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阳光之下

　　尤悠：“……”
　　可以继续活下去？
　　合着如果刚刚她做错了……那就得死咯？
　　可她凭什么，凭什么一言定他人生死？
　　昨晚她还说做人就要遵守人的秩序，今天就打算推翻这个准则了。
　　这人可真善变。
　　尤悠直视她的眼睛：“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黎嘉颜不动声色：“不能。”
　　“你！”尤悠气得像只炸毛鸡，“你才是坏人！”
　　“我就不告诉你。”黎嘉颜说话气死人不偿命，“怎么样，有本事你咬我呀！”
　　“……”
　　尤悠怒上心头，当即张嘴狠狠咬在黎嘉颜的手腕上。
　　黎嘉颜没想到她这么不经逗，根本来不及躲闪：“我靠！”
　　你还真咬！
　　尤悠这一咬用了十二分的力气，仿佛要从她胳膊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你给我松口！”黎嘉颜没想到这丫头平时唯唯诺诺，一生气下手这么狠，她现在根本不好挣开。
　　在场所有人都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时间懵在原地。
　　大概没人会想到，盖世无双的华纳城主会被一个小丫头咬住胳膊挣脱不开，嗯……世界观有点崩坏。
　　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
　　“哎！尤悠别闹，你快松开！”离她们最近的黎伽洛一边喊一边伸手要扯开尤悠。
　　“嘿，姑奶奶们，你们在干嘛呐！”言润昱亦不知所措，见黎嘉颜的手腕都被咬出血了，赶紧喊人叫医生来，“快快快！叫惊心来一趟。”
　　靳薄也赶了过来，他拉着尤悠的手轻声哄她：“你先放开姨姨，有什么话好好说行不行？”
　　拉架的拉架，劝解的劝解，叫医生的叫医生，旁边还站着好几个还有看戏的。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可是一直等到尤悠都被黎伽洛按在地板上控制住了，她的牙依旧不肯松开，就死死地咬着她。黎嘉颜被她咬着，没办法只能以一种极其尴尬的姿势被她拽到地上。
　　尤悠红着眼，看上去情绪十分不稳，可咬人的力气确是实打实的，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算了吧，姐姐。”黎嘉颜不想费那个劲了，“她愿意咬就咬吧，跟疯狗一样。靳薄你也是，不用劝了。”
　　半跪的姿势很累人，她索性跟尤悠一样躺在地上，反正刚刚她被人咬的时候就已经很丢人了，也不怕更丢人。
　　“带你来稷山，将你置于险地不顾，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好。”黎嘉颜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心里想的却是从前明桐被疯狗咬住一整条胳膊的时候是什么感觉。疯狗当时在想什么呢？倔吗？还是委屈？
　　被信任之人置于险地……
　　尤悠和那只疯狗，还挺像。
　　可她不是明桐，做不到断臂求生。尤悠也不是疯狗，没有真的被置于险地。
　　她们之间……只要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
　　“不过，我和言首领提前说好了，如果你不是我怀疑的那人，他绝对不会伤到你。”黎嘉颜接着说，“刚刚不是见死不救，因为除你以外，大家都知道言首领只是在演戏。”
　　尤悠紧咬住的牙松了一丝。
　　靳薄也是一愣，刚刚是演戏吗？
　　黎伽洛早就放开尤悠了，现在就她跟黎嘉颜两个人十分没有规矩地躺在地上。
　　“不过，利用你的信任，带你来这个危险的地方是我的错，你生气也是应该的。”黎嘉颜歪过头去看她，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咬我痛快吗？你知不知道对我来说这点小伤口根本不算什么，分分钟就能长好，你费尽力气咬了半天，对我来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伤。不解气吧？”
　　她说这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尤悠瞪着她，然后翻身摁住她的胳膊狠劲儿撕咬。
　　这架势，已经不是咬人了，这是打算真的硬生生从她身上扯一块肉下来啊。
　　“哎哟哟哟你轻点轻点！我说这话不是想让你更生气的。”这也太疼了，黎嘉颜不顾形象地大声叫饶，“我就是想说，你不如换个方式，要不你用黎伽洛的洛川捅我一刀也行，神器留下的伤口绝对是两三个月都不带好的。你这样再怎么用力咬也没意义呀，你说是不是?”
