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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意外


皑皑白雪之中一辆简洁的马车缓缓迎风而行,上了车白梚便靠在角落里双手交叉放在面前取暖,她穿得很厚实,因为体寒的缘故,她一到冬日便将自己裹进厚实的棉袄中,身子并不冷,只是这个姿势会让她感到舒适。

        自从早上她对童烁厉声训斥之后,他便一直不敢近她的身,与她始终保持着六七寸的距离,现在他端端正正的坐在她对面,克制隐忍目光总是忍不住放到她身上来。

        故意忽视他眼中的示弱与讨好,白梚懒得理他,闭着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马车上睡了过去。

        童烁一直不懂白梚,她在他面前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镜中月水中花,蛊惑着他,满腔热忱伸出手却掬了一捧刺骨凉水。

        他原先是不注意白梚的皮相的,只觉得这人待他不错,她与他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热络,亦不冷漠,平时除了与他说话时会出于礼节而看着他,其余时候都将他视为空气一般,童烁自己待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可昨日白梚毫不犹豫将他护在身后,为他打了吴子甫一耳光,恍然间他似乎又听到自己胸腔蓬勃的跳跃声。

        直到白梚沉默着将他抱住的时候,他感到生命里有另一种奇异的填满感,痛失亲眷的悲伤通过体温被另一个人温柔的吸收,他似乎,好了些许。

        今日去唤她起床,他才开始细细打量起白梚。

        安静睡着的白梚放下所有戒备,眉头舒展,睫毛微弯,明明长了一双温善的杏眼,却不苟言笑,带着几分清冽与疏离,鼻尖圆润小巧,分明是一张娇俏可人的脸蛋,却长在了心气清净之人身上,看久了,便也不觉违和。

        童烁着了魔,越看闭眸休憩的白梚便越是心神荡漾,只觉得她哪哪儿都格外顺眼,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便朝着他最喜欢的那张小嘴上亲过去。

        就算白梚醒了,发了脾气,他也不曾后悔过做出这个僭越的行为。

        大雪封山,平时两日的路程被耽搁许多,第一日他们晚上寻了个客栈歇息,第二日早起赶车。

        对于陪童烁去安建这件事,她是很抗拒的,毕竟冬日,她只想在暖洋洋的屋子里取暖看话本,能不走动,绝不走动。

        可她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毕竟她的抵触情绪在童烁丧失亲眷这样巨大的悲痛中是微不足道的。

        坐车的时间漫长又无趣,尤其是昨日她在车上醒了睡,睡了醒,反反复复的,下车的时候头脑发昏,还是童烁眼疾手快扶住了摇晃的她。

        今日她实在坐不住,掏了一本话本子自己看了起来。

        童烁倒是耐性极好,昨日端端正正的坐了一日马车,半分没有松懈之意,因受到童家夫妇常年的教导,他举止之间都携带着一些世家公子的矜贵与清雅,无论是做什么,永远站如松坐如钟。

        此刻他还是端正坐在她对面,准备的时候白梚没考虑到童烁该如何打发无趣的赶路时间,只给自己准备了好几本话本子。

        童烁并非如他看起来的那么克制有礼,他眼神一直落在白梚身上,心神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引着,直到侧首翻包裹的白梚将一本话本递在他面前,他才敢轻轻开口道:“什么?”

        白梚如实相告:“怕你无聊,拿给你消遣一下,也不知你能否看懂。”

        伸出手去接过那本还残留白梚指温的书,童烁内心雀跃起来。

        “谢谢。”

        捕捉到他隐忍的笑意,白梚蹙眉低头翻书,漠然道:“不客气。”

        又是那种被泼一瓢冷水的刺痛感,童烁捏紧手里的书,垂下头打开来慢慢研读。

        读了半晌话本,白梚锤了锤发酸的肩膀,打开窗户看了眼白雪皑皑的外景,入眼一片雪白,天地万物染上一层圣洁的白,好在积雪不厚,路上亦有车辙痕迹,想来这几日有不少人在这条路上行走。

        突然马车停住了,外面传来车夫颤抖的声音:“白姑娘……”

        “怎么了?”

        她正疑惑,随即一声大喊让她明白了车夫为何会突然停下。

        “打劫!”

        这条官道素来很安全,眼下也并未听闻何处有天灾人祸,又怎会逼得别人出来干打家劫舍的勾当?

