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手鬼

“怎么会这样，我没听说过会这样啊！”

        腐臭味充满整个树林，墨绿色羽织的少年往另一头趔趔趄趄跑去，面色泛青望着身后，有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

        “怎么了？”

        炭治郎从树后探头，眼前的景象说是地狱也不为过，巨大异形在地面上缓慢前行，浑身上下几乎被手给覆盖，其中一只手提着尸体，一只无比粗壮的手死死护住脖子，它愈加靠近腐臭味愈浓。

        他快速缩回头后才发现探头出去时都没有意识到呼吸停止了，他捂住喉咙深吸几口空气，心脏怦怦地要跳冲出嗓子眼。

        纲吉捏着鼻子，他实在忍受不了这个气味，食物腐烂还混合多年不洗澡的庞臭，也不知道嗅觉灵敏的炭治郎感觉会如何，那东西移动的时候地面残留下黑色汁水。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远在狭雾山的锖兔坐在被炭治郎砍断成两半的岩石上，手掌下是冰凉光滑的表面，没有一丝风的林间有些寂静，他突然有些怀念炭治郎不断追在屁股后面请教的模样，有些吵闹还有些安心。

        “呐锖兔。”真菰从林间阴影处走出来，手里拿着纲吉为她编织的花环，眉间流露出的担心从指缝流下，跨过山川河流传递给远方的两个少年，“炭治郎和纲吉能赢过那家伙吗？”

        “不知道，努力不管做多少都不够，你也明白那点的。”

        他面对的正是藤袭山的方向，面具下传出的声音低沉下来，好像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的绝望，那两个少年会走向那个凄惨的结局吗？他不知道，但是他相信他们，命运永远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藤袭山上的树木营养很好，树木郁郁葱葱遮掩着天空，扎根地下的树根破开表层翻出地面，月光从缝隙透露进来随风晃动，逃跑的少年视线无法从身后转移开，自然不会看见脚下的路，他摔在地上腿软得站不起来。

        手鬼故意停下脚步，将尸体举高整个放进嘴里，牙齿陷入血肉与骨头碰撞的声音闷闷从嘴里传出来，整个身体就像被吹了气球变大一圈。

        跌坐在地的少年颤抖看着拔高许多的手鬼，他尖叫站起来想要逃离这个噩梦，手鬼朝想要逃离的背影伸出手，慢慢伸长的话太慢，他将手臂肌肉紧缩一块用力发力弹射出去，一把抓住人类脚腕提溜了起来。

        少年发出惨叫，他被拖了回去，手鬼愉悦看着到嘴边的食物挣扎模样，这一定比刚刚那个更好，充满恐惧的时候吃掉是最美味的，于是张开嘴。

        炭治郎搭在刀柄的手指和腿抖不停，眼睁睁看着那少年被拖走，不要胆怯！要去救他！他在心底告诉自己，咬紧牙关后手能好好握紧刀柄，脚也不会颤抖地站在地面上。

        “要去救他！我们已经不再是曾经软弱无力的自己！纲吉我们上！”

        “哎等等！炭治郎？！啊啊啊啊怎么就冲了！”

        纲吉原本还在抱头原地打转想着怎么救人，毕竟前面十多年还生活在和谐社会，现在虽然勉强接受这么可怕的事但依旧会害怕啊，正想问问炭治郎要怎么救那个少年，结果对方只留句话就一马当先冲出去，这下没有除了上的其他办法了，他也只能咬牙跟上去。

        水之呼吸贰之型——水车！

        炭治郎空中转了一圈，水流环成一圈切断抓人的那只手，鲜血从切口处喷涌而下，手拎着少年的后领跳向纲吉的位置。

        对于鬼来说被切断肢体不算什么，伤口总能修复如初，浑身都是手的鬼不在乎少一只手。他的头被手抱住只露出一对眼睛，白色的狐狸面具在月光照耀下明显了不少，手鬼眼睛里透露欣喜，终于又见到了，真是太好了。

        “我可爱的小狐狸们又来了啊，这次也是两个呢。”

        炭治郎疑惑，不由接话：“又？”

        “狐狸小子，告诉我，现在是明治几年？”

        “现在是大正时代了！”

        “大正？”手鬼有些癫狂，立在地上支撑身体的手用力拍地面，手指死劲抓着自己身上的皮肉，一直到血肉模糊都不肯停下，“怎么会，年号变了！又变了，在我被关在这种地方的时候！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噫！”

        纲吉差点被浑身蠕动的手鬼砸到，他跳了两下躲开对方挥舞过头的手臂，血差点飞溅在身上。

        “该死的鳞泷该死的鳞泷该死的鳞泷该死的鳞泷！”

        血在地上滴出小小血洼，充满怨恨的味道从手鬼身上爆发出来。

        “为什么你会知道鳞泷先生！”明明很害怕，背后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炭治郎依旧耿直地发问。

