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这镜子是做什么用的？

呯！

        车门用力地甩上。

        在寂静的下午显得特别响亮。

        白一晨看了看人烟稀少的街道，随即跟上男人的步伐，踏进梦乐园。

        梦乐园不是真的乐园，而是一家宾馆的名字。

        案发现场是街道角落的一家叫梦乐园宾馆。这一区基本上都工厰式住宅为主，顾名思义就是住的地方同时是工厰，听说不少厰家为了节省工人住宿的费用，都会以这样的形式提供住所给工人们，一来可以减低成本，二来也可以增居加效率，如果突然有大批订单的话，工人们亦可以即刻投入生产。

        因此，这一区的生活水平是属于中下，并且大多都是基层人士，显然宾馆也是接待收入不佳的人群为主。

        江旭和白一晨走进宾馆时，破落的环境让他俩有点诧异。

        这种地方也有人要住？

        就在他们感到困惑时，他们一走进案发的房间就明白了原因。

        浓郁的香薰、半透明的帷幕、暧昧的灯光，以及一堆刺激人类感官的物件。

        撇除房间的一片凌乱和尸体外，从房间的装潢来看，这宾馆的主人是花了心思吸引客人。

        虽然也不是什么正经客人。

        江旭很快打量完现场环境后，目光随即转向中央的大床。

        死者男性，尸体正□□地大字型摊在大床，下身满布血液，被破坏得惨不忍睹。

        “小礼呢？”

        “来了！”

        江旭刚问人在哪儿，人就应声而来。

        “交给你了。”

        “没问题。”

        语毕，言之礼立马戴好手套，走近尸体仔细检查。

        就在言之礼检查尸体时，他们也没有闲着，到处勘查。

        此时，江旭走出房间，老余正在前台和一名妙龄女子和年青男子录口供，他们应该就是报案人了。

        报案的是一对姐弟，姐姐叫曾思瑜，弟弟是曾思毅，这家宾馆是他姐弟共同开设的。

        由于这宾馆主要是晚上比较多人入住，而且来的人又杂乱，所以弟弟主要负责夜更，姐姐则在白天看店。

        在傍晚的时候，负责日更的姐姐接到预订房间的电话，检查过后发现只剩下202号房间是空的。正当她要检查房间时，一开门就看见一名男子全身□□地摊在床上，惊恐之下她联系了弟弟，最后再一起报警。

        经弟弟曾思毅的回忆，202号房间的客人是昨晚11点左右入住，订的是一晚上。

        后来，曾思毅打了一会儿游戏后便在前台睡觉了，中间有没有进出，他也不是很清楚。

        “你就这么放心睡觉？”江旭有点儿质疑曾思毅的话。

        “哎，房间也就那四间，再加一个厕所，也没什么好偷的。”

        大家随曾思毅的话望去，果然一眼就望到尽头。

        大门打开就是一个小前台，旁边是短短的走廊，左右各两间房间，尽头是厕所，如此简陋确实不需要怕有人来偷窃。

        “他是一个来的吗？”

        “后来有一个女孩来找他。”

        “女孩？”

        “嗯，大概17、8岁左右吧，她一来就什么都没说，直接就进了202。”

        “她大概几点来的？”

        “在我打游戏时候来的。”曾思毅眉头紧皱，偏头努力地回想起昨晚的情况。“大概是11点到12点左右吧？”

        “给你照片的话，你能认出人吗？”

        “这”曾思毅显得为难。“我就瞥了一眼。”

        “你瞥一眼就知道她是17、8？”

        “她打扮像呀！长t、热裤就是17、8的装扮。”

        曾思毅理想当然的想法让江旭头疼得很！

        这么说的话，他只是知道昨晚有一个女的来找死者，但到底几岁，有什么特征却完全不知道。

        “身形总算知道吧？”

        “嗯，不算很高，也挺瘦的。哎！就像那位警官。”曾思毅忽的抬手向他身后一指，续道：“比她高一点儿，但稍为胖。”