        童烁紧张的看着她,她小声道:“你别动。”

        车门缓缓打开白梚探出身子,五六个黑巾蒙面的男子手中提着亮晃晃的大刀极其嚣张的挡在马车面前。

        瞧着有人出来,中间较为高壮的人道:“留下买路财。”

        白梚手中拿着两个包袱,打量一番这几个彪形大汉,她自问拿他们没甚法子,便下了马车,那几人走过来将马车团团围住,她倒也爽快,将包袱递给为首之人,坦诚道:“我们所有家当都在这了。”

        那人接过包袱,打开看了眼,里面尽是些话本子,还有两套粗布衣裳,钱袋里有两串铜钱,那人举着刀抵开车门,看到车内端坐的童烁,道:“下来。”

        童烁修长白皙的手扶着车门出来,冰天雪地里的白色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无力,这两日耗费心神太多,白梚又对他不理不睬,他心中郁结,眸中灰暗一片,整个人没什么精气神,好似生了病。

        站在白梚身侧,童烁看到这群来者不善之人,心知自己遇到了坏人,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揪着白梚衣裳。

        白梚镇定许多,她道:“这位好汉,我们的东西已经全部给你了。”

        童烁面若好女,为首之人用力推开白梚,伸手就要摸上童烁的脸颊,道:“这小娘子瞧着漂亮得很,正巧当家还缺个压寨夫人,你自行离去罢,她就不要走了。”

        “梚梚姐!”

        童烁见她被推开,一个趔趄扑过去接她,白梚被推到马车边上,他急忙伸出手去扶她,白梚扶着马车边缘怒道:“他是个男子!”

        那人脸上错愕一片,要去猥亵童烁细嫩面容的手顿在半空,有些尴尬收回手,他也听到了童烁低沉的嗓音,分明是少年郎才有的清朗男音。

        怒目直视着那人,童烁伸手将白梚护在身后:“不要,梚梚姐疼!”

        车夫被两人按在一旁,他眼睁睁看着两人被欺负,自己无能为力,苦苦哀求道:“大爷,他们还只是孩子,已经把能给的都给你们了,求求大爷大发慈悲,放过我们吧。”

        那人歪头给身边一贼眉鼠眼之人一个眼色,道:“六儿你去搜一下这男的身上还有没有藏东西,三儿,你去马车里瞧瞧。”

        老六一把抓住童烁衣领,童烁用力推开他,奈何挣脱不开,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儿拼命摆动,老六对旁边的人道:“老四,来帮忙。”

        另一个魁梧的人过来将童烁紧握成拳的双手狠狠别到身后。

        老六扇了童烁一耳光,骂道:“别乱动,老子没什么耐心。”

        白梚不知何时摸了藏在衣袖里的匕首,此刻老四就在她面前,背对着她钳制着童烁,两个在车夫那边,两个在对付童烁,还有两个人,老大在看童烁,另外一个人……

        微微侧首,白梚撞上一双倒三角眼睛正在牢牢盯着自己,他右手按在刀柄上,半人高的大刀被他插在地上,似乎只要白梚有任何异动,这柄大刀就会砍进她身体里。

        被从头到尾摸了一圈,老六摆手道:“没。”

        老大的眼神落到白梚身上,她往后退了一步,却撞上一道肉墙,他们比她高上一些,她还未及笄,在这群人高马大的劫匪眼里,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鸡仔。

        僵住身子,白梚脸色瞬间煞白,在绝对力量的威胁面前,她连跑都没勇气迈开步伐。

        童烁样貌太过惊艳,白里透红的秀丽面容总能吸引住别人视线,可仔细看看,白梚模样清秀中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娇俏,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眸中带着掩藏不住的憎恶与恐惧,也别具风味。

        瞥了眼她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膛,老大微微转身面对她,眼里并无多大波澜,毕竟这种事他们不是第一次干,倒霉蛋的各种反应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他伸出手按在白梚肩上,白梚定在原地,童烁却疯了一样冲过来撞开老大,红着眼道:“不可以!”

        白皙细腻的脸上印着一道通红的巴掌印,童烁脸上火辣辣的疼,却如何也不及看到白梚受辱来得疼。

        “滚开!”老大一把掀开不足为惧的童烁,童烁被老六抓住,两只手死死被反折在他身后,整个人动弹不得。

        “不可以!梚梚姐!不要!”

