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丝巾与手帕的纠葛

少年看着手中几乎破成布条的手帕，懊恼地来到父母的房间，在老妈的衣柜里翻找了半天，拽出了一条带着包装的淡粉色丝帕。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赌气似的塞进了自己的书包。

        由于小姨的职业关系，少年一家的衣着品味远远高于旁人。奈何孙爸爸夫妇一年四季军装在身，所以小姨寄给自己姐姐、姐夫的漂亮衣物，基本上都被束之高阁。无奈于姐姐、姐夫这两个老古董的不解风情，小姨只好转脸把加倍的热情释放到了自己的宝贝外甥身上。

        这方丝帕是小姨送给姐姐的生日礼物。用最好的苏绣手工织造，帕上猫扑彩蝶的图案栩栩如生，下角还有匠人精心绣制的一个“玲”字。收到礼物的当天，英姿飒爽、一身戎装的胡晓玲总师隔着包装纸看着这件粉红色的物件，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随手扔进了储物柜。

        然而这一切，少年都并不知情。

        清晨，高一（2）班的教室里，坐在座位上和几个女生开心交谈着的董玲竹忽然止声，定定地看向了教室门口。

        一身黑衣的少年径直走到小姑娘面前，冷冷地说：“你的手帕被我不小心弄破了，这个给你。”少年把手里的纸袋放到了董玲竹面前的课桌上。霎那间，教室一片安静。

        “你的手”

        “已经没事了，谢谢你。”少年在一片静寂中转身走出了教室。

        这段信息量巨大的简短对话瞬间摧毁了董玲竹周围的几个女生，张大了嘴的几个闺蜜目瞪口呆地看着脸色微红的小姑娘。

        “这是什么情况？都到了互换手帕的阶段了么？”

        一个女孩伸手打开了包装，把丝帕展在了手掌上：“天啊！真丝手绣的！看看这做工、看看这材质、再看看这绣工，这得多少银子呀！孙亦轩他家开金矿的吗？”女孩夸张地大叫着，引来了更多的围观者。

        “快看，这还有一个玲字！专门送给小竹的！这是定情信物么？太浪漫了！”女孩双手托腮，两眼冒出了桃心。

        董玲竹诧异地抢过闺蜜手中的丝帕，看着帕上隽秀的“玲”字，霎时红透了脸。

        “快看快看，公主脸红了！”

        “这一看就不是临时准备的，原来小魔王早就对公主动了心啊！你俩到底发生了什么？”董玲竹身旁的小伙伴们八卦的烈火大有燎原之势。

        无辜的孙妈妈中枪应声而倒

        教室的角落，苗三军瞪着血红的双眼，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回到教室坐到自己座位上的少年诧异地看了身旁的宋橙菲一眼，“这条丝巾是我送给阿姨的，怎么带在你脖子上了？”

        宋橙菲有点心虚地捋了捋脖子上的丝巾，小声的说：“我妈妈说我带着比较好看，就送给我了。”

        听着宋橙菲的语气，少年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双手扳过宋橙菲的肩，让她面对着自己。少年仔细地打量了她片刻，认真的说：“是挺好看的，不过回家还是还给你妈妈吧。”

        “为什么？我妈已经送给我了！”宋橙菲鼓起了脸。

        “这条颜色不适合你，过年的时候，我回苏城到我小姨的工厂请周奶奶专门为你定制一条好不好？乖啊！把这条还给阿姨，这是我送给阿姨的，你带着像什么话。”少年宠溺地摸了摸宋橙菲的头发。

        “周奶奶是谁？”宋橙菲好奇地问。

        “周汝楠，我小姨的师父，国内最有名的苏绣大师之一。人民大会堂海棠厅里的那幅黄山迎客松就是她绣的。”

        “那么厉害！”宋橙菲受惊吓似的吐了吐舌头。

        “等等，你说你过年回哪里？苏城？”宋橙菲忽然兴奋起来。

        “那我们岂不是过年也可以在一起玩了！”宋橙菲高兴地说道。

        “你老家也是苏城的？”少年终于知道第一次跟宋橙菲说话就觉得亲近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嗯，我妈妈家就是苏城的啊！咱们年级有好几个同学家都是苏城的呢！像白艳莉、曹容宇，大家都很要好的！现在多了你，会更热闹呢！”

        中午，操场的看台上，少年和阿合并肩坐在台阶上。

        “你的跟班呢？”少年扭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身后。

        “戈外阿姐的阿爹砍柴摔伤了，他们被我阿爹安排去戈外阿姐家放羊了。”

        “她们家的羊，干嘛要你们去放？她们家没别人了么？”

        “部落里所有的羊都是我们家的，只是不同的人家在认养，每年要给他们结算工钱的。”

        “果然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少年暗自腹诽了一句。

        “你说什么？”阿合霎时黑了脸。

        “你家到底有多少只羊啊？”少年慌不迭转换着话题。

        “大概五万只吧，羊群一直都在扩大，我也不知道具体数。还有一千多头牛，几百匹马。”阿合平静的说。

        “原来地主家的傻儿子也没有傻得不可救药，没有动辄去拿牛和马解决问题，拿羊去说事那是他可能真的不在乎这仨瓜俩枣的细碎物件。”少年恶趣味的想着。

        “对了，最近你留点神，苗三军在联络校外的人，说是要收拾你。你自己注意点安全。要不要我带人先教训他一顿。”阿合忽然很认真的说道。

        “不用，这事你别管了。”

