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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神智迷蒙间一只手稳稳的撑在了她的腰后,扑面而来的冷松香包裹着她,驱散了体内隐隐的燥热,接着她的那人周身都是冰凉的,她贴的近了些,那人身子一僵,慢慢移开,她皱了皱眉,左手慢慢攥着那人胸前的衣襟,复又将脸贴了过去,慢慢没了意识。

        终归是冷情冷性的韩灼,不会对她做些什么,他只会杀了她,难受死跟被杀死,不过都是死,好歹她刚刚是也为了救他。

        月色如水,透过窗扉倾泻进房间,淮水城临海,夏季酷热每到夜里却是凉爽至极,如今已近十月,天气转凉,韩灼却感觉到有一股热意在胸腔处爆发,然后流窜至千肢百骸。

        他垂眸看着将脸贴在他胸前的赵长欢,像南疆的小蛇一样贴附在主人身上,她不怎么怕他,他躲,她反倒贴得更近,也不怕他一怒之下剁了她。

        身子朝后仰了仰,扶着她的手向外移了些,女子眉心轻蹙,攥着他胸前衣襟的手越发用力,然后右手饶过他腰腹,伸手将他抱了个满怀。

        女子面色泛红,身上的体香混合着脂粉的味道飘在鼻间,耳畔是女子浅浅的呼吸声伴着窗外不时的蝉鸣,动作间松松散散的披风掉落在地,入目是大片光洁的皮肤,韩灼不自然的移开眼,心里莫名多了些恼怒以及某种辩不明的情绪。

        几个跨步将人抱着扔在了松软的床上,丝段锦被,女子不满的嘟囔了声,然后抱着冰凉的被子翻了个身,整个人伏爬在床上,青丝如瀑,纤瘦单薄的蝴蝶骨若隐若现,雪肤红衾,两种极致的颜色碰撞在一起,自是媚色天成。

        身上的纱裙本就薄如蝉翼,随着她的翻身慢慢皱起,露出一截小腿,韩灼眸色渐沉,抬手一把拽过被子,然后蒙头盖在了赵长欢身上,似是热极,被子里的人不安分的扭着身体,不一会露出一张粉扑扑的小脸。

        “别动!”

        语调阴寒,赵长欢像是听懂了一般停下了动作,依旧闭着眼,委屈地撇了撇嘴,一副要哭的模样,韩灼压着脾气,低叹了声,放轻了语气,手掌放在被子上轻轻拍了拍,哄她:“你别哭,我不剁你。”

        床上的人像是听懂了,不再挣扎,安静了几分,习武之人耳目皆聪,门外脚步声一顿随即如常,不一会风伯压低的声音缓缓响起,“主子。”

        “进。”

        风伯与身侧的开阳对望一眼,推门而入,珠帘隔开的里间,男子坐在床边,右手按在被子上,被子下,还躺着一个女子。

        只扫过一眼,风伯便连忙低下了头,稳住心神,“主子。”

        “你来看看她。”

        他躬身应是,仔细把过脉后,低声道:“无大碍,肩膀是旧伤未好添了新伤,面色潮红是这屋子里焚了青楼里常用来助兴的香,本不至于如此,却是与她体内的药相冲,想必她也是许久不曾睡过好觉,猛然受了伤,痛乏交加,撑不住才昏了。”

        “多喂些水,面上的异色便会褪去,这肩伤,我这有极好的金创药涂过明日便会好上大半。”

        说着便从袖间摸出一罐药膏递了过去,刚刚他正带着人准备把新配的毒药用在那个女刺客身上看看成效如何时,开阳便来了,拖着另一个半死不活的女刺客,说主子要他来看伤,他便揣着解毒的,治刀伤剑伤,内伤的药膏匆忙赶来,一路上还疑惑,若不是主子愿意这世上能伤他的人也没有几个。

        原来伤的竟是这女子,韩灼淡淡暼了眼他手里的药膏,目光扫过床上的女子,淡声道:“伤在肩上,去找个侍女来。”

