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凤凰山下

　　可惜由于不相信朝鲜人的战斗力，祖承训便让朝鲜军作为后军起到预备队的作用，结果看到明军失利，已经成为前军的朝鲜军还没有接触到日军便开始溃逃，一共只有五百人的朝鲜军逃了四百多，溃逃率甚至达到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一百人竟然坐等投降，这也让明军的士气雪上加霜。

　　“骑兵列阵，后军改前军冲出去。”情急之下，祖承训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只有冒死突围了。

　　冒进虽然让祖承训置于生死境地，但常年的战斗也早就让他有了马革裹尸的准备，明军急速的向北撤退，平壤城内的日军步军占了绝大多数，因此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面。不过此时明军却遇到了前来增援的安州日军。

　　“冲啊！”“开火。”声音几乎同时从双方的战阵上传出，几轮齐射，虽然有了木盾的防护，可惜平时是优势的马匹此时却成了待宰的羔羊，明军还是大量被射杀。

　　“辽东威武！”悍不畏死的明军依旧向着日军冲去，冲过了铁炮，面对的便是日军的枪足轻和武士部队，日军的最主要构成就是枪足轻，这种兵士没有盔甲，只是手握一支长枪的轻装步兵，在面对明军的重装骑兵唯一的优势可能就在于长枪对马匹的刺杀了，而明军面对这种轻装步兵几乎是一刀毙命，而武士部队则是日军的精锐，可惜在面对骑兵部队时，他们的优势甚至不如枪足轻，但这次明军以疲惫之身面对数倍之敌就显得无力应对，在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之后，日军率先将明军右翼击溃，并即将完成对明军的包围。“突出去，一定要突出去。”挥枪砍杀了不知多少敌军的祖承训并没有放弃，西面的日军略显薄弱，这或许是唯一的希望，“儿郎们，向西面冲啊！”……

　　落日残阳，终于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甩开了敌人的堵截，看着身边不足三百人的部下，侥是身经百战，祖承训面对此景也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初战失利啊！

　　当得知明军失利的消息，朝鲜急派兵曹参知沈喜寿前往辽东九连城，希望杨绍勋总兵能命令祖承训副总兵以残兵暂时留守在朝鲜境内以待支援，可此时祖承训已经连夜带部下渡过鸭绿江。

　　明军首战正式告负！

　　听到祖承训的报告，李如柏他们也很是震惊，三千辽东精骑，纵是轻敌加上不熟悉战术，可被区区六百铁炮兵打的如此之惨，也不得不说明了铁炮的犀利，平日里与蒙古和女真作战，大明向来以火器为骄傲，不想这次却被日本的火器啄了眼，怎能不让大家吃惊。

　　众将开始讨论对日战略，每人陆续都发表看法，这一次众将的想法都很一致，即本战的焦点在于粮草、火器和情报，如松说道：

　　“粮草、火器、情报。是此战的重中之重，朝鲜整个社会体系被严重破坏，部队在朝鲜根据得不到当地补给，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了粮草，何谈打仗，因此粮草是重中之重。火器，我大军必须要在天气允许下方向大规模与敌作战，扬长避短，力求毕其功于一役，早一日决战，后勤方面就少一分压力，如此才能以五万对抗十四万。”

　　如枫与如松的想法一致，能遇到和自己想法一样的领导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福分，不怕对手狠，就怕队友蠢，此时的如枫都成了如松的迷弟了。

　　“这行军打仗之事，我自知才疏学浅，不过在粮草问题上，宋某当竭尽全力。”宋应昌说道。李如松也不矫情，说道：“宋大人谦虚，那李某和这几万将士的吃饭问题就要多拜托宋大人了。”这宋大人如此谦逊，如枫后来才知道这位宋应昌大人才是明军的总司令，

　　他这个人呢，虽然文武兼备，但难能可贵的是，他自知行军打仗之事比不得李如松，因此他只是名义上的总司令，在具体行军备战之事，都以如松意见为主。这对于如松来说，简单是天上掉馅饼，没了监军的掣肘，如松自是可以撸起袖子好好干。（明朝军事制度是由文官统兵，这个研究性可就很大了，文弱则武官强，武弱则文官胜）

　　“火器，兵部已调大批火器不日抵达，这次让日军也尝尝咱们大明火炮的厉害。”

　　情报方面，如松对于朝鲜的信任度几近于无，搜集情报的重任，自然交由最擅长此事的

　　锦衣卫和与离朝鲜风土人情最近的辽东军身上了。

　　“李如枫，你部当为先锋，另派人搜集情报，与锦衣卫先行过江，亲自勘察比对，校验朝鲜提供的地图，定要为我大军稍后的进发提供准确情报。”（此次援朝部队组成部队各异，万历从全路各地调选精兵入朝，因此各部都是集结时间不同）

