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九章 四十不惑

　　李云青难得见母亲这么高兴，于是点头道：“是，检查了几次，医生说现在一切还好，就是吃不下东西，喜欢吃酸。她一直在上班，我也没有空陪她，现在中午都是妞妞做饭菜。妈，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想，可是我不管这次是男是女，我一定会很珍惜的，所以希望你和爸爸不会见怪我不孝。”

　　李母顿了好一会，叹道：“云青，是我和你爸爸对不起许姗姗。你爸爸身体不好，脾气怪，现在有时还对我发脾气，先不要管他。明天你过来，十一点钟时，你让许姗姗打你电话，然后你就对你爸爸说单位有事情，想必他就不会说什么了。”

　　李母突然有这样的转变，让李云青实在有些不相信，还是有些疑惑地问道：“妈，你不再怪姗姗了？如果她再生一个女孩，你也不会计较了？”

　　李母很干脆地说道：“云青，你放心，我不怪她了。这些年只有我和你爸爸两个守着这个屋子，你看那些邻居都拆旧建新，一家老小逢年过节高高兴兴，只有我们家不像样。我们家地盘不小，四周都被他们的新房子围着，妈也委屈，如果你爸爸不反对，我还希望你回来拆旧建新呢。许姗姗这次喜欢吃酸的，一定是儿子。云青，妈和你爸也快七十了，也没有几年日子了，你爸爸可能心里不平衡，但是我现在真不计较许姗姗的事情，就是她再生女儿，只要你们自己喜欢，我也不说了。”

　　李云青听了大喜，不由笑道：“妈，你这话比灵丹妙药还好。要是姗姗知道你有这样的改变，不知道有多高兴。你知道吗，我平常送来的水果，都是她单位分的，也是她让我送来的。我再告诉你，妞妞的学习很不错，我去开过几次家长会，老师都说妞妞很好，一定可以考个不错的大学。”

　　正在这时，李云青的电话响了，是妞妞打的：“爸爸，你会不会回来吃饭？”

　　李母见是妞妞的声音，等李云青接过，忙对李云青道：“云青，让我和妞妞说几句话。”

　　李云青将手机递给母亲，只听母亲对妞妞道：“妞妞，好孩子，我是奶奶。奶奶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你好好读书，也好好照顾你妈妈。你告诉你妈妈，奶奶再也不怪她了，让她好好保重身体。”

　　这是一个姗姗来迟的歉意，但是也不算太迟，至少彼此多年冰封的亲情，又有了春天的希望。

　　虽然父亲一时还不可能改变，可是李云青觉得从没有今天这样的好心情。母亲已经有这样的承诺，从此一定会有更大的希望。

　　回到家里，许姗姗和妞妞已经在吃饭。

　　“姗姗，对不起，我今天本来可以早些回来，但是又食言了。”

　　李云青感觉确实有愧。

　　许姗姗忙笑道：”这不是第一次，我理解，云青，快坐下吃饭吧，妞妞今天炒的包菜还不错。“

　　李云青见许姗姗碗里是粥，忙起身去拿了龚霞开的药和方子，递给姗姗，坐下叹道：”姗姗，我爸爸咳嗽厉害，要我送去医院，遇到了龚医生，她说你打电话给她，于是她给我开了这些药带给你。今天又呕吐厉害？“

　　许姗姗接过方子，点头道：”是，上班时把早上吃的都吐了。我同事说我已经瘦了好多，一定要药物调理，所以我打电话给龚霞，想下午去看看。“

　　李云青于是把龚霞的话一一告知，又道：”姗姗，你放心，我下午就抽空去，买好这些营养粥的食材。明天开始，你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什么事情都不要想。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我母亲承诺了，再不怪你了，亲口对我说是她对不起你，让你好好调养身体，说不管这次生男孩女孩，她绝对不再说什么。她让我明天只要过去帮他们杀鸡杀鸭，中午晚上都好好陪你和妞妞过除夕。“

　　许姗姗听了，几颗清泪滑落。

　　”妈妈，你怎么流泪了？爸爸说的是真的，奶奶刚才在电话里也是这么说的，让我好好照顾你，让我好好读书，说她对不起你。“

　　妞妞好心痛妈妈，忙递过纸巾。

　　李云青拍拍许姗姗的肩膀，帮姗姗加了半碗粥，柔声道：”姗姗，你怎么伤心了？多吃点，看别饿着我们的二宝！“

　　妞妞也笑道：”是啊，妈妈，你可别饿着弟弟，说不定弟弟现在在听我们说话呢。“

　　许姗姗擦了擦眼泪，很快笑道：”云青，妞妞，我这是高兴流泪呢，妈妈今天一定多次半碗粥。“

　　李云青笑道：”那就对了，姗姗，想想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家又多了一个小朋友，多温馨！龚医生说了，虽然现在日子短，但是八成是个儿子。其实不管是儿子女儿，我都喜欢。金源的妻子也马上出生了，我们单位，现在有三个和你一样刚怀孕的，有一个比你的年纪还大，四十三岁了。所以姗姗，你不要有任何顾虑，养好身体，我相信我们会如愿迎来我们的二宝宝的。“

