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少年修长的手指翻动着书页，目光专注，清秀的脸庞被斑驳的光影打得明暗交错，俨然一道风景线。

        走到跟前，见少年的视线已经落到了她身上。

        “林星河，这么巧。”

        夏清梦深吸一口气，笑了笑，尽管她总觉得在林星河面前笑得有些不自然。

        “嗯，”林星河点头算作回应，“来看看学习资料。”

        “我也是来看学习资料的。”夏清梦几乎想都没想就笑着应答道。

        没想到下一秒响起何韵充满真诚的问声：“你不是拉着我要来买最新一期的青春杂志吗？”

        “……”

        夏清梦一时语塞，只得用眼神示意，这不是在拆台吗？

        何韵见机不妙：“我……去那边挑书。”

        “你别听她瞎说，”夏清梦为了转移话题，急忙拿起两本资料，“数学资料买哪本比较好？”

        “你书拿倒了。”

        夏清梦听了，急忙低头一看，果真有本书拿倒了，她赶紧调整了过来。

        这时，林星河已经将一本试卷递到她跟前：“我建议你还是买这本吧。”

        夏清梦赶紧接过，笑着道谢。

        没多久，她见林星河朝自己这个方向伸出手来，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他该不会……想摸自己的脸吧？

        偶像青春剧即将要上演？

        夏清梦怔在原地。

        林星河看她模样，又瞥了一眼她身后的书架，最终无奈开口：“你挡住我拿后面的书了。”

        “哦，”夏清梦幡然醒悟，赶紧退到一边，“抱歉。”

        只见林星河拿了一本书就往结账处走去，夏清梦看了看书架，才知他拿的是一本有关历史类的书籍，也忍不住拿了一本和他一样的。

        光是看书名，都觉得真有品味。

        转眼间，学校开展了运动会。

        知道林星河参加了1500米，夏清梦早早就站在跑道边，即便是隔着好远的距离，她还是一下子找到了他，1500米长跑中，夏清梦的目光一直都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看到有人超过了他，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直到看到他以第一名的成绩冲向终点时，夏清梦这才松了口气。

        她握紧手中的矿泉水，想要上前时，却发现有很多人都拥了上去，纷纷递水。她连递水的机会都没有。

        林星河好像是很多人的光。

        “你还站在这干嘛？”肩膀突然被体育委员拍了下，“快到你比赛了。”

        夏清梦忙点头，忙着去准备800米，跑得正起劲时，有一人不小心闯进了跑道里将她绊倒。

        她直接跌倒在地，脚踝生疼。

        挣扎起身无济，突然眼前伸出一双手，抬眸，撞上那张干净的脸庞，眼神中透露出了关切：“我送你去医务室。”

        迟疑几秒，夏清梦最终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正好有同学过来，林星河沉声道：“来，帮我搭把手。”

        趴在他的背上，能够感觉到从他身上传递的温度，夏清梦只觉梦一场，心想他会不会也喜欢自己呢？

        或许年少时代总爱幻想，总爱做梦。

        她要不要将心意说出来呢？

        平安夜。

        学校小卖部的老板抓住了商机，将苹果美化包装，果真引来了不少学生，他笑得合不拢嘴。

        夏清梦跟着何韵一起来挑选苹果。

        “这么多香甜可口的苹果，不知有没有属于我的那一个。”

        身旁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不用看，都知道此人正是谢宇山。

        “你牙口不好，这东西不适合你。”何韵一边挑着一边调侃道，逗得夏清梦快要笑出声来。

        谢宇山抿了抿唇，最后无谓一笑，倒是挑选了两个苹果，分别递到了她们手上。

        夏清梦看了看，诧异问：“谢宇山，为什么我跟何韵的苹果相差这么大？”

        这两个苹果一对比，何韵手中的显得大多了。

        “难道这就是偏爱？”

        谢宇山被说得不好意思了，挠了挠脑袋：“她牙口好。”随便编造了个理由，扬长而去。

        何韵盯着手中的苹果傻笑。

        突然想到今天轮到她去广播室值班，夏清梦匆匆告别，她一边将苹果塞进书包里一边想找个机会把它送给某人，便往广播室赶去。

        因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加入了学校的广播站，她才发觉她的声音要比人受欢迎得多。

        没多久，广播室突然闯进来一人，夏清梦惊诧一看，此人长相甜美，她认得她是学校的校花。

        “你……有事？”

        话音刚落，只见校花直接走到她跟前，转换话筒方向：“借我用一下。”

        夏清梦还来不及阻止，就听她已经对着话筒发出了声音，说出来的话让她为之一震。

        林星河，我喜欢你。

        这几个字反复在她心中徘徊。

        这不也正是她内心的独白。

        从广播室出来，夏清梦的脑袋仍处于震惊的状态，往外看，她这才惊觉下雪了。

        细细碎碎的雪花飘落，在灯光的照耀下，变成彩色的了。

        快走到教室门口时，只见走廊不远处聚集了很多人，无意间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夏清梦忍不住走上前。

        走近一看，只见校花正站在林星河面前，眼神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估计在等他的回复。