        “我当然知道，因为抓住我的就是鳞泷啊！那个无法忘记的47年前，江户时代庆应年间，那家伙还在猎鬼的时候！”

        “猎鬼……江户时代？！这么久以前？”

        在地上坐着的少年崩溃道：“不可能，你骗人！这里怎么会有活了那么久的鬼！这里放的应该是只吃过两三人的鬼！在选拔时斩杀的鬼还有互相残杀的鬼……”

        “但是事实就是，我，在这片由紫藤花打造的牢狱中一直存活了下来，这里伙食很好哦，就我一个大概吃了50个小鬼了吧。”手鬼用手指算着数量，一条条人命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个数字，“11，12，13，然后你们两个是14和15个。”

        “你在说什么？！”

        “什么意思？”

        炭治郎和纲吉愣住，数着手指的手鬼又嘿嘿笑起来，他在回味过去吃掉的那些味道，报复鳞泷感觉让他欲罢不能，接下来还会有20个30个，他都要全部吃掉。

        “嘻嘻嘻……”手捂住嘴巴的位置，鬼笑得像个孩子，阴森森的脸上尽是鬼气，嘴里的话语如利剑穿透了鳞泷先生两位现任弟子，“是过去被我吃掉的鳞泷弟子的数量，嘻嘻嘻，我早就决定要杀死那家伙的所有弟子了，你们在我的肚子里相逢不是挺好的吗？”

        炭治郎瞪大双眼，脑海里乱七八糟涌上许多记忆，为什么鳞泷先生的拥抱这么悲伤，为什么鳞泷先生不愿意让他们参加最终选拔……是这个原因吗！

        “让我想想，期间有两个人很特别所以有很深的印象，有着罕见肉色发色的小鬼是最强的，嘴部有伤，很有正义感地救下所有人，另一个穿着带鲜花图案和服的女孩子，虽然矮小没力气，但是很敏捷，一个不注意就抓不住。”

        接下来的话炭治郎已经听不见了，脑袋里轰隆隆倒塌一片，他想起用心严厉指导他的锖兔和温柔讲解招式的真菰，木刀敲击在身上的痛觉并不是假的，那些指导他也完全记在脑海，那温柔得要落泪的微笑明明刻在心里，怎么会？

        “你们被那面具标记着，鳞泷那家伙雕刻面具的木纹，跟自己带的天狗面具是同一种雕刻法，他们称呼为消灾面具是吗？因为戴着它大家都被吃了，大家都在我的肚子里，就跟鳞泷亲手杀的一样。”

        “我之前说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发了火，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个不停，因为愤怒过后动作也立刻变得僵硬了，所以她的手脚就很好被扯断，然后……”

        那把火总算烧断了炭治郎紧绷的神经，悲伤孤独的鳞泷先生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在等着自己的弟子回家，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没有等回来一个人！锖兔真菰和曾经的孩子们都……蕴含了鳞泷先生想要保护孩子心意的狐狸面具，被这家伙用来糟蹋，他绝不会原谅！

        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他提刀冲了过去，脑海里灌满杀了他的字样，只凭借感觉躲开挥过来的长手，呼吸紊乱的他什么招式都用不出来，很快就被鬼手砸到树上。

        纲吉在惊吓中回神，旁边蓄力想要偷袭炭治郎的手被他一刀切断，把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做了改变，将自己快速送到炭治郎身边，把他往腋下一夹避开攻击跳到更远的地方。

        “炭治郎你冷静一点！你的呼吸乱了，锖兔和你说的话你都没听见吗！突然冲上去我要被你吓死了！”

        血从额头流下，狐狸面具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碎成几块，炭治郎脑海里传来锖兔的声音，对方好像在很遥远的地方，声音悠悠地：“冷静点炭治郎，不用管我们，已经足够了。现在要做的是你们要赢，你们要活下去！”

        手鬼朝着两人方向挪过去，被忽略的少年爬起来趁有人把鬼的视线吸引了赶紧逃走，他才不要死去。

        “嘻嘻嘻，又死了一个小鬼，接下来到你了哦。”

        纲吉将炭治郎平放在地面，他拿着刀站直了身体，双手紧握眉头紧皱，上一次这种愤恨还是面对xanxus将九代目作为动力源，这个世界的鳞泷先生，远远指导他的锖兔，温柔的真菰，因为这世界有鬼所以在花一样年龄死去的孩子们，他和炭治郎一样绝不会放过这家伙，要斩杀每一个伤害他人的鬼！

        月亮被乌云遮住，头上燃起的橙色火焰照亮了眼前的黑暗，纲吉呼出一口冒着火光的气，他第一次能清晰察觉到自己的冷静，原来被里包恩批评弹击中后会是这样的感觉。

        日轮刀燃起的火与纲吉额间的死气之炎相互辉映，刀锋直指向鬼，他的声音冷漠：

        “在后悔中死去吧，在地狱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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