　　妞妞也笑道：”妈妈，你想想，以后我呢像你，弟弟呢，长大一定像爸爸。等弟弟一出生，我们就照一张大的合影。对了，妈妈，弟弟什么时候出生啊？我原来好羡慕别人有弟弟妹妹，现在我也马上要有弟弟了，我觉得我特别高兴。希望弟弟等我高考后出生，我暑假天天带弟弟，爸爸安心上班，不用请保姆。“

　　许姗姗觉得自己也从没有现在这样的好心情，于是笑道：”妞妞，你这个弟弟或妹妹，要到八月出生呢。妈妈希望那个时候，可以双喜临门，到时爸爸妈妈一定给你们两个人办一次像样的升学酒席，好好庆贺一下。“

　　李云青道：”妞妞，听到了没有，你妈妈希望你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到时和你弟弟妹妹一起分享你考上大学的快乐，那爸爸妈妈再辛苦也值了。“

　　妞妞自信地说道：”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正在这时，李云青的电话又响了，这次是妹妹李云婷打的电话，说一会儿会让儿子送鸡鸭鱼过来，嘱咐李云青不用买这些过年。

　　妹妹心善，妹夫虽然受伤致残，但是想着李云青和许姗姗曾经的关爱帮助，每年过年过节，都瞒着父母给这里送自己家里养的鸡鸭。

　　吃过饭，李云青又问道：”姗姗，你想吃什么，我下午抽空去买好。“

　　许姗姗道：”买你和妞妞喜欢吃的吧，我只吃粥，看到油腻的没有味口。“

　　李云青道：”姗姗，好好保养，半个月很快，等你有了胃口，一定要这一个多月的营养补上。龚医生说了，等孩子满了三个月，就会好多了。我算着出了元宵你就可以开胃些了，到时争取每个星期吃一只鸡鸭。“

　　却说龙城的如雪一家，在松木岭家中吃过中饭，如雪又接到张明的电话，说希望她和萧三勇早些到县城，先去茶店喝茶，商议晚上聚会事宜，如雪于是说和三勇争取三点半左右到。

　　二勇挑好了两条大鱼，六条红色鲤鱼，一袋子上午萧三勇和子萧挖的冬笋，一只鸡一只鸭，让萧三勇带给如雪父母过年。

　　如雪一家对自己萧家的恩情，二勇夫妻时刻记在心里，只想表示自己的一点心意。

　　两点半钟时，萧三勇带着一家返回县城。

　　子欧和子阳的鞋子弄脏了，没有带换洗的鞋子，于是先去给两个孩子买鞋，然后才回家。

　　带了这么多过年的东西下来，秦罗敷十分感激二勇夫妻的重情。

　　和在萧家的田园风味不同，在如雪家是浓浓的书香味。下棋，弹琴，踢毽子，看书，练写毛笔字，画画，这些随时可有。

　　秦罗敷将那几条大大小小的鱼放在水池，鸡鸭绑在墙角的桂花树下。如雪和萧三勇问要忙的事情，秦罗敷笑着说没有什么忙的了，除了准备明天中午的酒菜，然后就是挂灯笼贴对联了。晚上不过是三个大人三个孩子的饭菜，家里都已经准备好了。

　　三点半时，萧三勇和如雪正要出去，接到了五勇的电话，说他一家和王二花已经回到县城。于是萧三勇和如雪告知欧阳龙秦罗敷，说要晚饭后才回来。

　　五勇一家带上母亲王二花，老老小小搭车不方便，所以如雪和三勇让五勇开自己的车回去，明天再出来接四勇一家三口。如雪说如果四勇小曾在明天上午到，就直接来自己家吃中饭。若是下午到，那到时就两家一起回坑子乡。如雪知道爸爸妈妈和子萧格外亲近，除夕和大年初一没有孩子在身边，肯定不习惯，决定让子萧留下陪伴。

　　四点钟时，欧阳如雪和萧三勇已经应约来到龙城的聚德茶庄，张明陈文武李如真还有七八个同学早已经等侯在那里。

　　“欧阳班长，喝茶迟到，晚上罚酒三杯，萧三勇也一样！”

　　老同学一见面，张明不由打趣。

　　如雪和三勇坐下笑道：“张明，晚上我们都是同学聚会，不用罚，一视同仁，至少两杯我们不含糊！”

　　李如真笑道：“如雪，我们女生不和他们男生比，这喝酒男女有别，我们女的喝两杯为限，他们男生，不醉不散。”

