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景家团圆餐

御林苑，景家。

        “唉，你说要不要进去叫醒他呀？这都下午4点多了，饭也没吃，这样睡下去今晚还睡得着吗？”说的话是万茜。

        “我看你就别打扰他了，他昨天说了倒时差，就得让他多睡会儿。”景仲梁拉了拉万茜，想把她拉回楼下客厅。

        “不行不行，万一睡到晚上怎么办？我好不容易盼着他回来，可不是让他每天睡觉的。”说着抬手敲了敲门，“景城啊”，将门打开，站在门边望向床上，“儿子啊，起床了啊，都晚上了，你再睡下去今晚又不用睡啦。”

        屋内没什么动静。

        “景城啊，起来了，听到了吗？”万茜又问了一句。

        床上的景城睁了睁眼，懒懒的回了句“听到啦”，眼皮又耷拉上。听到儿子的回答，万茜这才点了点头，把门关上，下楼去了。

        景城把脸转了个方向，按了下床头柜上的手机开机键，屏幕不一会儿就显示16：20，时间下方还弹进几条微信提醒和邮件提醒。他伸了伸懒腰，翻身坐了起来，头发上有一小撮因睡觉压到往上翘着。

        他起身将窗帘拉开，让夕阳的光照进房间里，拿着手机转身进了洗手间，边刷牙边点开了微信。

        最顶端的是20分钟前杨帆发来的。

        杨大侠：哥们，醒了没！

        杨大侠：医院资料我都发你邮箱啦。景医生的大名我已经昭告天下了，你不来也得来！

        杨大侠：今晚我们医院要给我开个欢迎英雄归来的庆功party，你来不？正式介绍下你自己，也认识下美女们！

        景城嘴一抽，什么年代了还联谊？有大冰？！他一手拿着牙刷刷牙，一手在手机上敲打。

        jacob：资料收等回复。party你自个玩。

        收到信息的杨大侠正在准备今晚party穿搭，像是早料到结果一样，抱怨了句“你就单着吧！”把手机丢到一旁床上衣服堆里。

        景城单手点开下面的信息，头像是男人和女人牵着的手，两只手上无名指的地方都戴着戒指。要不是看到微信备注名是陆一鸣，他都怀疑他认识的那个搞it的是不是转行卖起珠宝首饰了。

        有必要这么秀恩爱么？而且这头像土到掉渣了！

        这陆少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恋啊，给自己的微信昵称竟然是“陆少”。

        陆少：还是兄弟不？到家了连个声都不吭，我昨晚都准备去机场接你了

        陆少：今晚出来嗨！10点老地方

        jacob:省省吧你，连我航班都不问还说要来接我？

        jacob:今晚都有谁？

        陆少很快回了信息：这会儿才醒？

        陆少：今晚反正没你想见的。

        景城没再理他，拿上衣服洗澡去了。等洗完澡出来，把干燥的毛巾盖在头发上擦干水滴。解锁手机又看到几条未读微信，有江雨绮的，还有两条是他在清华和在斯坦福的同学。基本都是得知他回国的消息，来问好说今晚见的。他简单的一一回复。

        不知是谁还傻兮兮的突然拉了个群，还取了个更傻兮兮的群名“热烈欢迎景大神回国”，通知大家晚上时间和地点，接着群里就刷起了各种依旧傻兮兮的表情包。景城皱了皱眉，无奈的发了“谢谢”两个字，便没在群里吱声。他太久没回国了，自己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根本不想搞得这么高调！

        而且除了陆一鸣，他和其他人也没有很深的交情，大都是以前经常一起打网球和篮球认识的校友。

        景城人缘好，又开朗阳光，读书的时候很容易跟别人打成一片，只是4、5年没和他们有过联系，突然的这种热情氛围还真有些不适应。

        在微信刚开始在国内盛行的时候，他就已经到斯坦福读博了。他微信里的好友就那么几个，国外不用微信，斯坦福的课业也很繁忙，列表里几个校友、球友都不常联系。那时他用微信基本都是和顾凌希联系，顺带跟父母和陆一鸣发发消息。

        后来到非洲，环境差网络差，再加上没了联系的理由，微信就只剩下“睹物思人”一个作用了。只有中秋和春节的时候，他才跟父母视频，跟陆一鸣吱个声，权当告知他们自己还活着。