        风伯眸中带笑,“主子一早便吩咐南苑无需侍女小厮,陈进刚刚已命人全数撤走,如今已至深夜,找侍女来,难免会惊动陈进。”

        “若主子不愿意,不如我来,所谓医者仁心,病不讳医,医者父母心”

        韩灼不言语,只是抬头淡淡斜了他一眼,打断了他嘴边的滔滔不绝,“你敢。”

        风伯拱拱手,眼中笑意愈盛,心知再说下去主子怕是要恼羞成怒,“我去找侍女来。”

        木门缓缓推开,开阳抱臂倚在门边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见他出来,转身道:“伤的如何?”

        “还行,死不了,你没告诉我伤的不是主子,而是个女子。”

        开阳瞥了他一眼,见他嘴边带着颇有意味的笑,缓缓皱了皱眉,“赵晏,你没认出来?”

        风伯顿时一愣,看着开阳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嘴里所说的赵晏是个何等人物,金麟卫十三,赵晏。

        双目圆睁,张口结舌,半天倒吸了口冷气,“她还活着,怎么就,上了主子的床了?”

        开阳冷冷望着风伯,他向来知道这是个傻的,却不曾想竟是个这样傻的,“依主子的性子就是十七个人全折在这也不见得会亲自前来,京都城的圣旨跟雨师的密信同一天送到西山营里,主子便连夜带着我们奔赴淮水城,如今赵晏能躺在主子床上,你觉得会是为什么?”

        风伯耸耸肩,圆溜溜的眼睛转了几圈,赵晏,赵,“赵晏是赵长欢,定北将军府的那位?”

        “你也算不上蠢。”

        风伯深吸了口气,“雨师的手书上,明明写着赵家的庄子上”

        “赵家二少爷与主子师出同门,易容之术想来差不了。”

        说着,开阳转过身去,也不再理他,闲庭信步的朝着西南方走去,风伯挑挑眉毛,问他:“去哪?”

        那人头也没回,“夜深了,睡觉。”

        “跟我去抓个人。”

        开阳脚步一顿,远远瞧着他,“不去。”

        “闯女子闺房这种事,我一个人,是不是不太好?”

        风伯笑容不变,嘴角咧开,笑得没心没肺,“真不陪我?”

        默了两三秒,声音远远传来,“还不走?”

        “走。”

        月色下,两人并肩而行,一人聒噪不已,另一人沉默不语,倒是异常和谐。

        深夜,赵长欢幽幽转醒,睡眼迷蒙带着盈盈水光,依旧是副半梦半醒的模样,眉心轻蹙,低声嘟囔着,“水。”

        烛火下的男子身着墨色长衫,一手执书卷,一手撑在下颌,听见声响微微侧脸,看了床上的人良久才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倒茶。

        茶杯碰到嘴唇是冰凉的,赵长欢半睁着眼,抓着他的手就往嘴里喂,凉丝丝的茶水顺着喉咙灌进去,难受消减了大半,赵长欢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额头抵着他的胳膊,抱着他的手哑声道:“姝白,我饿。”

        韩灼眉心一跳,深吸了口气,心想她怕是将他当成了丫鬟,冷声道:“赵长欢,你看看我是谁?”

        男人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开,昏迷前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闪现,赵长欢猛地睁眼,身子下意识向后一缩,肩伤牵动,疼的她直皱眉头,心下猛跳,他喊她,赵长欢。

        “既然醒了,桌子上有点心,想吃自己去拿。”韩灼收回手,神色冷淡,墨色长衫衬得他整个人气质越发冰寒,神色恹恹。

        赵长欢脑子嗡的一声,着实被那句赵长欢惊着了,低头盯着身上白色中衣愣了一瞬,随即掀开被子下床,她向来觉得韩灼似狼更甚,野性、暴虐、执着又专一,前世他爱重赵温宁,说是自小的情分,她记忆里,韩灼幼时居于月华宫过得不甚好,她随父奉诏回京那年,也曾在宫中见过那时的韩灼,既然他与赵温宁识于落魄时,想必情分也是深厚,这么些年外界皆传他不好女色,想来也不会对她做些什么,这衣服多半是找了侍女来换的。

