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菊宴风波

欧阳蕊指着路边的一株草对太子说：“你看那株蕨草，它长得可真绿。”

        太子看了一眼那草，轻点头，“嗯。”

        太子跟在欧阳蕊身后，随她走走停停。

        她一会儿摸一下小草，一会儿拍拍树干，一会儿指着湖面上的飞鸟说真肥……

        太子觉得好笑，但温柔的桃花眼一直紧跟她不放，笑着回应她的每一句话。

        落菊园中，受邀的宾客已经到得差不多，却一直不见主人出现。

        欧阳蕊慢吞吞地走在去往落菊园的路上，碧落跟在太子和郡主的身边，也不催欧阳蕊快点赴宴。

        见碧落如此沉得住气，欧阳蕊也不再一步三停留，袅袅婷婷地随太子去了落菊园。

        落菊园是落一座三进的大院落，赏菊宴设在最大的内院大厅。

        各色品种的菊花被布置在落菊园的各处，有阔瓣的帅旗、中瓣的墨荷、狭瓣的梨香菊……

        色彩独特的状元紫、早堂红梅、祝翠流舟……

        清爽的深秋，菊香阵阵，院内还安排有丝乐助兴，一派和乐的场面。

        宴席上宾客们窃窃私语。

        不管是女郎还是郎君，他们在与他人交谈的间隙都会不经意地看向门口。

        并没有人特意通报，太子牵着欧阳蕊出现在内院门口。

        席上的几人注意到太子和欧阳蕊后，呆愣住，然后发现不对劲的人也看向门口。

        花容月貌、冰肌玉骨的花蕊郡主娇艳异常，水润的杏眸看人像带着钩子，额间的花钿红艳妖娆。

        只是她依然带着皎纱，让人看不清真容。

        太子还是一贯的清冷矜贵，只是他在牵着花蕊郡主小心迈过门槛时，身上多了一份不常见的温柔。

        众人纷纷起身向太子行礼，欧阳蕊也和其他人见礼。

        欧阳蕊毕竟被圣上封为花蕊郡主，她并不需要向其他人行重礼。

        但吴王妃表现得很傲慢，扭头不瞧欧阳蕊。

        而欧阳蕊并不在意那些不友善的人，只是有些人没像吴王妃这样表现出来罢了。

        既然这赏菊宴是圣上要她办的，这吴王妃也是圣上硬塞进来的，她可不会上赶着去贴吴王妃的臭脸。

        看到吴王妃的表现，许多小娘子等着看好戏，可花蕊郡主却似没看到般径直落座。

        不等欧阳蕊在主位坐下，吴王妃又开始发难，“花蕊郡主，你是这次赏菊宴的主办者。你不早早出来招待宾客，反而是最后一个出现，你的礼节真是堪忧啊！”

        此话一出，席面上的小娘子们都一时怔住，相熟的小娘子就用眼神无声地交流着。

        吴王妃赵紫萱在出嫁前，可以说是京城第一美人，加之她镇国公嫡长女的身份，是众人吹捧的存在。

        如果说李盛宁是京中女郎最想嫁的郎君，那赵紫萱就是京中郎君最想娶的女郎，当时赵紫萱的名声比之现在的欧阳蕊也是不弱的。

        当初，皇后在殊园办荷花宴招待京中贵女，实际是为皇子们挑选正妻。

        当时尚是齐王的太子是许多贵女想嫁的郎君，这也包括赵紫萱。

        但最终齐王并未娶王妃，赵紫萱被圣上赐婚给吴王。

        从此，吴王妃变得傲慢跋扈，不似出嫁前的温柔娴静。

        凡是表现过欣赏太子的小娘子都吃过赵紫萱嘴上的排揎，但她们拿她吴王妃的身份无法，最后只能默默忍受。

        吴王妃诞下的皇太孙很受圣上的重视，消息灵通的世家贵女昨日就知道了吴王妃进宫向圣上求来了赏菊宴的请帖。

        宴前一些不知情的小娘子看到吴王妃出现在一群未嫁娘子中时，还很惊讶，但被吴王妃的瞪视吓得连忙行礼。

        郎君们的席面离她们的并不远。

        两处席面分隔在大厅的两边，赵紫萱的发难，郎君们听得一清二楚。

        太子并未坐下，皱眉看向赵紫萱，转而又去看欧阳蕊的反应。

        知道太子先看了她，赵紫萱心里扑通跳，脸颊有些发红地看向太子，眼波流转。

        赵紫萱知道她今生已无望当他的太子妃，但能在太子心上留下属于她的痕迹，哪怕他不喜她，她也知足。

        欧阳蕊倒是不在意地继续坐到位置上，拿着帕子掩唇轻咳，看了碧落一眼，勾唇冷笑，但说话的声音依然轻柔。

        “阿蕊并不知吴王妃会来参加赏菊宴，有失远迎。且阿蕊向来身子骨弱，来之前特意喝了一剂汤药，就是为了不在宴会上晕倒，这才来晚了。圣上让阿蕊办这场宴会，阿蕊日日忧思，咳咳——”

