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二：王瑞兰现形（一）

　　百里风华笑笑，没有说话。

　　他的真实身份是穹天国三皇子，这么隐秘的身份自然是不会和云伊伊说的。

　　“大小姐，回城吧。”

　　如花搓着眼屎走过来，昨晚他在马车上坐了一夜，几乎没合过眼。

　　“好，回去吧。”

　　云伊伊往马车走去，风华跟在身后，见她头发上沾了一根草屑，便细心地给她摘去，成功地收获了如花的白眼一枚。

　　青云街，云暮微成功还掉欠汇通钱庄的五万两银子之后，浑身轻松，一大清早便来去了新装修的商铺。

　　商铺的风格完全按照甜水巷云伊伊那些商铺来的，目的当然也十分明确，就是要开出一模一样的商铺来，总之她云伊伊也是太师府的不姐，我云暮微也是太师府的小姐，就要让别人以为是分店，是一家人来的。

　　无名过来，站在云暮微身边，“大小姐，昨天就已经装修好了，今天把卫生一搞，然后把人挖过来，明后天这样就可以开张了。”

　　“好。”云暮微又恢复了春风得意，自信满满。

　　当即吩咐云金玉去找烧烤铺的内厨。

　　甜水巷烧烤铺这个时间点尚未开门，云金玉自然不会云商铺里找人，而直奔刘厨子的住处。

　　刘厨子的住处大门紧闭，想必这个时间还未起床。

　　在外面敲了半晌的门也不见有人应，云金玉满头雾水，想办法从窗外翻了过去。

　　一瞧里面空无一人，刘厨子这个家伙明显已经卷铺盖跑路了。

　　云金玉大惊，忙去已经开门的奶茶店找人，见奶茶店里也已经更换了人，根本不是先前那两个小姑娘了，再跑到米粉铺一看，人也全换完了。

　　云金玉吓了一身冷汗，急急回去给云暮微禀报。

　　云暮微听完之后如遭雷击，气得几乎吐血，为何她诸事不利，仿佛老天爷处处在跟她作对？

　　这厢人跑了，让她去哪儿找人去？再说这种私底下签下的龌龊协议，也是见不得光的，连官都不敢报，还真是有冤无处诉有苦无处说，只能硬生生吞下这个哑巴亏啊。

　　无名装腔作势地安慰道，“二小姐别担心，马上让金玉和满堂出去找，应该能够找到的。”

　　有什么办法？只能这样试试看了。

　　云暮微派云金玉和云满堂出去搜寻，而她自己只觉得疲累极了，绝望极了，走投无路的感觉。

　　商铺卖得差不多了，脂粉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如今连偷学人家的技术这条路也跟着断了，看来云兰商行当真是无路可走了。

　　她正趴在商铺柜台上冥思苦想看还有没有办法补救，却突然看到云金玉慌慌张张从北街跑来，刚走到门口就大呼小叫道：“大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

　　云暮微脸色一变，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里徒然升起。

　　“大小姐，大小姐把夫人告上公堂了。”

　　“什么？”云暮微惊问，“你说清楚点，她告谁了？”

　　“她告夫人，说夫人私自偷卖她母亲的嫁妆。”

　　在这个年代，女子出嫁时的嫁妆不属于夫家所有，女子在世时归女子自已所有，女子去逝后归女子的儿女所有，故而王瑞兰就算是太师府的当家人，也没有权利处置云伊伊母亲钱梦柔的嫁妆，也就是青云街这些商铺。

　　这些道理，云暮微当然懂，不过她没料到云伊伊居然毫不顾忌太师府的颜面，大张旗鼓地把王瑞兰告上了公堂。

　　“母亲可知道了？”

　　云暮微脸都白了，这一连串的事情打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了，晕头转向的。

　　“满堂去通知夫人了，想必下午就要审判了呢。”

　　“我回府里看看情况。”

　　云暮微急忙叫云金玉赶来马车，心急如焚地往太师府赶去。

　　她之所以这般着急，完全是因为钱梦柔的嫁妆--青云街的这些商铺，全部是她后来卖出去的。

　　她之所以这般着急，完全是因为钱梦柔的嫁妆--青云街的这些商铺，全部是她后来卖出去的。

　　王瑞兰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她当时挑来出售的商铺全部是她购买来的那些，和几个转到王瑞兰名下的，还有钱梦柔的爹钱老爷留下来的，这些财产不是嫁妆，所以太师府有权处置。