        景城拿起吹风机吹干头发，看着群里越来越多各式各样的昵称加入进来，好友请求的红色数值也越来越大，不禁有些烦闷，索性将这个群设置了“消息免打扰”。放下吹风机，拎上电脑往楼下走去。

        楼下客厅里，万茜正陪着景仲梁在电视柜边，给几盆绿植盆栽浇水，看到景城下楼，万茜放下手中的浇水壶，问道，“景城你饿了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让周阿姨给你做点简单的？”

        “不用，也快到饭点了，等会一起吃就好。”说着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打开喝了两口。然后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查收邮件。

        除了杨帆发来的有关慕黎大学附属医院的介绍和劳务合同邮件之外，他还收到了在斯坦福大学医学中心的导师philip教授的邮件。philip是全世界最顶尖的内镜颅底专业学术组织北美颅底外科协会（nasbs）的成员，10年前他就带领团队使用神经内镜经单鼻孔入路成功夹闭颅内前交通动脉瘤，这在世界神经外科领域内属于首创。景城师从philip，主攻的就是这一医学领域中最年轻，也是最复杂、发展最快的学科——神经外科。

        景城是philip带过的最满意的学生之一，在斯坦福，景城用了不到3年的时间就修完了别人需5年才能完成的博士生课程，而且成绩还非常优异。在读期间就已经在philip的医疗小组里主刀过不少手术，他的临床判断力、手术操作和缝合技术在世界上都是排的上名的。他发表过的几篇论文，在国际医学领域也都是分量级别的。

        不仅如此，他加入导师医疗小组不久就开始在研究如何改进颅底手术方法，防止因国际常规的手术入路方法引发的脑脊液漏和颅内感染等并发症。即使在援非的这几年，也没有停止过钻研和尝试，时不时地会被导师医疗队请回来研究病例参与手术。经过无数次的理论论证和模拟手术，他首创了“isbf”术法，手术后极少发生脑脊液漏，解决了颅底骨性重建这一巨大技术难题。

        去年在导师的邀请下，他从非洲飞往美国奥兰多，在nasbs年会上演讲了关于isbf在手术实践中的经验，轰动了世界医学界。这是国际上首次提出“isbf”这一名称，并且这一神经外科新术式是由中国人首创和命名的，而这个了不起的中国人年仅而立，还是个大帅哥！

        当场就有很多知名医学院和医疗机构给他抛出橄榄枝，有些甚至重金想聘请他。他却表示，自己是无国界组织医生，还在援非任务中，暂不考虑其他机会，当然，欢迎医学交流探讨。

        景城是经由philip介绍加入msf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得知他结束了援非的任务后，philip第一时间给他发来正式的邮件邀请，想聘他重回斯坦福大学医学中心。景城感恩导师的栽培与赏识，但非洲的几年时光给了他勇气和信念，来面对一盘狼藉的过去。他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了起来：

        dearprofessor,

        thankyouforyoursincereinvitationit’smyhonortoworkwithyouandyourteam

        duringthepastfouryearssupportingafrican,thereapperasastrongresolvedeepintributiontotryi‘vealwayslovedimissmyfriendsandfamilyhereaswell

        chinaisafriendlycountryandmuli,whereilive,issuperbeautifulyouareovisitmyhometownatanytime!

        hopetoseeyousoon

        best,

        jacob

        邮箱中还有几封其他医疗机构给他的聘请邀请，有国外知名的，也有国内的，景城都一一婉拒。

        晚上饭桌上，又是六七道景城爱吃的菜。许久没有同在一起吃饭，刚开始大家都没说话，只剩下安静的咀嚼声。还是帮佣的周阿姨先开了口，“今天可真是好日子，终于盼来这餐团圆饭。万姐跟董事长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了。”周阿姨从景城高中时就在家里帮佣了，景家也早已把她当成家人。

        “可不是嘛，周姐你最懂我了。”万茜抬手往景城碗里夹了些菜，心里有些感慨。

        “妈，您以前可没这么多愁善感，以后我在家待久了你该烦我了。”景城又看向景仲梁，“爸，现在公司的事您都全权放手给二叔了吗？”