        见欧阳蕊像要把肺咳出来，太子已来到欧阳蕊身边轻拍她的背，同时冷漠地望着吴王妃。

        浑身如落冰窖，赵紫萱交握在腹前的双手颤抖着，心里拔凉，但还是柔情地望着太子。

        倚在太子怀中，欧阳蕊继续娇弱地说：“落在吴王妃眼中，反倒是阿蕊的不是了。阿蕊不似吴王妃在京中长大，得父母精心教养……”

        未尽的话全化为呜咽的哭声。

        知道她并非这般脆弱造作的人，但想起她独自在精兰国强撑，太子把欧阳蕊更紧地搂在怀中，轻哄她。

        其他贵女在太子过来时往旁边避让，但能与太子这般近距离站在一处也是开心的，但又见太子这么明目张胆地亲近欧阳蕊，她们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赵紫萱更是心里不平衡，但碍于太子严厉的眼神，不再继续发作，反而压着脾气向欧阳蕊赔不是。

        “阿蕊妹妹真是冤枉我了，能来这赏菊宴是我等的荣幸。只是苦等妹妹许久，连慎儿都等得哭了，我这才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真是对不住。”

        听赵紫萱最后道歉了，欧阳蕊也不继续发作，这赏菊宴得继续办下去，也不能半途而废。

        接着，众人安静入席，太子也回到他的位置。

        碧落这才松了一口气，昨夜她才收到吴王妃要来赏菊宴的消息，当时太子和郡主已休息，她没敢进屋打扰。

        这几日，碧落虽能服侍在欧阳蕊身边，但并不能靠近郡主，照顾郡主的很多事都是阿云亲自去办，而且阿云的功夫很深，很多事都防着她。

        郡主大多时间都是和太子痴缠在一起，碧落向圣上肯定了俩人的亲密关系。

        但碧落一想到清心寡欲的太子和病弱娇贵的郡主日夜笙歌，她怕郡主承受不住，最后无法下榻参加赏菊宴。

        所以她让洪曼婷帮着准备赏菊宴，只将最后的结果告知郡主，并不多打扰郡主和太子。

        幸好郡主时常轻咳，最终也能下榻出席赏菊宴，来落菊园之前，郡主确实喝了一碗阿云煮的滋补药。

        想起早上告知郡主吴王妃也会来时，郡主那无辜的眼神，泪盈于睫，碧落感觉是她欺负了郡主。

        不过吴王妃的这一出发难，碧落是一定要告知圣上的。

        坐在欧阳蕊旁边的王姣姣轻声安慰，“蕊表妹，别伤心了，今日的菊花可美了。我们还没有选出今日的菊王，还都等着你的那一投囊呢。”

        其实王姣姣和其他小娘子都在等着太子的投囊，太子的选择会不会跟她们一样呢？

        欧阳蕊擦干眼泪点点头，众人又开始讨论起哪一株菊花会是今日的菊王。

        最难得的菊花品种被一一展览在正厅中，最后众人手持菊花香囊，将菊花香囊放在自己心仪的菊花前。

        所得菊花香囊最多的是一朵国华白越山，它的花色洁白无瑕，花朵饱满漂亮，艳压群芳。

        最后投囊的太子和欧阳蕊都将菊花香囊投给了一盆粉面桃花。

        大多小娘子是喜欢粉面桃花的，但为了选出世俗意义上最好的菊花，她们还是投囊给了国华白越山。

        偶有的几个小娘子投囊给了粉面桃花，她们见太子和欧阳蕊也选了粉面桃花，心里很是高兴。

        后面的进程很顺利，他们吃着点心，有特意做的菊花酥、菊花饼，喝着菊花茶，赏赏殊园花房培育出的品种独特的菊花。

        席面上还玩起了飞花令，但输的小娘子们并未饮果酒，而是喝菊花茶，以免喝酒出了什么意外，郎君们倒是未忌酒。

        欧阳蕊作为主人也参与其中，输了几次，喝了许多菊花茶，欧阳蕊也未想再为自己树个才女的人设。

        王姣姣倒是表现显眼，后来郎君们和女郎们一起玩飞花令，连探花郎朱泽都输给了王姣姣。

        张月兰拼命为最终夺魁的王姣姣鼓掌，并用眼神示意王姣姣太子在看她。

        其实，太子看的是正喝菊花茶的欧阳蕊，只是王姣姣恰好坐在欧阳蕊旁边。

        王姣姣害羞地低头用手帕掩唇笑，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去看太子，可太子已经转过头去和朱泽说话。

        朱泽受宠若惊地与太子攀谈，他很意外能受邀来赏菊宴，据说来赏菊宴的郎君都是太子亲自挑选的。

        人们都说太子是难得的优秀储君，但太子清心寡欲、清冷孤绝，也并不怎么结交朝臣，形成朋党。

        能得太子相邀，朱泽激动了许久，并且能再见到花蕊郡主，昨夜他做着美梦睡去。

        今日，朱泽还遇到一位有才的女子，她似乎是花蕊郡主的表姐，虽还不知她具体的身份，但他知道了她的闺名叫姣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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