　　而云暮微当时被钱逼得走投无路，情急之下出售的那三十个商铺，全部是钱梦柔名下的嫁妆。

　　这个大麻烦，是她惹下来的，她必须回去跟王瑞兰解释清楚。

　　坐在回太师府的马车上，云暮微着急地绞着手帕，整颗心都是悬着的。

　　她初接云兰商行时夸下的海口，她对王瑞兰做出的承诺，一桩桩一件件她没有一件达成的，所有的生意都搞砸了，所有的财产都失去了，外面不欠着汇通钱庄五万两银子的债，连身子都被琰王骗了去……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绝望，云暮微忍不住流起了眼泪，她几乎快要崩溃了。

　　来到蕙兰院的时候，王瑞兰正在大发雷霆，一见云暮微进来便忍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

　　“说，为什么私自出售商铺不和我商量？”

　　“母亲，都是我的错。”云暮微双腿一软当即跪了下去，哭诉道，“您帮我筹的那笔银子我还未来得及去还，就被向哥哥讨债的人给抢了去，这些金玉满堂都可以为我做主。”

　　“是的，夫人，当时我们两人在场。”

　　云金玉和云满堂也跟着跪了下去。

　　“这个没出息的败家仔。”

　　王瑞兰气得直咬牙，指着云暮微继续骂道，“那你也不以自作主张，把那个死女人的嫁妆给处置了吧？你想想你想想，若云伊伊那个扫把星死咬住不放，麻烦可就大了。”

　　云暮微也失了主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捂着脸嘤嘤哭泣。

　　“瞧你这个家当的，把整个家当都给败光了。”

　　王瑞兰无力地坐在桌旁，双手捧着脑袋，眉头紧蹙。

　　想了想，对云金玉和云满堂道，“去，把大小姐给我找回来，我有话对她说。”

　　“是。”

　　云金玉和云满堂领命，出府而去。

　　很快，便领着云伊伊回了蕙兰苑。

　　“母亲大人，找我有事么？”

　　云伊伊好整以暇地望着王瑞兰和云暮微。

　　见云暮微眼睛红红的，脸颊上隐约的五个指印，很明显被王瑞兰教训过了，她心里也是十分解气的。

　　“坐吧。”

　　王瑞兰指了对面。

　　“母亲找我有何事么？”

　　云伊伊在她们对面坐了下来。

　　王瑞兰开门见山地道，“伊伊啊，听说你把我给告了？”

　　云伊伊也不拐弯抹脚，点头承认，“不错。”

　　“瞧你这孩子不懂事了吗？一家人有话坐下来解决，怎么能用这种方法来解决呢？就不怕让别人看了笑话？”

　　“不怕，我早就习惯了。”

　　云伊伊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还真是脸皮不要很久了，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瞧这孩子说的，你可是太师府嫡长女，怎能不顾忌太师府的颜面呢？”

　　云伊伊冷冷道，“太师府顾忌过我的颜面么？若顾忌的话怎么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云大小姐又丑陋又愚蠢，比癞蛤蟆还要难看？”

　　“都怪那些下人们嘴欠，让我听到谁敢这样乱嚼舌根我非割了她们的舌头。”王瑞兰骂完话锋一转，“伊伊啊，我把你母亲的嫁妆给私自卖了确实不对，可你也犯不着把我告上公堂啊。”

　　云伊伊意味深长地瞪着她，“你私处出售我母亲的嫁妆其实我确实可以私底下找你解决，不过你十二年前故意把我的亲哥哥带到城外丢了，这事难道也犯不着告你？”

　　王瑞兰听了这话脸色巨变，眼底满是惊恐，不过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不动声色地道，“大小姐恨我便恨我，为何要往我身上摊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大公子是元宵节那天自个儿走失的，这事就是说到老爷面前，我也不怕。”

　　“是么？”云伊伊冷眼瞧着她，随后掏出半块玉玦拎在手上，“我哥哥自从生下来身上便戴着一块完整的玉玦，从来不曾拿下过，可是这半块玉玦为何会在你这里？”