        北境民风开化,她向来不大注重这些男女之防,大大方方的下床,坦坦荡荡的在桌前坐下,倒像是自己闺房一样自在,有些事韩灼既然已经知道了,倒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赵钧独女赵长欢,你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她抬眼,手中的绿豆糕碎了一块,掉落在桌子上,真真切切的声音,说话的男子眸色漆黑,面色冷冽的正站在她对面,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她皱了皱眉,心知韩灼不是个好糊弄的,他能问想必心中已有定夺,遮掩躲藏不过是徒劳,

        事情走到这一步,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竟这般轻易让他瞧了出来。

        “我是。”

        赵长欢仰起下巴,静静望向他,对视几秒,韩灼慢慢转过脸,垂在身侧的手却攥紧了几分,声音微冷,“藏得不错。”

        “我在找你,赵长欢。”

        没注意到韩灼别样的情绪,那句藏得不错也全当是夸奖尽数收下,韩灼固然厉害,可在赵家并非软弱可欺,若是韩灼有心必然迟早能查到,不过没想到是这样快,手里剩的半块绿豆糕塞进嘴里,赵长欢伸手给自己斟了杯茶,含糊不清道:“常听闻侯爷本事了得,此言非虚,不也是轻而易举就将我找到了。”

        “侯爷此番前来,可是来平匪?”

        宫灯微晃,偶尔爆出一丝噼啪的火星,男子负手而立,面色阴寒,目光落在别处,身侧的手却始终未曾松开,女子坐在桌前,慵懒而冷艳,指间夹着糕点不紧不慢往嘴里塞着,像是饿极了,画面诡异却是诡异的和谐。

        “宫中的旨意,你不能死。”,韩灼长睫轻阖,神色不变。

        赵长欢想了想将央他平匪救人的话咽了回去,没再开口,韩灼向来冷硬,望他慈悲恐是不易,本就是一场试炼,能者求生,他们从汾州赶往淮水时每个人心里都有过回不去的念头,而她向来习惯在绝境里将生机握在自己手心,而不是等着旁人去救。

        何况那人是韩灼,冷硬如刀的韩灼。

        每个人心中的神佛不尽相同,她以为的善恶不能强加到旁人身上,她想做的事情她便去做,想救的人自有她豁出命去救。

        凉茶灌进肚,赵长欢伸手拍了拍胸口,顺了气,眨着眼指了指着身后被她折腾得乱糟糟的床,“侯爷,您要睡吗。”

        猩红的锦被上满是褶皱,软枕斜斜倒在一边,一片狼藉。

        墨色长衫的在烛火的映照下光华流转,韩灼在书案前停下,轻撩衣袍下摆坐下,又恢复赵长欢未醒来时的姿势,指尖搭在书卷上,眼神一如既往的冷,赵长欢平静的看着他,无畏无惧,无波无澜,眼睛明亮的像大漠里的星子,亮而清澈。

        “不睡。”

        “哦。”

        赵长欢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呼吸声清浅,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静的只剩下韩灼翻书的声音,已至深夜连窗外的虫鸣声都弱了几分,夜半三更时分,韩灼手里的书卷合上,倚靠在外间的小榻上合了眼。

        遥远的噩梦里,挥舞的皮鞭落在他背上,满是粗茧的手抚在他瘦骨嶙峋的背上,连骨头都是疼的,疼的他直冒冷汗,望不见天光的无尽黑夜,凉月下匕首上泛出的冷光成了他人生最后的光,然后狠狠刺了出去,鲜红温热的血从那人身体里流出来,烫伤了他的手,染红了他的眼,入目的红,一双纤瘦的手握住了那把刀,左手一转,刀刃没入腹部,朝他们扑来的人顿时倒地不起,尸体压过来时,她趴在他身上,然后对他说:

        “他欺辱你。”

        “所以,是他该死。”

        少女的脸悠悠一转,变成了一张绝色倾城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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