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盲目崇拜

　　在遇见嗨呀之前，天女是一只浮灵，漂荡在空气中，没有自己的实际形体。
　　跟孤魂野鬼一样。
　　浮灵的生活很简单，就是大浮灵吞噬小浮灵，谁强谁能活。
　　小天女很幸运，她一直都是赢家。
　　随着吞噬的浮灵越来越多，天女的力量也愈加强大。
　　最终她的存在威胁到当地生灵的生存。
　　力量急速膨胀的天女为故乡带来热害，北国大旱，赤地千里。
　　一位会通灵术的法师，用计将天女收服，并把她困在水患频生的赤水河畔。
　　那个时候人们还是很迷信的。
　　她为北国带去灾害，所以被那里的人当作妖邪驱逐。来到赤水河畔，她自身强大的光和热与当地的水祸中和，从此赤水一带风调雨顺，天女成为当地居民眼中的神明。
　　天女成为很多人的信仰，他们坚信，只要天女存在，就能保佑他们一生幸福美满。
　　而这正是痛苦的开端。
　　赤水多雨，本该是天女最佳的栖身场所——热量蒸发水分，降水缓解热害。
　　天女与赤水河畔的水祸，互相克制，倒也是一种完美的平衡。
　　直到人类整治河道，修筑堤防，他们将水祸约束在河槽，并利用机制使其往下游流动。
　　水祸被人力化解，天女成为赤水河畔的新灾。
　　因为有在北国被嫌恶诅咒，当作邪祟被驱逐的经验在，天女以为这一次自己又要被迫背井离乡了，可是她低估了信仰的力量。
　　她的信徒不知从那里寻来的办法，干旱苗头初现，他们就开始在赤水台献祭。
　　赤水台由当年收服天女的法师建造，天女不知道他在这里设下了什么样的法阵，总之她自己无法离开赤水台，而且一旦有生灵踏上赤水台，她的力量便会源源不断往此生灵体内注入，直到它因吸收过多能量而膨胀爆炸。
　　这便是献祭。
　　虽残忍，但能量的转移却能有效缓解天女力量的失控。
　　天女还记得第一次献祭的场面，低沉而肃穆的牛角号声中，人类队列整齐致敬尽礼，庄严跪拜的浪潮中，白裙少女赤着脚踏上赤水台。
　　她看到女孩极其虔诚地跪在高台之上，跪在自己身边。
　　女孩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的话语天女一句也听不懂。
　　活物踏上祭台，法阵自行启动，天女的力量不受自己控制，自发涌入少女体内。以肉体凡胎承接过多的热量，女孩的身体开始膨胀燃烧。
　　少女本该痛苦尖叫，可她的嘴角却挂着满足的笑，嘴里念着：“谢天女庇佑。”
　　她的身躯最终化作灰白的碎末，随风飞散之时，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
　　“感谢天女庇佑！”
　　天女从来只吞噬与自己同根同源的浮灵，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太可怕了！
　　少女献祭以后，热害果然消失无踪。
　　天女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类的信奉也会令她的力量增强。她的力量一增强，赤水河畔便生灾难，滴水不降，人类便会举行赤水台献祭。献祭成功，五谷丰登，人类的信仰越加坚固。
　　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从前天女吞噬浮灵增加自己力量时总还有的选择，饿了就吞噬，饱了就和它们玩儿，自由自在，生活尽由自己掌控。
　　被法师困在赤水台，天女虽然没法儿去别的地方玩，但是还好还好，她新结识的浮灵朋友体谅她的难处，时不时上赤水台来看她。
　　浮灵的生命很好把握，只要力量消散便会死亡。原本天女觉得只要拒绝进食，慢慢等能量消耗干净，自己便得解脱。
　　那次献祭后，天女才发觉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新朋友发现赤水河的灾难是由她带来的，便不再上赤水台。而人类仍愚昧的信奉着天女的传说，她永远无法消散，不得自由，不得解脱。
　　没有选择，被迫活着令天女愤怒。
　　她更恼无能的自己，没办法挣脱赤水台的束缚。
　　……
　　“晓哥哥？”花开离忧又喊了一声。
　　“嗯？”靳薄回过神来，点头表示自己愿意接受她的邀请，“我们要怎么做？”
　　“那不是应该看你？”花开离忧露出掌控一切的笑容，“直接启动走马灯就好。”
　　桌子底下靳薄拿着走马灯的手直接捏紧。
　　花开离忧是领域的神，会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这个不难理解。但问题是，走马灯是小凯给的道具，靳薄自认见识不俗，以前也从未见过这样神奇的东西。
　　花开离忧知道这个道具的名字不奇怪，毕竟人类世界有这样的小玩具，连无名都认得。可她为什么这么清楚走马灯的作用呢？
　　花开离忧不懂他的疑惑，只解释说：“走马灯里面蕴含心灵与时间叠加的炼金矩阵，可以探查他人的过去。晓哥哥，你知道怎么用吧？”
　　靳薄呆呆地点头，听这话的意思，花开离忧对走马灯相当了解。
　　他将走马灯拿了出来，自觉往里面注入念力，红色的灯屏飞速旋转，这一次，靳薄成功进入天女的记忆世界，花开离忧紧随其后。
　　这是靳薄第一次探查他人的记忆，天女的记忆世界里漂浮着一串串类似电影胶卷的东西，胶卷带着黑白的记忆画面在他们眼前流转。
　　“选一个场景，直接进入就可以。”花开离忧在他身旁指导说。
　　天女活了很久很久，她的记忆量大概是平常人的数十倍。靳薄看着眼前不可计数的记忆胶卷，略有尴尬：“我……该选哪一个？”
　　“天女说自己作为人活了二十七年，”花开离忧认真推理，“那么，她应该是在那之前与小离忧相遇……”
　　她滑动记忆胶卷，最后手指停在一张带着高台的记忆画面前停下，“就这一张，试试看了。”
　　花开离忧伸手想要牵住靳薄的手，她道：“记忆中有天女所见的一切事物，可能会很乱，你要跟紧我，别走丢了。”
　　知道她是为自己好，所以靳薄并没有拒绝。
　　他握住花开离忧的手，两人一同进入她选择的记忆场景。
　　这是一个只有黑白二色的世界，首先映入靳薄的眼帘的是一个由木头搭建的巨大高台，高台建在河岸，简单而不失威严。
　　虽然年代久远，赤水河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这个木制高台靳薄十分熟悉，他和尤悠曾在高台那里停留了一小会儿。因为尤悠十分好奇高台上面有什么，他们爬上去转了一圈，靳薄知道高台上除了画着奇奇怪怪的图案，其它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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