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南珠

　　一出戏结束，沈家四姐妹出场。

　　沈冰，人如其名，一身白裙手挽轻纱，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沈清换了一件轻薄些的纱裙，依旧是她偏爱的黄颜色，肌肤胜雪，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

　　沈玉一袭青衫浅浅，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沈洁，四姐妹中最小的，粉色长裙聚拢来，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

　　此四人分别展示琴箫书画。还未开始，台下的众人早已惊艳了。

　　沈冰素手拨弦，琴音柔曼柔兰。沈玉执箫，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已然有了默契，正所谓琴箫犹醉碎银铃，一曲《凤求凰》渐入佳境。

　　沈清早已翩跹起舞，妖娆多姿，眼神却不住地往男宾席上瞄，她看到了他，正在低眉浅酌，待他似要抬头的瞬间，沈清羞得赶紧瞥过脸去，舞姿越发妩媚风情。紧握毛笔的手也不曾闲，竖立的宣纸上行笔轻盈，点画灵动且字形多变，甚是秀丽。

　　沈洁早已全神贯注地作画了，而她画中作的正是翩跹起舞的二姐沈清。

　　一曲终了，书画也已做完。众人纷纷惊叹，想不到沈府四姐妹有如此才情。沈清看到众人的赞美和艳羡，更加地不可一世。

　　“不错。”皇上开口，众人皆附和。

　　“多谢皇上，臣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沈清仗着皇上的夸赞越发大胆了起来。

　　“哦？说来听听！”皇上眯着眼睛，早已将沈家四姐妹的小心思猜了个大概。

　　“臣女听闻华相府的小姐，才情卓然，今日能否请华小姐出场，一睹风采？……”沈清骄傲而不可一世地笑容出卖了她，众人了然，原来不过是想和人家比试嘛。

　　“华家小姐何在？”皇上开口。

　　“臣女华潇雅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华潇雅不卑不亢不慌不忙。

　　“华家丫头，你的意思呢？”

　　“回皇上，臣女才疏学浅比不得沈家四位小姐才艺斐然，臣女所学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恐污了圣目。”华潇雅坦然而不造作。

　　“华小姐这是认输了？觉得你自己比不过我们四姐妹喽？”皇上还没开口，沈清着急着说，恨不得看到华潇雅难堪。

　　“放肆！”傅明德出声维护皇上的权威。

　　沈清吓得双腿跪地，瑟瑟发抖。现场一片寂静，她更不敢乱动去抬眼看四周了，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华家丫头，无须妄自菲薄，去准备吧，也算庆贺你父亲的寿辰了。”皇上散去威严，和颜悦色地对着华潇雅说，皇上都开口了，表演的好坏不论，只当为华相贺寿了。

　　“是。”华潇雅退下。

　　侍从们再次端上一盅“三果消食汤”，是用苹果、金桔、山楂、冰糖一起熬煮而成的。

　　傅明德不等皇上询问，悄声说道，“陛下，这是公主自己研制的‘三果消食汤’，据说比之前给荣王用过的山楂罐头还要有效，奴才伺候您尝尝？”

　　“嗯。”真是又便宜荣昱那小子了！

　　底下荣王又感受到了一阵冷风，这个冬天咋这么冷呢？荣昱无奈。

　　一阵琵琶声响，是众人未曾听过的曲子，随之，舞台幕布被缓缓拉起。华潇雅一袭渐变色印花长裙，后背镂空的金色翅膀，缓缓从舞台高处飞舞而下，宛若人间仙子。

　　琵琶声未停，清脆如小溪叮当，浑厚如隔窗闷雷，急切如雨打芭蕉，舒缓如绵绵细雨……华潇雅降落到舞台，两名同样装扮的舞美将翅膀摘掉，华潇雅手挽轻纱，素手一挥，众人来不及欣赏，只听缓缓地女声歌唱了起来……

　　“烟雨入江南

　　山水如墨染

　　宛若丹青未干

　　提笔然点欲穿

　　行舟临秀川

　　画鷁推清澜

　　缱绻怡然……”