        江旭回过头才发现他指的是白一晨。

        可能是察觉到有人讨论自己，女孩下意识回头，碰巧撞上男人的目光。

        对上女孩困惑的神色，江旭只笑笑地摇头表示没事后，继续询问曾思毅。

        “你们的房间有定期打扫吗？”

        “两三天打扫一次吧。”这次轮到曾思瑜回答。

        “两三天？”

        “对呀，客人退房就帮他们扫一下，但说实话来这儿的人大部分都是来人做那种事的，最多就住一晚，不用太清洁。”

        正在勘查的警察们听见后不由得脸一黑，纷纷从口袋里再掏出一双手套。

        这种事不怕一万，最怕万一。

        他们都是洁身自爱的好良民，可不想因为工作而染上不该染的病。

        “监控呢？”

        “假的。”小李依旧捧着自己计算机，一边敲打键盘，一边回应。

        “整座大厦8成以上的监控都是装饰，只有大堂门口、升降机里有监控，已经都调出来了，打算回局里再看看。”阿强补充。

        “联系安全科，每次都这样搞难怪天天这么多命案。”路然忍不住吐糟。

        不过抱怨归抱怨，大家一到案发现场，还是认真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幸好在死者脱下的裤子里找到身份证，不然这种不登记身份的违规宾馆要找尸源也困难。

        “蒋浩明，还有名片，捷龙公关副经理。”

        除了身份証，阿强还在他裤袋里找到名片夹，里头剩有几张名片，一下子就锁定了他的身份和职业。

        “看他也不像没钱。”

        言下之意，既然死者有不错的生活状态，他为什么会来这些地方开房呢？怎么也应该是去酒店吧？

        怀着一堆疑问，江旭走向差不多完成尸表检查的言之礼。

        “怎样？”

        “尸僵在最硬的程度、眼珠混浊，大概是死了12小时左右，就是”言之礼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默默计算后，道：“深夜2点左右遇害。”

        说完后，他脱下手套，示意助手帮忙将尸体搬回解剖室。

        “先回去了。”

        “谢了。”

        等言之礼离开后，江旭等人继续在现场勘查。

        除了床上凌乱的被单、掉落地上的男性衣物外，还有的就是一份吃了一半的外卖。

        不过，奇怪的是外卖的收据居然是手写的。

        “路然，有发现吗？”

        江旭问向正在勘查地面的路然。

        “地板有两种足印，鞋印和赤足印，赤足印有两款，其中一个是死者。不过，鞋印发现有三款。”

        “你意思是房间里出现过三个人？”

        “不能肯定，说不定是其中一个人中间换了鞋子。”

        “指纹呢？”

        “暂时发现两组。”

        两组指纹，三种鞋印，到底昨晚的房间里是有两人还是三人呢？

        就在江旭觉得自己陷入混乱时，他发现女孩一直紧盯睡床对上的天花板的一大块圆形镜子。

        “看什么？”

        “这镜子是做什么用的？”

        女孩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让附近的人都听见，大家顿时一愣，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她身上。

        江旭脸一刷红，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解释给她听。

        “怎么了？”白一晨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

        “老大，看来你的教育不行呀！”

        路然打趣地说了一句后，继续自己的搜证工作。

        男人尴尬地轻咳，眼睛不停闪躲女孩好奇的目光。

        最后，无奈之下，他只好将女孩拉近到一个角落，低头轻声向她解释。

        白一晨的脸蛋顿时红得像火烧似的。

        她是真不知道……

        “喜欢的话，我们也买一块放家里。”

        笑意爬上眉眼间，男人悄悄地再说了一句。

        他突然发现这想法挺不错！

        “正经点！”

        女孩低声娇斥，却掩饰不去脸上的羞涩，江旭忍不住轻捏她可爱的脸蛋。

        刚刚因为案子捉不住头绪而烦躁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走，和我去外边看看。”