        白梚很慌,她握紧手中的匕首,计算着老大与自己的距离,他离她很近,倘若她出其不意挥动匕首,以她的身高与距离,很难对他一击即中。

        老大粗糙宽大的手掌按在白梚瘦弱的肩头,并未做出轻浮举动,在白梚僵着身子不知所措时,他手掌转向她腋下,另外一只手掐着她纤细的腰身将白梚扔到车上,命令道:“进去。”

        “住手!”童烁疯了一样挣扎,白梚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什么,老大不待她有所反应,跨上马车,拎着她衣领将她拖进马车里,外面传来几人毫不遮掩的笑谈。

        “没想到老大最近转性子了,竟然喜欢这种未□□的小妮。”

        “那可不是,锦娘那身姿没得说,可天天看,也腻了。”

        “你们还别说,这小妮子长得确实不赖,胆儿挺大,比往日那些胆子肥得多,起码到现在还没吓哭。”

        听到这,白梚还不知道老大要做什么,她就是个傻子。

        老大掀开黑布,看到他眼角细纹时,白梚便知道他应当是个上了岁数的男人。

        满脸络腮胡,眼珠暗黄浑浊,浑身散发着逼人的阴沉之气,岁数与他爹差不多大。

        双手撑在白梚身体两侧,她背靠在狭窄的马车里寸步难行,额头渗出薄汗,在他俯身下来时白梚伸手撑着他的肩膀,男人身上一股难闻的浓烈气息将她笼罩着,从一开始他们出现,她便一直闻到这种混杂着各种气味的气息。

        她不知道他们身上的衣服穿了多久没有洗过,也不知道他们多久没有洗过澡,忍着内心翻涌的恶心,她喘着不稳定的气息极其小声道:“我弟弟身上,藏有一张银票,你将他唤进来,我取给你,不会让别人知道。”

        听到她这话,老大果然停了下来,没人会与钱过不去。

        而且这种好色之人,通常在利益面前也无法保持公正,他们比寻常人还要自私几分。

        白梚艰难咽了口口水,怕他不信,紧接着道:“我若是骗你,你可以杀了我,左右我们都逃不掉,难道你就不想将这张一百两银票收入囊中吗?”

        她知道,他们是团伙作案,拿到的东西都必须分出去,否则没人会听从驱使,可是个人,都有私心,她在赌老大会藏私。

        兴许是觉得白梚构不成任何威胁,老大眯着眼问道:“你想要什么?”

        “只求你能留我姐弟二人性命,我爹爹老来得子,就这一个独苗苗,求求你。”

        白梚说着便流下眼泪,看起来格外弱小可怜,老大心里有了打算,勾唇笑道:“可以。”

        随后他坐在马车门边,对外面道:“把那小子送进来。”

        老六挤眉弄眼道:“老大你这是,男女通吃?”

        “哼!”老大只留下一个引人遐想的哼声,不像是生气,更像是默认这个说法。

        外面闹了几句,童烁被扔进马车,三人挤在逼仄的马车里,他一进来便爬到白梚身边去抓她的手臂,白梚拉着他,道:“过来。”

        随后白梚指着童烁裤腿,道:“银票在裤子夹层里,我撕不开。”

        他们二人一个瘦弱,一个痴憨,对老大来说毫无威胁,他未曾多想,蹲在童烁旁边,伸出手粗鲁的扯过童烁一只腿,伸手便去撕扯他裤腿。

        “不要太用力,会撕毁银票。”白梚小声提醒,老大这才皱眉克制自己,小心去摸,果然摸到裤腿里有类似于银票的东西,这才露出喜色小心翼翼低头去找寻好下手的地方。

        白梚趁着他低头之时捏了捏童烁,对他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童烁微不可闻点点头。

        这是最好的刺杀机会,老大低着头认真且小心撕扯他的裤腿,无暇顾及白梚与童烁,可匕首在白梚手里握了好一会,她颤抖着手,天人交战许久,才颤颤巍巍逼自己狠心朝老大后背刺去。

        “啊!”

        裤腿撕了一半,已经隐隐看到了银票的老大后背突然刺痛不已,他抬头恶狠狠看了眼紧张惶恐的白梚,下意识推开她攻击自己的手,因为太害怕,白梚这一刀刺得并不深。

        白梚手臂吃痛,手中匕首被打掉在一旁,童烁眼疾手快捡起匕首,老大要去制止,却被白梚死死抱住,他们三人蹲在狭窄的马车里,很难做什么大动作,反而是他们二人身形小,相对来说灵活很多。

        童烁捡起匕首回过身朝老大脖子刺过去,外面几人听到动静立即上前查看,打开门却被突然冲出来的人逼退。

        白梚与童烁借着马车车壁的力量,将倒地捂着脖子浑身是血的老大一同踢了出去。

        趁着众人忙着查看地上的老大,白梚抢过匕首狠狠刺进马屁股上,马受到剧烈刺激,疯狂朝前面跑去。

        一切不过几个瞬间,白梚拉着缰绳,呼啸而过的冷风吹着浑身颤动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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