　　黎伽洛：“……”
　　你俩闹归闹，别拿我这济世救人的神器洛川当凶器。
　　“你到底要干什么呀？”尤悠这个最委屈的都被她整懵了，她干脆也不咬人了，跟黎嘉颜说的一样，没意义。
　　她忿忿地坐在地上，黎嘉颜见她终于肯松嘴，也从地上爬起来跟她坐一块儿。
　　靳薄就站在一边，很担忧尤悠。
　　他倒不是怕姨姨被惹急了冲尤悠发脾气，在这种情况下，姨姨理亏在先，尤悠怎么闹她都不可能生气。
　　他怕尤悠会因为这件事……负气离开。
　　“用不着我们管了，咱们先去吃饭。”黎伽洛拍了拍靳薄的肩膀，她指着身后一脸焦急，还不知为何发生这场闹剧的言润昱，道：“你看，言首领都等急了，还得跟他道个歉，搅乱了这么好的午宴。”
　　靳薄不放心道：“可是……”
　　黎伽洛笑：“没事，颜颜会处理好。”
　　于是靳薄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黎伽洛拉去做三方友好交流的工具代表人物了。
　　尤悠发脾气简直小孩子撒泼一样，“讨厌我的是你，弃我于并不顾的是你，道歉的也是你……什么嘛，你神经病吧！”
　　可这一次……明明该是理直气壮的声讨，可她才是真正心虚的人。
　　她的眼眶红红的，眼睛里有泪水打转。
　　刚一开始尤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听黎嘉颜说完那些话以后特别气愤，想也没想就咬了上去。
　　听到黎嘉颜认错的那一刻，尤悠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只记得阿小那一颗……染血的头颅。
　　尤悠知道自己从小生长的鬼域没有一个正常人，也知道从那种地方学来的生存法则根本不适用于人间。
　　所以意外遇到靳薄后，她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懂，假装事事都需要依赖他人，她从无名，从靳薄，从黎嘉颜身上学习如何做人。
　　她一直记着阿小说过的话，时刻告诫自己：你还是个人，你要做个人。
　　刚开始她羡慕黎伽洛的自信强大，期待自己能拥有跟她一样的力量，这样就可以带那人一起脱离黑暗，现在她却发现黎嘉颜才更是她想成为的人。
　　错就是错，错了就承担后果。
　　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这样的人，才配活在阳光之下。
　　“你当我是神经病就是神经病呗。”黎嘉颜耸肩，特别无所谓的样子，“你还生气吗？要我做什么你才好受些，我随时奉陪。”
　　尤悠什么也不想让她做，尤悠就想大哭一场。
　　黎嘉颜偏头看着她委屈的小模样，乐不可支：“这么大人了，哭鼻子可真丢人。”
　　“哼！”尤悠扭头，偷偷伸手抹去忍不住流出的眼泪，“我才没哭！”
　　黎嘉颜却靠前一步抱住她，笑道：“丢人就丢人呗，我不刚刚也丢过人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哭就哭，哭完咱们又是一条好汉！”
　　尤悠被黎嘉颜整个人揽在怀里，再控制不住委屈的情绪，嚎啕大哭。
　　早就坐回位置的黎伽洛一直默默关注着这边，她看着尤悠泣不成声的样子，心想她再怎么机智成熟，到底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哎呦都是我的错。”黎嘉颜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哄：“我错了，都是我不好，你看怎么样你才能解气……”
　　尤悠想，才不是你的错，是我错了。
　　从相遇开始，就是我错了。
　　怎么就遇上你们这些人呐！
　　要我……做这扑火的飞蛾。
　　哭了好一阵儿，尤悠渐渐的没力气了，就窝在黎嘉颜怀里默默掉眼泪。
　　看着一边已经开吃的其他人，黎嘉颜生无可恋：“祖宗，你还没哭够啊，这都哭不出声来了……你快点儿行吗？我看饭菜剩的也不多了……”
　　“……”
　　好好的，黎嘉颜你干嘛要长一张嘴呀！
　　尤悠一把推开她，气呼呼道：“吃你的饭去吧！”
　　“我的天，你看给我咬成这样……”黎嘉颜还不乐意了，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腕大骂，“你看你看，真是个疯狗！”
　　尤悠狠狠擦去唇角的血迹：“我才不是疯狗。”
　　我是鬣狗。
　　食腐肉而生的鬣狗，又脏，又臭！
　　－－－－－－题外话－－－－－－
　　抱歉，端午节暂停更新，15号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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