　　张明道：“今晚呢，我还想统计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不到四十岁的小后生，负责帮我们这些满四十岁的倒酒，然后呢，年纪最大坐上席！”

　　萧三勇笑道：“我肯定不是最大，也不是最小。”

　　陈文武道：“我还要提醒一句，今天我们只说同学情，萧三勇和我们班长可不能躲着我们去说悄悄话，发现了罚酒！”

　　班上的矮个子文玉飞站起笑道：“让我来说两句，我毕业二十多年了，有个问题一直在我心里，今天，我要这里当面请教我们的班长同志，希望欧阳班长如实回答本人提问。”

　　众人见文玉飞说得这么认真，都大笑不已。

　　欧阳如雪笑道：“好，文玉飞，你有什么话只管问，我一定力所能及。”

　　文玉飞于是道：“欧阳班长，你那个时候是我们心中的神，不瞒你说，我那时也偷偷喜欢你，我觉得自己看你的时候，眼睛一定是柔情无限。我估计所有的男生也和我一样，都在暗恋你。可是，为什么你只看中我们班上最后一排还在角落，又最不爱说话的萧三勇？据我所知，你们之间都没有什么说过话，那时你们怎么越过我们这么多人的领空眉目传情的？还约好了过七八年后再结婚？”

　　众人听了大笑不已，又很快鼓掌要欧阳如雪回答。

　　萧三勇笑看着欧阳如雪，只见欧阳如雪笑道：“好，文玉飞，我告诉你。我小时候看电影，就觉得以后嫁人，就千万不要嫁戴眼镜的。所以在班上呢，凡是带眼睛的，我是斜着眼睛瞄着看，没有戴眼镜的，会正眼多留意一下。但是每个同学，在我心中的位置都差不多。萧三勇本来我也没有注意，他坐得太偏太后，我即使想看他，这么多领空领地无法越过。不过就一次有一件事，他就排在了你们前面。”

　　众人见欧阳如雪说得这么认真，都竖起耳朵听。萧三勇也觉得这话有趣，微笑着看着欧阳如雪。

　　欧阳如雪于是微笑道：“记得在高考前一个月，萧三勇带过一瓶辣椒酱，你们谁还记得？”

　　张明醒悟过来，用力拍了一下萧三勇身上道：“好你个萧三勇，你这真是出其不意，乘我们不备呀。我现在明白了，我们的学霸美女，不爱玫瑰爱上辣椒酱，这真印证了物以稀为贵这话了。”

　　文玉飞道：“张明，人家都是三十以后才明白，可是我们这些人，满了四十以后的今天，才明白这个理由。只是我们的欧阳班长和我们的男神萧三勇，都已经绿叶成荫了，再没有机会了。下辈子，我们继续做同学，一切重新来过。看说的手段厉害。”

　　萧三勇笑道：“文玉飞，我记得你原来的口才好像没有现在这么好，你夫人一定是演说家吧？”

　　陈文武笑道：“萧三勇你还别说，他夫人和演说家差不多，是中学语文教师。”

　　萧三勇笑道：“怪不得，文玉飞，你若不上一次春晚，实在太屈才了。”

　　众人正在说笑，这时女同学李东香带了三个女同学两个男同学进来，众人忙起身招呼入坐。

　　“同学们，我知道的一共有十六个同学回来，现在应当差不多了，一会儿我们到隔壁的状元楼吃饭。我建议，每个人先写清楚自己的电话和通讯地址，交给我们的欧阳班长，班长你到时收集其他人的信息，然后统一发到我们的微信群。这件事情有繁琐，萧三勇你这个护花使者要帮忙。”

　　欧阳如雪笑道：“好，我们在坐的先写。原来的通讯地址肯定有变动，如果我找不到现在最新的，我就按照原来的通讯地址发。”

　　于是众人都一一写好自己的地址。

　　十一个女生只来了五个人，女同学都知道许姗姗和欧阳如雪在同一个城市工作，不由问起许姗姗的事情。欧阳如雪也只好坦言，说姗姗在保胎。

　　李如真叹道：“我们正是尴尬年纪，满四十了，若不生二宝，觉得心里不踏实。要是生吧，年纪这么大了，都说很危险，况且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了。”

　　李东香也道：“我也在纠结，我今年虚岁四十二了，过了年就四十三，老公说再生一个女儿，我就想着，要是明年不能如愿，我一定不生了。”

　　欧阳如雪问道：“你们谁和张薇有联系？自从高中毕业后，我都没有见过她，也没有联系过她，几年前只见她在微信上发过三四句话，再不见她踪迹。”



　　－－－－－－题外话－－－－－－

　　岁月，对人来说，是一样人捉摸不到的东西。然而，就是这样东西，使人更珍惜自己的时光。如果岁月可以给每一个人愿望，估计没有人不希望岁月可以倒转。

　　不过，感叹过去，不如珍惜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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