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愿

陈弈留了几本书给白梚，洋洋洒洒龙飞凤舞的写了几句话，让她静下心来好好练，待心念通达时，便可再入世。

        陆莲与白梚一同生活在山里，悠闲自在，倒也畅快，只不过二人关系早已突破隔阂，自过年那日之后，陆莲绝口不提嫁娶之事，可二人行的又是夫妻之事，他不提，心里也觉得无妨，左右白梚与他夜夜相拥而眠，他已是不敢多求。

        二人缠绵多日，却不见白梚身子有动静，疑惑之余陆莲对白梚多留了点意，才发现每次事后她每日都会服用断念丹，那是女子用来避子的，长期服用，会导致女子丧失怀孕能力。

        震惊又张惶的陆莲不知如何是好，思前想后还是拿了瓶药放在白梚面前。

        她问：“这是什么？”

        “男子服用的断念丹，梚梚，我想了很久，我不喜欢小孩子，咱们不要孩子了，就我跟你，白头偕老，如何？”

        “啪！”她扬手打翻这瓶药。

        瞥了眼地上摔碎的药瓶，黑色的药粒四散，白梚蹙眉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陆莲蹲下来捡起碎片，割破了白皙的手指，一道刺目的红色犹如蛇杏子一般爬上指尖。

        比起猜测白梚抗拒与他亲热，却不得不委身伤害自己身体而与他缠绵，他更愿意猜想白梚是不愿要孩子才这般狠心的。

        白梚蹲下牵过陆莲冰凉的手，思索许久，道：“已经晚了，你吃它没用了，起来吧。”

        陆莲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着，他缓缓抬起头，冲白梚尽力展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没事的梚梚，你想做什么，我不会反对的。”

        他总是这么温柔，不会质问责备她，也不会反对制止她做的任何事，白梚一向心软，对着陆莲这双深情款款的眸，她说不出什么重话。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怀孕会耽搁我练武，我暂时不想要孩子。”

        不管真假，白梚给了一个不是太残忍的理由，而且只要精心调养，年轻的她还能恢复，只是服用这个药超过一个月，便需要二到三年的时间才能调养回来。

        思付片刻，白梚低声道：“我有分寸，你不要胡思乱想。”

        陆莲朝她靠近，闭着眼去衔她的唇，似乎想要用身体亲自检验一下她是否真的不会排斥他。

        嘴巴会说谎，身体诚然不会，白梚耐心接纳他，对陆莲予给予求，二人由最初的浅吻变成黏腻的深吻，不知不觉又拥着彼此转到床上。

        似乎是为了安抚内心不安的陆莲，白梚格外迁就配合他，陆莲压着白梚换了好些姿势，要得比平时要狠要多，从早上做到中午，餍足的陆莲才抱着香汗淋漓的白梚沐浴更衣，贴心的给她做了些吃的。

        日子就这么简单的过着，只不过那日之后陆莲对白梚的行为更加的在意和敏感，无论白梚看起来多么正常，他始终无法抹去心底的那一丝不安。

        转眼两年已过，常年在深山生活的他们对外界所知并不多，而外界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人十天半个月便会下山去小镇上一趟，买些日常用品，顺便拿上整理好的药材去变卖。

        吃穿用度上他从不让白梚受半分委屈，时兴的女子穿戴所用的金银首饰布匹绸缎，他总会挑上一两件符合白梚眼光的赠送与她。

        深山里珍稀药材很多，一支百年人参便能让寻常三口人的百姓家衣食无忧三年整，而这样的药材陆莲时常采到，做为医者多年，他倒不会盲目采摘，只要手中的钱财足够富余，他会留着那些药材继续生长。

        陆莲这几年手艺见长，生怕白梚吃腻，他到小镇上还特意花钱到酒楼里学了许多新菜式，酒楼老板怕他来抢生意，死活不肯让厨师教他，没法子，他只能花重金去请教，老板看着足以买下半个酒楼的银子，只能答应。

        他温柔笑着向老板保证：“我只是学来做给我夫人吃的，生怕夫人吃腻我做的菜式罢了，绝对不会跟您抢生意。”

        陆莲生得温文尔雅，谈吐亲和有礼，又舍得花重金，天生给人一种亲和力，老板叹息着答应他进厨房学两天。

        他不仅认真学了做菜，还学了煲汤，做糕点，私底下给厨子塞了不少钱，哄着厨子尽心尽力教了他两日。

        二人居住在一起，生活里大小事务都经了陆莲的手，对于这种事无巨细一手包揽的活儿，他乐在其中，大小节日会特意做符合节日的食物，把小院稍微装饰一下，更有节日氛围。

        花灯节那日他提前告知白梚，让她休息两日，空出一些时间一起去镇上看花灯，穿上陆莲亲手裁制的粉蓝裙衫，为了白梚方便行动，特意将大长袖裁剪成花苞形袖口，袖口绣着一蓝一粉两只蝴蝶，栩栩如生。

