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授业

　　
<p>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朗朗的读书声从溪水村后的小草庐中传出。</p>
<p>此时正值隆冬时节，天上还飘着雪花，不过这些丝毫影响不到里面这些正在读书的孩子们。</p>
<p>草庐的四周挂上了厚厚的兽皮帘子，屋里还弄了一盆碳火，整个草庐都暖哄哄的。</p>
<p>草庐中有二十来个学生，这些孩子从七八岁到十二三岁不等，在最前面，领着他们读书的是唐逸。</p>
<p>草庐前面摆了一张小桌，陈羽此刻正坐在桌前。一边看书，一边盯着这些孩子念书。</p>
<p>谁要是偷懒了，绝逃不过陈羽的眼睛。</p>
<p>距离陈羽来到这小山村已经两年了，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从没过过这么舒心的日子。</p>
<p>这两年除了给这些孩子教书，他大部分的精力都用来**徒弟了。</p>
<p>而唐逸呢，也不是笨人，一个教的精心，一个学的用心。</p>
<p>这两年的功夫，已经让唐逸把儒家的几部经典学的通透。</p>
<p>所以现在大部分的课，其实是由唐逸代上的。</p>
<p>想起这臭小子还和自己抱怨过，陈羽就想笑，有事弟子服其劳嘛！</p>
<p>“老师，今天的课业已经教授完毕，您有什么要讲的吗？”</p>
<p>一道声音打断了陈羽的思绪，原来是唐逸在冲着他问话。</p>
<p>“嗯，不错不错，为师没什么可讲的了。”</p>
<p>随后陈羽冲着下面的一众学生说道：“今天的课就到这吧，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所以从今天起咱们放假，按老规矩过了十五再来。”</p>
<p>“行了，都走吧！”</p>
<p>底下的孩子们纷纷站起身，冲着陈羽和唐逸鞠躬。</p>
<p>“多谢先生，多谢师兄。”</p>
<p>见陈羽摆了摆手，这些孩子们欢呼一声冲着门外跑去。</p>
<p>陈羽看见不免要提醒几句：“都慢些，莫要摔了！”</p>
<p>这时一个大概十二三岁的男孩走到唐逸面前：“阿逸哥，俺爹说让你们过年的时候上俺们家吃饺子去呢，你可一定要来呀。”</p>
<p>唐逸伸手捏了捏这男孩儿的小脸：“小宝，回去告诉宋叔，我和老师一定去。”</p>
<p>小宝一扭脸挣开了唐逸的手：“哎呀，阿逸哥，你又捏俺。”然后向着门外跑去。</p>
<p>“俺知道了，回去就和爹说！”</p>
<p>这时陈羽走到唐逸的身边：“你宋叔又叫咱上他家吃饭。”</p>
<p>“是呀！过年的时候他让咱一块去。”</p>
<p>“这年夜饭有着落了，那咱还今中午吃啥？”</p>
<p>“昨天还剩点兔子肉，我去扔锅里。”</p>
<p>“行啊！”</p>
<p>不大会的功夫唐逸就端了两个盘子出来，一盘子盛着兔肉，一盘子放着春天腌的野菜，主食是一人两个大红薯。</p>
<p>趁着吃饭的功夫陈羽问道：“阿逸，过了今年你就十五了，是不是该跟着你宋叔学开弓，学打猎了。”</p>
<p>“是啊，不过我前阵子探过他的口风，听我叔那意思似乎是想让我接着跟您学，不想让我打猎。”</p>
<p>陈羽咬了一口红薯：“嘶，这红薯还真甜。”</p>
<p>“那你是咋想的，和老师说说。”</p>
<p>唐逸也咬了一口红薯：“我挺想学的，多个本事不是坏事儿，更何况我也挺喜欢打猎的。”</p>
<p>“那行，等过几天，我去和你宋叔说说。”</p>
<p>一顿饭吃完，唐逸收拾了碗筷，然后从屋里拿出一大堆小木板。</p>
<p>“老师，这些桃符前些日子就送来了，想让您给写上联子。”</p>
<p>陈羽叹了口气：“得！这几日又别想得闲了，你和我一块写？”</p>
<p>“嗯！”唐逸应了一声，在一边磨墨，一会儿的功夫墨磨好了。</p>
<p>陈羽拿出两根狼毫笔，递了一根给唐逸。</p>
<p>笔是陈羽头年用从宋青石猎的狼身上薅下来的毛做的。</p>
<p>这做狼毫笔是有讲究的，必须用狼脖子上的毛，那里的毛软中带硬。</p>
<p>做出的笔最能吃劲儿，写出来的字也最富劲道，所以一头狼就做了这两根笔。</p>
<p>唐逸接过笔，开始在桃符上写对联，都是一些吉祥如意，平安美满的吉祥话。</p>
<p>过年嘛，不就是图个吉利。</p>
<p>唐逸的字，陈羽是下过功夫**的，标准的瘦金体。</p>
<p>这种字体用狼毫笔写出来，瘦劲有力又不失其丰韵。</p>
<p>“师傅，跟您商量个事？”</p>
<p>“嗯，你说。”</p>
<p>“您看，这大半年以来都是我在教课，您就往前面一坐。时间长了，我怕影响不好。您看，过了年，您是不是把课业接过去？”</p>
<p>“嘿嘿，你个臭小子，还影响不好，你倒是会说话啊，不就是嫌累不想干了吗？”</p>
<p>“嘿，哪能呀，我这也是为了师傅的名声好呀！”</p>
<p>“屁！你就是想偷懒，有事弟子服其劳，为师咋教你的，都忘了？你就不能孝敬孝敬我呀，让我多歇会？”</p>