　　云暮微一见顿时慌了，她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贝’字，正是王瑞兰给她的东西，说是拿到云老夫人面前，便能说服她掌家之物。

　　原来这东西，竟然是走丢的大哥哥云煜然的东西？这她还真是不知道，不过这东西何时跑到云伊伊手上去了？云暮微百思不得其解。

　　王瑞兰见这东西眼底闪过一抹惊慌，强作镇定道，“这，这是，是他走丢的时候，我，我在地上捡到的。”

　　云伊伊厉声追问，“那你跟父亲说过吗？”

　　王瑞兰被追问得心有些慌，“没，没来得及说。”

　　“没来得及说？这么多年来，你明知道父亲到处在寻找我哥哥，你居然没来得及跟父亲大人说？”

　　王瑞兰眼神闪烁，无言以对。

　　云伊伊接着逼问，“这块玉玦不是普通玉玦，是当年父亲同母亲的订情之物，也是钱家的祖传之物，半块上书‘贝’半块上收才，合起来便是一个完整的财字，且一旦合为一体便极难分开。”

　　说着云伊伊举起半块玉玦，拿在眼前观看，仔细看过之后，她道，“这半块玉玦明显上有裂痕，一看就是用蛮力掰下来的，你还敢说是在地上捡的？”

　　王瑞兰辩解道，“这，这也有可能是大公子自己把它给掰下来，扔在地上做记号的呢？”

　　云伊伊冷哼，“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哪来的力气掰断它？别说三岁的孩子了，你让二妹妹试试？看她能不能掰得断。”

　　王瑞兰哑口无言，不过仍旧不敢承认，强词压理道，“伊伊啊，一家人就该和和睦睦，这多年以前的事情谁还说得清个所以然？你又何必死揪着不放？”

　　“母亲，你就说当年是不是你把我哥哥带到外面，故意弄丢的吧。”

　　“不是。”王瑞兰斩钉截铁地否认，这种事情，就是打死也不可能往自己身上揽啊，她又不傻，怎么可能承认。

　　“母亲，您可要好好想想，若你此刻把实话说出来，说不定我能把告你的状纸给撤了呢。”

　　“别拿这个威胁我，我没做过的事儿，不可能会承认的。”

　　王瑞兰依旧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服输的样子，私自处置钱梦柔的嫁妆又如何，大不了重新给她买回来，而关于云煜然这件事若是让云太师知道了，她的下场只怕难以想象。

　　所以她顶死了不肯承认。

　　“母亲，我指的并非你处置我母亲嫁妆的状纸，而是你给我下毒，故意弄丢我哥哥，再加残害钱家公子--我舅舅钱烨华等等，这一系列的事件。”

　　“你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

　　王瑞兰听云伊伊说完，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这些事情云伊伊是如何知道的？这么隐秘的事情她是如何知晓的？

　　这几句话在王瑞兰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往事潮水般涌上心头。

　　前两件办得极为容易，而钱烨华--钱梦柔的弟弟溺水，倒颇费了一番周折，确实是她亲手把他摁在水里，眼睁睁看着他溺毙的。

　　正惊恐着，又听到云暮微的声音传了来，“所有的证据如今我都已经递到了刑部，若母亲还要死咬着不松口的话，只怕就不会这么简单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你贵为太师夫人，只怕也会被判死刑，好好考虑清楚吧母亲。”

　　“云伊伊你胡说些什么？我母亲不可能杀人。”云暮微狠狠瞪着云伊伊，急切地替王瑞兰辩解。

　　云伊伊懒得搭理云暮微，望着王瑞兰接着道，“那个夏天如同今天这么热，太阳火热，你来到林夕园，正巧看到不愿午睡正在荷塘边玩水的钱公子，于是偷偷走到他的身后，见四下无人，便伸出恶毒之手，死死将他摁在水里，无论他如何挣扎都不曾松一下手，直到他溺--毙为止……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不曾想这一切全被一个人看在眼里。”

　　随着云伊伊的讲述，王瑞兰眼前又浮现出多年前的那一幕，她满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却不曾想一个身影躲在柳树后面，目睹了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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