        他拉着白梚坐在铜镜前，拿着托人买来的金丝楠木亲手刻了一把梳子，大多时候他都很喜欢给白梚梳头发，可惜白梚几乎日日要练武，只让他扎个简单清爽的高马尾，他学了很多样式的发髻都没多少机会去盘。

        白梚及笄时他们还在寻找南下陈弈的路上，那天她对着溱城的方向磕了三个头，陆莲询问下才知今日是她及笄之日，本该有个正式的及笄礼的，可如今她风餐露宿，皮肤黝黑粗糙，眼里也早没了少女的纯真无邪，她跪在地上，想起顾梅曾经描绘着她及笄之日，要给她办一个风光体面的及笄礼，不出意外的话，她会由父母为她簪上发钗，为她说他们准备好的祝辞。

        可她如今，什么都没了。

        陆莲不临时削了一支竹做的发钗，简单的给她举办了属于她的及笄礼。

        他以兄长的口吻，代说了一段祝辞，白梚哭了很久，他抱着她，说以后会让她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个节日。

        这几年每个节日他都会准备得妥当体贴，白梚像个乖巧的人偶被他从上到下打扮一通，被别人在每个节日都记着，白梚偶尔会对他浅浅的笑一下，仅此一次，陆莲甘之如饴。

        花灯节时他给白梚绾了个发髻，簪上相得益彰的珠钗，显得整个人灵动了几分，她不过芳龄十八，正是青春貌美的大好年华，忽略去周身清冷的气质，她的样貌在陆莲日复一日的精心照料下愈发明艳娇俏，褪去了单纯少女的青涩，眉眼中带着几分疏远，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神秘感。

        为她画上粉色的花钿，陆莲看着愈发动人的白梚，亲了亲她染了口脂的朱唇，忍不住轻声细语道：“梚梚愈发的出落得亭亭玉立了，有些不想让别人看到呢。”

        他在每天的膳食里做了些变动，让白梚肌肤愈发细腻嫩滑，同时改善了她在外面练武被晒黑的肤色，绕是她日日在外面风吹日晒，肌肤也白皙细腻，比娇养在深闺的小姐还要明亮几分。

        白梚不是很在意外在的东西，陆莲做什么之前都会征询她的意见，她每次都顺着他的意思，陆莲每次都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夸她好养活。

        陆莲给予她什么，她都会一一接受，并且给予肯定和致谢，陆莲很少会有单方面付出的落空感，所以时日随长，陆莲还是乐此不彼的喜欢照顾白梚。

        “那戴个帷帽吧。”白梚要起身拿帽子，陆莲按住她双肩，俯身看着铜镜里郎才女貌的一对佳偶，笑道：“不必，要让别人都嫉妒我有个美丽动人的夫人，梚梚，你会不喜欢么？”

        二人虽未拜堂成亲，可在陆莲眼里，他们早已是融为一体的夫妻，起初亲热的时候陆莲到动情处会喊她梚梚，小白，阿梚，某一日，他试探性的问她能不能喊娘子，夫人，白梚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自那以后陆莲每每情动，总会深情的捧着她的脸，对上她的眼，轻轻柔柔的唤上一句：“夫人，娘子，好梚梚。”

        每次到小镇上总有不少人用或惊艳或嫉妒的目光偷偷打量他们，来了几次，陆莲偶尔会透露一些消息给旁人。

        例如，他与夫人是从北方来隐居的，夫人性格内向，希望大家不要贸然惊扰到她。

        小镇上的人们都知道某处山里隐居着一对极其年轻貌美的夫妻，旁人只唤男子陆公子，女子陆夫人，不知二人从何出来。

        陆公子为妻花重金学厨学绣花，好一段时间成为小镇上人们茶余饭后的美谈，不仅年轻俊俏，还这般疼爱夫人，可谓是未嫁少女心里的模范夫君首选。

        起初人们以为他说自己有个夫人，只是委婉搪塞那些个扔荷包的大胆少女的说辞，直到第一次看到陆莲撑着伞为一身姿挺拔有力的俏丽女子遮阳，众人才不得不收起把自家女儿塞过去的想法。

        察觉有很多人在明里暗里打量她，吃着凉粉的白梚不悦皱眉问他什么情况，陆莲莞尔一笑，捏着手巾给她擦额头上的汗水，不疾不徐缓缓说他们没见过美人。

        白梚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她长得倒是不差，可也算不得美人，对于这种恭维的话，她当成耳旁风，抬眸看了眼陆莲面前的凉粉，道：“你才是大美人吧，赶紧吃，老盯着我做什么。”

        陆莲笑出轻声，低头吃起凉粉。

        花灯节那日，陆莲牵着白梚到桥上，递给她一盏做工精致的花灯，让她将自己愿望写上去，放飞到天空，他说，会有神明为她完成心愿。

        白梚接过花灯，思索半晌，最后放了个毫无变化的花灯，她说：“我没什么愿望，现在已经很好了。”

        陆莲写了自己的愿望，他拿给她看，然后放飞了花灯。

        那几个端正的字格外醒目：愿吾妻白梚得偿所愿。

        白梚捏紧了陆莲的手，低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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