        黑幕已经降临。

        踏入十二月份中旬，南城虽然不下雪，但湿冷的天气更刺人心骨。

        “冷不冷？”

        “不冷。”

        “手这么凉还说不冷。”

        大掌牵起小手，紧紧包裹着它，放进自己大衣的口袋。

        大街上，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和穿着米色套头毛衣的女孩紧紧依偎在一起。

        他们就和路上来来往往的情侣一样，既平凡又幸福。

        不过——

        “这也太安静了吧！”

        现在才不过7点多，四周竟然一片昏暗，整条大街只有几盏个淡黄的街灯在摇晃。

        经她这么一说，江旭才发现这地方也未免太阴森了，蓦地觉得背脊一凉。

        “怎么了？”

        “没事。”

        女孩看了他一眼后慢慢收回视线，在他大衣口袋的小手悄悄反握紧他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揉捏掌上的薄茧，就这样静静地走。

        掌心传来的暖意和柔软，江旭一使劲，将她往自己方向用力一扯。

        突如而来的作用力令女孩顿失平衡，还没反应过来，她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传来低沉的哀怨。

        “不许笑话我。”

        “没笑话你。”白一晨笑了笑，问：“你出来是想看什么？”

        “房间里有外卖，我想去那家餐厅看看。”

        “地址在哪儿？”

        江旭掏出手机，直接递给了她。

        “就这样把手机给我？不怕我偷看吗？”

        “怕什么？人都是你的，还怕你看手机？”

        “网友说没有人可以从男朋友的手机里笑着走出来。”

        “我不是你男朋友。”大掌搁在她腰间，江旭半搂住她，眼带笑意地一起走。“是你老公。”

        按照江旭拍下的外卖收据，两人很快就找到了距离案发现场不远的小餐馆。

        小餐馆里只有一名瘦小的老公公和坐在轮椅上的婆婆，公公正捧着小碗，一口一口地把小米粥喂给婆婆。

        一走近，他们就发现婆婆的不对劲，两眼无神，一脸痴呆，很有可能是患上阿兹海默症。

        望见这画面，白一晨莫名有点儿心酸。

        “老板在吗？”江旭问。

        “我是，有什么需要吗？”

        “警察。”

        面对眼前这高壮的男人一来就出示警员証，老人家显然很紧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犯法了。

        “伯伯不用紧张，我们就是想问你点儿事。”

        女孩展开亲和的笑脸，轻轻安抚老人家。

        “哦，好。”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过眼前这个小女孩倒是令人放松不少。

        “这个是你们餐馆的外卖吧！”

        江旭打开手机，把外卖收据的照片给他看。

        老人家一看，明确是自己家的餐点。

        “是的。”

        “昨晚是谁送的餐？”

        “我亲自送的。”

        “你记得时间吗？”

        “这个餐是我关门后才去送的。”老人家想了一会儿后，道，“大概1点左右吧！”

        送餐时间居然是1点。

        10点入住，11点再有女客人入住，1点送外卖，深夜2点死亡。

        这时间线怎么这么奇怪？

        “你是把外卖直接送到他房间吗？”

        “在房门口给他的。”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吗？”

        “这就不知道了，他把门掩得实实的，拎了外卖就关门了。”老人家说完，顿了顿后，再开口：“不过，好像只有一个人。”

        “谢谢。”

        “等一下。”

        正当江旭打算牵起女孩离开时，白一晨突然开口喊停，松开了他的手，快步走向老人家。

        她朝困惑的老人家露出甜笑。

        “我可以点外卖吗？”

        “可以，小姑娘想要什么？”

        “呃要宫保鸡丁、炒素三丝、回锅肉、蒜蓉炒青菜、酿豆腐，再来一个豆豉炖排骨。”

