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甜豆浆与高跟鞋

　　槐树槐，槐树槐，槐树底下搭戏台，人家的闺女都来了，俺的闺女咋不来……

　　槐树底下停着的就是猫爷最近买的新车，极尽简单粗暴的豪气外露。

　　女人不贪财，但女人天生对钱财有一种与美好有关的幻想，女人爱美因而多少都喜欢钱财。

　　钱堆出来漂亮的车，自然是美的。

　　刘婉婉气质脱俗，坐在车里，槐树叶子打着车窗，月色如银洒落在奔驰车上，银河迢迢当空，人间的夜总是美的叫猫临起一身鸡皮疙瘩。

　　初冬，他不怕冷，穿着一件灰白毛衣就钻进驾驶座上。

　　“要去哪？男朋友陪你到天亮。”坐上猫爷的车，不是男朋友也是男朋友，这道理猫爷觉得是个妹子都明白，果然刘婉婉虽然没有答应可也没拒绝，脸上漾着微笑，笑容迷人心窍，一部分原因是刘婉婉五官本来就美，另一个原因只有猫爷知道，是明一煮的那碗甜豆浆，那里头肯定有学问。

　　就这两天时间，别说让刘婉婉安心做猫临女朋友了，就算让她嫁给猫临当猫媳妇，理论上也是不难的。

　　月上梢头，情上心头。

　　刘婉婉双眼璨璨，夜色越深，眼睛越亮。

　　“有想去的地方吗？没有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猫临说。

　　“有，有些事只能晚上做比较好。”

　　“嘶！”猫临一惊，这样就没意思了啊，他有原则，好色但不龌龊，不趁人之危，是个君子。

　　“夜还早，不着急吧。”

　　“还是有点着急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心里空荡荡的。”

　　猫临心想，这种空荡荡的感觉着实正常，不过好在姑娘不用熬太久，过了明天猫爷亲手送你上路，不痛不痒那种。

　　刘婉婉带猫爷去的地方是位于风城CBD的一栋金融大楼，凌晨一点多，猫爷站在冷风中抬头望向大楼，每一层都还亮着灯，加班熬夜的人在白炽灯下不分昼夜，猫爷叹气摇头，感慨人生艰难，转而嬉皮笑脸问刘婉婉，“这地方是不是总是灯火通明的啊？”

　　“害，这是金融楼，里面的人啊做期货的，炒外汇的，啥都有，总之都是跟钱有关的，这些生意因为有时差，很多人都是晚上工作。”

　　“哦哦，高级，婉婉在这地方上班啊，厉害厉害。”猫爷三寸不烂之舌吐出一朵朵玫瑰，婉婉有些得意，“地方是高级，不过我就是个小职员而已。”

　　跟随婉婉从西边侧门走进大楼，一路上猫爷都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小心翼翼跟着刘婉婉，踩着高跟鞋的刘婉婉，鞋跟在玉白色的大理石上踩出哒哒哒的声响，这要是在白天，绝对是高质量职场女性，即使是夜晚也差不了太多，因为亮啊，电费跟不要钱似的，每一层都崭亮崭亮的。

　　猫爷不怕光，人造光他不怕，太阳光他也不怕，他就怕女人眼里闪起的泪光，妹子一哭，他胖爷即使有通天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了。

　　电梯到达21层方才停下，左手边玻璃门上烫金大字，“通达财富”，门内隐约能看到两盆一人高的大盆栽，猫临不用多想，一猜就知道是富贵竹或者发财树这一类，人们喜欢讨吉利，做生意想要赚钱的，总会买些物品依赖一下风水，这东西要问猫爷有没有用呢？反正猫爷是不需要的。

　　进门后，前台空无一人，偌大的半层少说有4，5百平面积全是这家【通达财富】的，开放式办公区一人一个工作位，每个工作位的面积都是平均分配的，跟坐牢似的，不过坐的高级牢，给工资那种。

　　“怎么你们公司也有人在加班啊？”猫临数了数，大约有十几个人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工作，埋头在电脑屏幕前，都没人发觉有人进来了。

　　“感觉我们跟做贼一样。”猫临得瑟着说。

　　“小声点，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他们都在盯着电脑，没人会分心管我们的，今晚其实是部门活动，大家这时候都在街对面唱歌呢，这几个人是来盯着期货的，和我也不熟。”虽然这么说，婉婉还是压低了声音，地上垫着灰蓝色地毯，高跟鞋的声音也听不着了。

　　很快两人来到刘婉婉的工作位，婉婉将椅子让给猫临，自己则蹲在地上展开一个纸板盒，这场景和电视剧里离职走人时的画面一模一样，猫临没事时候喜欢刷剧，总觉得这些离职的人手上拿的纸箱是同一款，大概剧组为了省钱，一个纸箱大家轮着用。

　　嘿，抠门，资本家就是抠门，猫临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不仅将办公位压缩到豆腐干一样的一块一块，还整成每个人都一样，简直就是故意要弱化个人强调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这种意识，部门活动放在半夜，第二天还要求准时上班，各种合理到离谱。

　　从离开料理店到现在也过去将近一个半小时，依然看不出婉婉到底有什么心事未了才会迟迟逗留不走，根据猫临的经验，一般来说能有缘份走进深夜料理店的，多少都有些未了的心事，现代人的事越来越多，生前时间根本不够用，所以死后还争取到了一部分余地，这余地不是人人都一样，但基本上有一个共同点——着急。

　　个性和渴望都会被强化和放大，心里装不下事，表现为变得坐立不安无法等待，行为上更是直取重点，可是今晚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婉婉还是不紧不慢也不着急，猫临怕耽误事回去给了明一吐槽的机会，打算主动打听打听。

　　“婉婉，你这是要辞职吗？”猫临问。

　　“我已经被辞退了，今早收到的辞退信。”

　　刘婉婉将一个白色信封随手扔给猫临，自己则继续整理，猫临发现她从一个带锁的抽屉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那个小抽屉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张银行卡，而且银行卡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猫临鼻子比狗还好，一下子就闻出了那是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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