        “你不愿意回来，也不愿意接管，我还能怎么办？我老了，管不动了。还是说你现在改变心意了？回来帮我？“景仲梁期待的问。

        景城笑了，“我马上就要到医院任职了。公司让二叔看着也行，您也别管了，好好享受生活，我看二叔现在也还算安生。”

        “你不想管公司，我也不逼你了。但有时也不要做太绝，他毕竟是你二叔，凡事留点情面。”

        “只要他安分守己，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自然就有太平生活。”景城回答。好不容易热络起来的饭桌又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万茜见状，赶忙说，“吃饭的时候就别说这些啦，都听不懂！诶周姐，明天跟我去商场买点小件的金银首饰什么的，关家的大孙子就要满周岁了，关夫人订好了酒席邀请我们，我得给她孙子买点周岁礼。关夫人经常在朋友圈里发她孙子的照片，那孩子生的真可爱，唉真羡慕啊。”说着给周阿姨使劲的塞眼色。

        给屁大小孩送小首饰？怕不要被吃进肚子里才好。景城心里鄙夷着。

        “好呀！现在的首饰可好看啦。万姐也顺便给未来的孙子挑挑？”周阿姨默契配合。

        哦！绕到点上来了，催婚呗！

        “是啊我也正这样想呢，就是不知道什么要盼到什么时候。听说关家还有一小女儿，长得可标志了，也在慕大附属医院工作，是在德国什么堡什么什么，哦对，彼得堡大学！在德国最厉害的彼得堡大学回来的高材生。关夫人说她这个女儿可孝顺了，家里什么都不缺还总给买一大堆保健品啊，营养品护肤品的。这要是谁娶回家了谁家就享福了。“万茜看了眼景城，”景城啊，关家孙子周岁宴，你可要跟我一起去啊，我跟他们说好了的。”

        景城把碗里的饭快速扒完，抽了纸巾擦嘴，“妈，这年头骗子很多的。德国彼得堡大学我没听过，海德堡大学到是有一个！还有，这保健品可不能乱吃更不能多吃。这个关小姐不会是在德国混文凭履历的吧！

        我呢您就别操那份闲心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您要是喜欢孩子我去福利院领养个回来给您带。”说完就往楼上走去。刚走上台阶景城转身补充了句，“哦对了，今晚我要出去，你们不用等我了。还有，我之后会搬出去住，这里离医院太远了不方便，休息的时候我再回来。”

        景城回房间去了，留在餐厅里的三个人完全没了吃饭的心情。

        “你看你，说什么不好，偏说要抱孙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顾凌希没人入得了他眼。”景仲梁闷闷的说。

        “我以为他回来了就是都放下了嘛。还有，谁让你说什么仲齐的事，你没看他刚刚表情要吃人一样。”

        “你都把他说走了，这下好了，他也不住家里了。还不如跟我聊公司的事呢。”

        景仲齐是景城的二叔，当年顾唯远的事情与景仲齐脱不了干系，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景仲梁没法大义灭亲，只能帮其脱罪，他对弟弟的“救援”却成了对顾唯远的“落井下石”。景城从那时起对父亲便有了怨恨，后来愈演愈烈父子却似仇人，景城愤怒地一离开便是数年。

        景仲梁其实是个很有远见的生意人，当年大家都在赶打工潮的时候，他率先将目光放在了不动产上，白手起家创立了盛景集团，成为慕黎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在全国多个城市拥有地产项目300多个。之后又将投资目光扩展到金融、健康、旅游领域，成为国内领先的企业集团。他只有景城一个儿子，本想着父业子承的，谁知景城却读上了医学。反对无果也只能接受。

        这几年景城不在身边，他反而大力地捐助医院和医疗研究所，怕是想用这种方法来表示对景城择医的支持，也算是自己在顾唯远事情上的赎罪吧。

        慕大附属医院就是盛景集团重点捐助的医院，7年前景仲梁投资了近10亿，医院改建为一所三级甲等综合医院，联合了慕黎市其他4所医院和下属3个区的6所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组建了华东地区首个医联体。

        景仲梁从商多年，虽算不上高风亮节，但也光明磊落。景仲齐的事情大抵也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污点了。景城去医院工作这件事，他没过问也没打点，一来是他了解景城向来用的是堂堂之阵，正正之旗，二来倒也觉得凭景城如今的医学造诣，恐怕医院里是争着抢着就担心他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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