        老人家匆匆记下她的点餐，女孩掏出手机准备付款时，江旭已经打开手机的付款码给老人家先结帐。

        “我们赶时间，能快点吗？”他说。

        “没问题。”

        语音一下，老人家便快步走进厨房。

        不消一会儿，里头便传来当当咚咚的做菜声。

        女孩环顾一周后，拉着江旭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怎么点这么多？”男人随口地问。

        “带回去给余叔他们的。”

        “局里不是有食堂吗？”

        江旭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特意从这儿买回去，大冬天的带回去也凉了。

        可是，女孩只是眼角噙笑，没有回答。

        男人没有多问，浅浅地勾起嘴角，忽的又好像明白她的用意。

        此时，女孩的余光瞥见店铺角落的装饰物，忽然记起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

        白一晨忍不住兴奋和期待望向他。

        “快圣诞节，我们庆祝吗？”

        “庆祝呀！为什么不庆祝？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圣诞节。”

        男人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以为男人不喜欢过节。”

        “那是因为他们觉得那些人不值得而已。”

        他的话像温水一样渗进心窝，心底又甜又暖，女孩忍不住害羞地细声轻问。

        “那、那……那我值得吗？”

        江旭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她。

        等了一会儿，对方都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女孩忍不住催促。

        “说话呀！”

        然而，对方却只是直勾勾盯着她，不发一语，气得白一晨直接扔下一句，头一扭不再去看他。

        “不说就算！哼！”

        看见她鼓起两腮，江旭就知道她真生气了，赶紧从后将她牢牢抱住。

        “我老婆这么小器的吗？”

        “谁是你老婆？”

        “我抱着谁，谁就是我老婆。”

        “臭流氓。”女孩低声笑斥，嘴角都快要扬到天上了。

        她伸出细长的手指不断在他胸膛打圈，撩得他心痒痒，忍不住用大掌包裹她的手指，停下她的动作。

        “你在做什么？”

        “画圈圈。”

        “为什么要画圈圈？”

        “因为我要画个圈圈咀咒你。”

        “咀咒我什么？”

        “一辈子在我身边。”

        女孩说完后也觉得自己太幼稚，不禁好玩失笑。

        闻言，江旭立马捉住她正想缩回去的手，拉起她的手指，继续她刚刚在自己胸膛打圈的动作。

        “怎么了？”女孩不解。

        “多画两个，把下辈子也咀咒了。”

        “幼稚！”

        白一晨扑嗤一笑。

        “我成熟老婆原谅我这幼稚的老公吗？”

        “你……你还没回答我。”

        “你会不知道答案吗？”

        “我想听你说。”

        “我希望以后每一个节日都可以和你一起。”

        “每一个节日？那你死定了。”

        女孩笑呵呵地道。

        “为什么？”

        “因为除了这些必过节日之外，还有交往一百天、一周年、纪念日。”

        白一晨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开始板开手指头逐一细数情人间有可能庆祝的节日。

        “我们不过这些纪念日。”

        “你刚刚还说每一个节日都和我过，你这么快就反悔？”

        女孩气呼呼地用小粉拳搥向他的胸肌。

        男人说的话果然信不过！

        江旭笑嘻嘻地瞧她，两手环在她腰间，在她后腰处交叠。

        “我想跟你过结婚纪念日。”

        “想得美！”

        “每天都想。”

        “你就想吧你！”

        女孩捏起他的双颊，笑笑地耍起嘴皮子。

        “小坏蛋！”

        “小姑娘，好了！”

        洪钟的声音亮起，老人家从后厨提出两大袋装得满满的外卖袋。

        “谢谢伯伯。”

        这两大袋重物自然是由江旭负责。

        一步出餐馆，江旭便将外卖用一手提起，另一只手臂搂在她腰间，把她压向自己。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语。

        “我老婆怎么这么有善心呀！”

        “啧！少来。”

        “走！”

        他一用力，轻而易举将她直立抱起，往座驾前进发。

        “放我下来！”

        “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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