在觉得，宋淮卿心里应该是她想的那样的。

　　如果不是，他不会来看她。

　　如果不是，他不会那样看着她笑。

　　如果不是，他不会迂回地卖她绿豆甜水。

　　如果不是，他不会这样不见自己。

　　苏虞笑着说：“劳烦你去告诉你们将军一声。绿豆甜水很好喝，苏姑娘在这里等他回来亲自道个谢。”

　　“是。”肆梧得了令，往外面走去了。走到了门边，才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来，小声而状似不经意道：“宋将军亲自煮的，自然好喝。”

　　苏虞一愣。

　　这愣神的功夫，肆梧已经出去了。苏虞眼睛更亮了，眼睛里的笑意越来越深，好像是有星星，要从这双眸子里迸落出来。

　　宋淮卿，你怎么是这么有趣的人呢。

　　原来以为是多成熟冷静的人呀。也会有乔装出门的时候。也会有撒谎的时候。

　　旁的人都那样说他，说他冷静正直，果断独立，说他对人礼貌谦让，却疏离，说他难猜难懂。之前的苏虞这样认为，花弄影这样认为，天下人都这样认为。

　　可是这样一个滴水不漏的人，他在对她的时候居然是这样子的。

　　苏虞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好像一个秘密在她面前展开了。好像是上元灯会上猜灯谜，大家都不明所以，她却从出题人手上拿到了答案。压抑着的狂喜。

　　苏虞一边吃着宋淮卿府里甜甜的糖糕，一边想宋淮卿。

　　一个……两个……三个……

　　当苏虞拿起第四块糖糕，她听见一阵脚步声。接着，宋淮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苏虞含笑，看着宋淮卿走进来。

　　宋淮卿面色如常，没有一丝的急躁、尴尬，或是别的情绪。

　　真像那么回事儿。

　　苏虞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眼睛也亮起来。

　　“师兄。”苏虞主动唤宋淮卿，尾音有些娇俏的上扬。

　　宋淮卿脸上一僵。苏虞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这样的语气，好像是在……示好、或者是……撒娇？

　　宋淮卿没回话，苏虞便接着说：“师兄今日怎么不在府上？”

　　“军中事务繁忙。”宋淮卿回神过来后面色如常，没什么波澜。

　　“噢……”苏虞拖长了尾音：“忙呀……”

　　心知肚明。

　　宋淮卿撒谎真是面不改色呀。

　　“怎么回的那么快呀？”苏虞一步步套他话。

　　“离得不远。”

　　嗯，不远。不就在府里么。“师兄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吗？”

　　“肆梧说是来道谢。”

　　“是呀。”苏虞大大方方露出笑脸，“谢谢师兄的绿豆甜汤。”

　　“哦。原来是这事。”宋淮卿在主坐上坐下。他在到正厅的路上已经想好了送绿豆甜汤的说辞。此时说得波澜不惊：“本是想谢你助我之事，直接送过去的，我这手下觉得礼轻，不好意思，便擅自想了这馊主意。”宋淮卿把“擅自”两个字咬得重。

　　强调似的。

　　本来想坦坦荡荡感谢你帮助的，只是手下办砸了，没其他的了，不是故意偷偷送给你，别想太多。就这个意思嘛！

　　啊呀，这么别扭。

　　苏虞盯着宋淮卿，眨巴两下眼睛。

　　怎么还能那么冷静地说谎呀。

　　苏虞说：“礼轻情意重嘛。”

　　宋淮卿说：“感谢师妹相助。”

　　苏虞说：“情意重就好呀。”

　　宋淮卿还是面不改色：“改日定会好好谢你。”

　　苏虞说：“再送点绿豆甜水就好。”

　　“好。”

　　“这次师兄亲手做的绿豆甜水就很好喝。”苏虞的话一字字从嘴里蹦出来，就像是一粒粒珍珠散落在地面上，叮叮当当不断弹跳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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