　　众人看定，方才恍然，原来琵琶演奏的是京城第一才女柳尚书家的小姐柳默云，而演唱的是苏尚书家的小姐苏小小。

　　“天色沉靛蓝

　　波光似锦缎

　　缀着零星白帆

　　诗情满千卷难

　　渔舟齐桅杆

　　鸳鸯凭舷栏

　　琴瑟相伴

　　一叶轻船

　　一双桨悠懒

　　一绵江风微拂素罗衫

　　渔火点点聚散

　　欸乃声声浅淡

　　天近晚

　　炊烟袅飘沿斑

　　一叶轻船

　　一双人倚揽

　　一曲烟雨行舟太缓慢

　　执手相看

　　把酒当歌言欢

　　红尘路漫漫

　　愿今生与你共览……”

　　三人对视一笑，一曲琵琶语，今生前世的点滴仿佛都被那一只素手拨弄着，配合着轻轻浅浅地歌声，众人的内心受到了洗礼。

　　琵琶声骤歇，再看台上忽而又多了一人，四名女子均是红衣红裙，红纱遮面，烈焰红唇，手执折扇。

　　琴声铿锵，再不似先时的轻盈柔软，仿佛玉珠断了线……琴声急转……

　　四人舞姿一致，一首《红昭愿》……

　　“手中雕刻生花?

　　刀锋千转蜿蜒成画?

　　盛名功德塔??是桥畔某处人家

　　春风绕过发梢红纱??刺绣赠他?

　　眉目刚烈拟作妆嫁

　　轰烈流沙枕上白发

　　杯中酒比划?

　　年少风雅鲜衣怒马?

　　也不过一刹那??

　　难免疏漏儿时檐下莫测变化?

　　隔却山海?转身从容煎茶……”

　　回眸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袂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洒洒凌空而下，一瓣瓣，侵浸着一缕缕的花香……

　　四人皆是同样的装扮同样的舞姿，轻灵似燕，软如云絮，柔若无骨，步步生莲……如花间翩飞的蝴蝶，如潺潺的溪水，如深山中皎皎明月，如朝露中的蔼蔼晨曦……

　　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满堂开照曜，分座俨婵娟，台下观众醉得无法自抑。

　　胜负显而易见，沈清再不敢挑衅。沈国忠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夫人。

　　“台上除了华小姐、柳小姐和苏小姐，另外一位女子不知是谁家的小姐？”众人纷纷好奇，可皇上都不问其他人自然不敢在圣上面前多嘴多舌。

　　“皇上，是…公主。”傅明德早已明白皇上心中所想，悄声说道。

　　“二表兄，那女子是谁呀？虽遮了面纱，可我看她不像别的女子那般，或有意无意地往男宾席上瞄……”第五明如是说。

　　“你是不是想说沈家那个瞄阿染了？嗯？”慕容烨生怕天下不乱。

　　“咳咳……”

　　“欸？柳公子你咳啥？”慕容烨逮着一个就不撒嘴。

　　“没，无事。”柳云亭赶忙撇开自己。

　　“阿烨是否对沈府小姐情根深种？为何这般紧张沈家小姐的事？”齐墨染不常开口，但凡开口绝对无人是敌手。

　　“咳咳……”这下轮到慕容烨咳了。

　　“赏华小姐、柳小姐、苏小姐四人凉山南红、红珊瑚、红玛瑙、南珠～”傅明德话音未落，众人哗然。

　　西珠比不上东珠，东珠比不上南珠。南珠是只有皇族才可用的，这女子的身份究竟是？……

　　“起驾回宫～”傅明德的声音再次响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送皇上！”

　　皇上都走了，其他人再待下去也没了意义，纷纷告辞离去。

　　秦幼菡早在表演完就匆匆从后门跑了，余下的家伙事儿全都交给华潇雅收拾了，她实在不想太早暴露身份，该见的差不多也都见到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珍惜片刻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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