        “听说你跟公主表白了？还互换了定情信物？”阿合忽然猥锁地靠近了少年。

        “那么迅速么？你们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会是好奇我们的习俗，回去体验走婚了吧！”

        “滚！我都跟你说过，我跟她就是普通朋友！”少年狠狠地拍了阿合头上的那绺天菩萨一下。

        “你敢打我的头，你要不是我嫡亲的阿木，我铁定跟你拔刀子！”阿合假装恶狠狠地说。

        “拔你个头！”阿合的脑袋上又挨了一记。

        “还打？”

        两个少年在看台上笑着滚做了一团……

        大院的西门外，放学途中的少年镇定地看着围着自己的六个手持铁棍的小混混。周围的学生都惊慌地散向了四周。

        门口站岗的哨兵哥哥见状立刻就要上前，忽然发现被围的是那个俊美的少年，随即一脸轻松地回到哨位上，玩味地看着那群年轻人，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

        “给我离董玲竹远一点！”苗三军挥舞着铁棍叫嚣着。

        “跟你有关系么？”少年扔掉书包，脱下外衣麻利地缠到了右臂上。

        “还那么嚣张，今天打不服你，老子跟你姓！”苗三军挥舞着铁棍，咬着牙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铁棍砸在缠着外衣的胳膊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用胳膊架住铁棍的少年已经探身到了对方的面前，左手迅疾地抓住对方握着铁棍的手腕，侧身把对方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肩上。一躬身，左手和腰部同时发力，一个标准的过肩摔，苗三军胖大的身躯跟炮弹一样，呈抛物线的形状，重重地砸在三米外的地上。

        “漂亮！”哨兵哥哥用力地握了一下拳头。

        少年弯身捡起了地上的铁棍，冲向了剩下的五人……

        二十秒！看着倒地全捂着左大腿哭喊的五个混混，少年扔掉手里的铁棍，朝地上啐了口吐沫，然后对着四周畏惧的目光笑着说：“在场的同学们要帮我证明啊，是他们截住我，先动的手！”

        “漂亮丫头，你说你天天跟花木兰似的打打杀杀的，将来谁敢娶你啊！”哨兵哥哥嬉皮笑脸的看着路过岗亭的少年。

        “滚！”黑着脸的少年照例丢了一句。

        第二天的教室里，气氛出奇的诡异。宋橙菲一声不吭地低着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脸色有些发白，嘟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少年把书包塞进课桌里，歪着头看了眼极度委屈的宋橙菲，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宋橙菲少有的推开少年放在自己头上的手，赌着气一声不吭地翻开了手上的书。

        “什么毛病？”少年不解地摇了摇头，思付着这丫头一大早不知道搭错了哪一根筋。

        一整天，无论少年如何挑逗，黑着脸的宋橙菲愣是没搭理他一句，甚至中午少年夹进她饭盒里那块她最爱吃的排骨，也被她夹出来扔回了少年的饭盒里。

        放学后，宋橙菲直接被少年堵在了课桌的内侧。

        “这是真生气了！为什么？”看着对他黑了一天脸的宋橙菲，少年也是一脑门子烦闷。

        “周六你和阿合结拜，你为什么带着董玲竹去的？”

        “就这？”少年感觉这就是典型的无理取闹。

        “你还送了董玲竹一个绣着她名字的丝帕！古代官宦人家的小姐们关系亲密才互换手帕，成为手帕交闺蜜。你一大男人跟她换什么手帕，你跟她好好做闺蜜去吧！”

        “啊？”少年立刻懵圈了。

        “昨天，你还为了董玲竹跟苗三军打架，全年级都传开了！”

        “这都是哪跟哪啊？”少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宋橙菲冷冷地看了呆在那里不发一言的少年一眼，推开少年的椅子，决绝地冲出了教室。

        心情郁闷的少年，垂头丧气走回家门口的时候，却意外看到了拿着一个小箱子，坐在他家门口台阶上的董玲竹。

        “你在这干什么？”少年冷冷地问。

        董玲竹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少年一起坐到了门口的台阶上，伸手卷起了少年的衣袖，仔细地看着少年的胳膊。

        虽然当时隔着厚厚的外套，但是被少年当做盾牌格挡的那几下跟铁棍的碰撞，还是在少年的胳膊上留下了几道青紫的印记。

        “疼么？”董玲竹轻轻地用食指按了按那几道伤痕。少年的臂，秀美修长，纤细却不失力度，握紧拳时手臂坚硬如铁，放松时却柔软而富有弹性。指尖真实的触感，让小姑娘无由来地感到一阵心慌。

        “嗯，有一点。”少年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董玲竹打开自己带来的小药箱，拿出一小瓶药油，打开盖倒出几滴在手心，用小手仔细地把药油涂在少年的胳膊上。然后在少年的伤口处轻轻地按摩起来。

        看着少年秀美白皙的手臂，感受着少年温润的体温，小姑娘羞涩地红着脸低下了头，嘴角却露出了满满的笑意。

        “谢谢你让我摆脱了苗三军的纠缠。”董玲竹喃喃地说着。

        “没事………”

        院子铁门外蔷薇花墙的阴影下，尾随少年而来，准备再撒会娇就原谅少年的宋橙菲流着泪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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