　　“得令。”决定好方略后，明军开始积极准备。

　　出营后，如枫不得不苦笑了。。。又是九死一生。哎，如枫突然想起明军一个习惯，即主将动不动就身先士卒，动不动就冲在最前这个毛病，大明的高级军官的阵亡是出奇的高，原因无他，就是爱冲锋，而士兵们呢，也乐得主将在前，可是一个堂堂总兵或者都督相当于后世的军区司令，打仗总在前面，枪炮可不管你什么官，在它面前，谁都只有一条命，而一旦战死，无人来掌握战局，在如枫看来，冲锋是中下层军官的事，总兵冲锋太得不尝失了。

　　如枫出了大帐并没有直接回自己营地，而是等候这位锦衣卫的史世用史大人，毕竟虽然如枫品级较高，但就相当于后世地方的厅官和中央纪委的某处处长一样，即便级别相同，但谁都清楚真正的差距，见了这位史大人，如枫赶紧见礼，“辽东军李如枫，见过史大人。”

　　“不敢不敢，原来你就是宁夏一战的少年将军啊，果然英姿飒爽。”二人寒暄了一阵，只见这史大人长的很是好看，一身飞鱼服映衬下，确是对得起史书对其评价的貌颇魁梧，才亦倜傥了，直让如枫有种幻觉，是不是在京为官的，外貌也得占一项，史世用引如枫进其帐内，与其商议入朝事宜。

　　如枫本来就想做个学生，一切听这史大人的指挥，毕竟搜集情报他确实不在行，不想还未等说几句话，这史世用大人却临时受委派前往日本，一摊子事又全都扔到如枫手上，时间紧，任务重，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出发前，如松招来众将，得知朝鲜王此时正在凤城，要带众将前去拜见，凤城在后世更多为人所知的是凤凰山，曾经传说唐太宗东征在路过这座山时看到凤凰而因此得名，谁能想到，在唐太宗李世民东征高句丽将近一千年后，汉人再一次在这里横刀立马，只不过这一次却变成帮助朝鲜对抗外敌。

　　众人来到凤凰山下，大明为了接待朝鲜王，将山下的一众宅子征用供其使用，到达李昖宅子时，只见这方圆数里，宅子还有大小帐篷，想是要住下上千人，见此情景，如枫不禁想道，亡国之君尚且能在如此山清水秀之地避难，而大好河山却是生灵涂炭，这世道当真是不公平，还未入院，便有一位老者着红袍、戴乌纱在院门等待，见到如松后，立刻前来迎接，与如松聊天后如枫才知道这就是在朝鲜史上很有名的柳成龙大人，此时这位柳大人已经是朝鲜领议政并且总管朝鲜军务，即朝鲜的第一大臣了。

　　其实柳成龙早在隆庆三年（1569）就作为圣节使书状官被派往明朝，与明朝官员算是打过交道。只见这位领议政大人见到如松似乎是见到几十年的老朋友一般，嘘寒问暖，很是亲切，一口一个天朝、天兵的说着。其实如枫知道柳成龙是朝鲜少有的生性正直、敬忠守孝的大臣，但为了国家，此时也只能卑躬屈膝的哀求讨好似的与如松接触，只求大军能迅速出兵。

　　寒暄过后，柳成龙便领众将进院拜见朝鲜王，此时宅邸内，朝鲜的许多大臣已经在此守候，当如松等人进院时，宅子顿时显得拥挤了很多，因李昖在名义上是属于大明的郡王，因此如松等人该行大礼，这还未等如松等人躬身，李昖便是毫无王爷的尊仪，立刻扶起如松，说道：“不必拘礼，小王等候天朝大军多时，今日幸得一见李将军。果然气宇轩昂，名不虚传。”李昖的心情很是复杂，这半年遭受过的屈辱比这前几十年都不知多了几倍，他也从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这般地步。

　　紧接着双方的“你哝我哝”如枫并未仔细去听，想这李昖弃国而逃，如枫就充满厌恶。

　　双方的沟通也很简单，朝鲜的意思就是尽快出兵，越快越好。但涉及到提供一些支持的时候就沉默不语，这也怪不得他们，因为他们现在确实与光杆司令差不多，只能算的上是个流亡政府，国内只有一些散兵游勇支撑着。即便如此，他们还想争取明军的指挥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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