<p>“那也没有一休就休大半年的，上回我在下边讲课，您在旁边都睡着了，那小呼噜打的！”</p>
<p>陈羽老脸一红，咳了一声，换了副笑脸：“咳！我的好徒弟呀，你看看为师都这么大年纪了，没两年就入土了，这前些天又得了伤风，你就不能让为师多休养休养。”</p>
<p>说着话，陈羽还一手扶额：“哎呀，哎呀呀呀，这头说疼还就疼上了，哎呀，不行了！”</p>
<p>唐逸叹了口气：“哎！师傅，您就别闹了，我接着帮您教书还不成吗？”</p>
<p>陈羽一听，头当时就不疼了：“嘿嘿，好啊，这才是我的好徒弟嘛。”</p>
<p>“不过徒弟呀，你放心，就算要代课，你也代不了多长时间了，等明年一开春，你跟着你宋叔去练习射箭，这代课的事也就不能再让你干了。”</p>
<p>“这事可还没定呢？”</p>
<p>“放心，有我呢！”</p>
<p>“您就拿话哄我吧！”</p>
<p>师徒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写着对联，倒也不觉的无趣。</p>
<p>二人努力了三天时间才将这些桃符全都写完。</p>
<p>本来这些桃符溪水村的人是不换的，想写新的没人会，想买又太贵。</p>
<p>不过陈羽来了，一切就不一样了。</p>
<p>腊月二十九，唐逸起了个大早，将桃符挨家挨户的送去。</p>
<p>不管是谁家，总要回些谢礼，花生，瓜子，或是秋天摘的山核桃，年前晾的腊肉。</p>
<p>桃符送完了，唐逸的身上也满了。</p>
<p>等唐逸回到家里，陈羽笑眯眯地把这些东西从他身上摘下来。</p>
<p>还顺手捏了枚枣子丢进嘴里，一脸满足：“阿逸啊，你看，咱们今年的年货有了。”</p>
<p>唐逸笑着说道：“师傅呀，我怎么觉得您写这么多桃符就为了这几口吃的呀！”</p>
<p>陈羽一边砸了个核桃，一边说道：“去，啥叫就为了几口吃的，为师这叫助人为乐，顺带的赚点吃的，再说了，民以食为天，懂不懂呀你？”</p>
<p>“呵，这核桃真香，你也吃呀。”</p>
<p>陈羽又剥了颗花生，扔进嘴里：“再说了，我写桃符，村民送我们东西，大家都会觉得心安理得，我呢没占便宜，他们呢也不吃亏，这个呀，叫做处世之道。”</p>
<p>“那师傅，万一有人不拿东西给你呢，你恼不恼？”</p>
<p>“不恼，烦恼都是自找的，再说了，我不是说了吗，我写桃符，不是为了这几口吃的。”</p>
<p>“嗯，我明白了。”</p>
<p>“行了，今天二十九，咱们把这屋子，里里外外，好好收拾收拾。”</p>
<p>随后陈羽一拍脑门：“对了，光顾着给别人家写了，咱们自己家的还没写呢，快收拾，收拾完了我写。”</p>
<p>师徒两个人忙活了大半天，累的汗流浃背，总算是将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个通透。</p>
<p>唐逸端出笔墨桃符，又磨好了新墨，将笔递给陈羽：“师傅，写吧。”</p>
<p>陈羽接过笔，凝神想了一会，提笔写道：</p>
<p>“千年迎新春，天下事，事事顺心”</p>
<p>“瑞雪照丰年，世间人，人人锦绣”</p>
<p>“怎么样，徒弟，我这幅对联写的有气魄吧？”</p>
<p>“是挺有气魄的，可就是不怎么应景，在这小山村里，您写给谁看呀！”</p>
<p>“去去去，真煞风景，为师好不容易来了兴致，都让你搅和了，去，做饭去。”</p>
<p>“哦，那老师，你晚上想吃什么？”</p>
<p>“好不容易盼到过年了，当然要吃点好的，整条鱼，再弄个兔子，啊！对了，再做个蘑菇汤，上次村头李婶送来的蘑菇炖汤可鲜了。”</p>
<p>唐逸起身向着厨房走去：“得嘞，我这就去做。”</p>
<p>陈羽也跟起身先将桃符收好，然后也向厨房走去：“我来帮你。”</p>
<p>晚饭的时候，陈羽兴致不错，还特意拿了宋青石送的酒出来喝。</p>
<p>一夜无话，师徒两个人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p>
<p>陈羽将昨天写好的桃符拿出来，让唐逸挂上。</p>
<p>然后师徒两个溜溜达达的开始给村里的拜年。</p>
<p>溪水村并不大，可从村头一直转悠到村尾还是花了多半天功夫，东家扯两句，西家聊一会，不管谁家也不能怠慢了不是。</p>
<p>师徒俩这多半天转下来，也是累的够呛，回到家刚歇了没一会，就有人又找过来了。</p>
<p>“阿逸哥，阿逸哥，我爹叫你和先生去我家吃饭呢！”</p>
<p>“是小宝来了，快进来先坐，我和师傅收拾收拾就去。”唐逸的声音从屋里穿出来。</p>
<p>“不坐了，阿逸哥，我还要回去告诉我爹呢。”说着话，声音却已经飘远了。显然是小宝已经跑远了。</p>
<p>“这个小宝！”唐逸摇着头笑了笑，回头看着瘫在一旁椅子上的陈羽:“师傅，咱们走着，吃饭去吧。”</p>
<p>陈羽冲着唐逸一伸手:“得，扶为师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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