        初雪，告白绝对是件浪漫的事情。

        就在大家屏住呼吸等待时，林星河开口了：“对不起，我希望你现在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显然被拒绝了，校花伤心不已，匆匆离去，最终还受到了学校的检讨。夏清梦松口气之余，对于这份暗恋的结果她不免担心。

        暗恋是一种礼貌。

        她想再等等，等时机成熟，等她变得更优秀，她会将心声说出来。

        这一等，高二生活快接近尾声。

        夏清梦盯着地理试卷，山川河流让她看花了眼，寒流暖流变幻无穷，最头晕的是她还要计算经纬度。

        回头看了某人的试卷，几乎快接近满分，她知道她与他之间还横亘着很长的距离。

        “你说同样是人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黎妙叹了口气，忍不住拍了拍试卷。

        夏清梦同情地望了她一眼，此刻她们天涯同为沦落人。

        身后响起谢宇山苦口婆心的话：“知道差距还不晚，你这算是觉悟了。放下贪玩，立地成学神。”

        不过他话音刚落，立即感受到了黎妙投射过来的寒冷目光：“咱们这是五十步笑百步。”

        随之地理老师走进来的刹那间，整个教室陷入安静。

        地理老师面色沉重。夏清梦内心划过不详。

        只见他缓缓放下课本，看向台下的同学，声音颤抖：“就在今天凌晨，一架从马来西亚飞往中国的航班与地面失去了联系。”

        短短一句，全班陷入了沉寂。谁都知道可能意味着什么。

        多年以后，夏清梦仍旧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教室画面。

        最终高三生活如期而至。

        接连不断的考试，高考的逼近，排名表上的忽上忽下，一切都快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快放学时，夏清梦明显感觉到肚子传来一股不适。

        她坐立难安。

        下课铃一响，教室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去。

        瞧她还坐在原处，黎妙忍不住拍了下她的肩膀：“放学了，还愣在这干嘛？”

        “我把这道题做完。”夏清梦胡乱编造着理由。

        “那我先走了。”

        看着黎妙离开，她稍松了口气，原本以为人都走光了，没想到往后一看，竟看到林星河还坐在座位上，正在解题。

        “你不回去吗？”

        林星河这才缓缓抬头：“你不也没回去？”

        夏清梦哑口无言，张了张嘴，最终咬紧牙站起身，双手有意往身后遮挡，准备往外赶时，身后传来一声音：“等下。”

        她即时止住脚步，背向墙壁，只见林星河往她这边走来。

        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把这套上。”

        就在夏清梦还没反应过来时，林星河已经将手中的校服外套递到她的手上，随后走出了教室。

        夏清梦摸了摸校服，心中又羞又感动，他一定是知道了。

        只是来不及多想，她便将外套系在腰间，赶紧跟了上去。

        “谢谢你了。”她鼓起勇气开口。

        “嗯。”

        身旁人淡淡应了声，继续往前走着。

        “衣服我会还给你的。”夏清梦跟在他身边走着。

        自从上了高三，夏清梦便搬回家住，让她感到惊讶的是林星河也搬来和他奶奶一起住，这大概是她高三忙碌生涯唯一感到开心的事情了。

        回到家，还未走进家门，争吵声便撞出门外。

        “你说你这个样子，谁受得了你？”尖锐的女声似乎要将空气划破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男人立时咆哮道：“受不了你就给我滚！”

        “你以为我还稀罕你！我要不是为了清梦，我早和你离婚了。”女人哭诉道。

        扶在门把上的手浑然一僵，那一刻，静站在门外的人心上又加了一道罪恶。

        千古罪人莫过于如此。

        “行了，你要是为了清梦能好好应考，就少说两句，这个点她快回来了。”

        半晌，屋里的声音逐渐消散，站在门外的人抖了抖快要僵住的手，拿出钥匙，打开了面前那扇门。

        “回来了！”夏母嘴角扯出了一丝笑意。

        夏清梦点点头，佯装一副轻松的表情。

        “上次的联考成绩出来了吗？考得怎么样？”她又问。

        夏清梦掀了掀眼皮，“还没有，估计明天能出来。”

        夏父眼里还藏着一丝愠怒，夏清梦只当没看见，往房间走去，“我得回房学习了，不然写不完。”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才稍得喘气。

        害怕到颤抖，颤抖到想哭。

        从她记事以来，父母便一直处于争吵之中，原先的爱情消耗殆尽，生活摩擦之处尽是碰撞之声。

        这也是为什么她家离学校不远，她先前却情愿在宿舍住的原因。

        打开日记本，眼前不禁浮现出了那张熟悉的脸庞，夏清梦执笔，小心翼翼地将他写入本中。

        他是她的光。

        自此以后，放学路上，夏清梦总是有意无意加快或放慢脚步，找寻那抹熟悉的身影，与他同行。

        “你要听歌吗？”

        夏清梦摘下一个耳机，原本已做好被拒绝的打算，却没想到他接过耳机戴在了耳朵上。

        片刻，他问：“你也喜欢听陈奕迅的歌？”

        夏清梦用力点点头，假装惊讶道：“你也喜欢？”

        “嗯。”林星河嗓音清淡，“真是巧了。”

        夏清梦的嘴角止不住上扬，心想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所谓的巧合不过是蓄谋已久。

        闲聊中，夏清梦最终鼓起勇气问：“你学文科是为了喜欢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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