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往昔

为什么还不结婚？

        你们都在一起五六年了吧。

        是你不想结婚，还是你男朋友不能结婚？

        一瞬间，所有的结婚话题都朝着知知奔来，甚至有些直接跟知知说不结婚就是在卖青春。知知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他们是故意的，她好像忘记了她在学校的流言，所以在一些同学的眼里，她是被包养的第三者。

        知知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实面前，所有的解释都是无力的，是琪琪突然跳出来，用一大波动态表情包覆盖，又发了一个红包，这才岔开了话题，可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原地。

        同天晚上，知知对覆在她身上运动的顾见东说，“我们结婚好不好？”

        顾见东挑眉轻笑，“我们现在不就是在洞房？”

        一个星期后，琪琪与她视频聊天，旁敲侧击的在问她和顾见东，甚至还说了很多关于婚姻的话题，当琪琪说出一段感情经过多年如果仍旧走不进婚姻，那剩下的只有随时会分手的话时，知知这才有些许的警醒，也明白了琪琪的用心。

        是的，一段感情如果走不进婚姻，剩下的确实也只有随时分手。

        知知开始有些莫名的心慌，开始频频提起结婚，但都能被顾见东不软不硬的挡回来，这让知知更加的焦虑不安和敏感起来。

        她爱顾见东。

        她相信顾见东也是爱她的。

        知知在想是不是她的提问不够正式，所以顾见东才不放在心上，所以她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求婚，她要向顾见东求婚。

        求婚嘛，谁求不是求呢？

        顾见东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睡觉也很敏锐，知知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测量了他的指围。

        她去珠宝店取戒指的时候，碰见了从后面vip室出来的苏静。

        苏静与她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她身材丰满，凹凸有致，魅惑红唇和黑色波浪大卷永远是标配，眉眼一笑皆是诱人风情。

        此时知知手里正拿着一枚戒指看，男士的。苏静仅仅看了一眼戒指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笑着问她，“他知道吗？”

        知知知道苏静指的是顾见东，便咬着唇瓣不好意思的摇了摇，还天真的乞求苏静帮忙保密。

        苏静笑着走了。

        每每回忆起这番情景，知知觉的自己蠢笨，因为她没有预料到后面会发生的事情，而苏静，在看到她取戒指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她在嘲笑她，她嘲笑她的不知天高地厚，嘲笑她的自以为是。

        知知开始为求婚做准备，什么时间，什么场合，什么环境，求婚应该说什么话

        顾见东肯定很感动吧。

        他会哭吗？

        他会不会把戒指强去去反过来求婚。

        终于迎来一个机会，顾见东要去隔壁市，两天。

        毕业两年多，知知没有工作自然没有什么新朋友，留在南港的同学本来就屈指可数，关系好的，也只有郑音，但她总说工作忙，联系也淡了。顾见东的朋友很多，但作为求婚见证人，她不敢去邀请，毕竟是她求婚。

        顾见东走的第二天早上她打气球，挂吊灯，撕玫瑰花瓣，摆蜡烛，剪辑投影要播放的视频和图片，曾经她吐槽电视剧的烂俗桥段，她忙的不亦乐乎，连饭都没有吃。

        在和楼下前台确定顾见东回来进入电梯后，知知关掉了房间所有的灯光，她想用蜡烛的暖黄让求婚的那种幸福氛围感更浓厚。

        那天她满怀希望有无比忐忑的拿出戒指对顾见东说出，“顾见东，我嫁给你好不好？”

        顾见东的的反应不在她预想得任何反应里，他眉头紧锁，神色冷淡，长久的沉默足以浇灭知知的热情与期待，可她又不知是为什么，只能这样无措的看着顾见东。

        最后是顾见东开了口，他揉了揉眉心，似乎在隐忍什么，声音也因为克制让语气变的更沉重，“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结婚不可？”

        这个问题直接把知知给问懵了，她下意识的回，“两个相爱的结婚生子，相守一生，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呵”，顾见东发出一声浅而短的嗤笑，眉间的川字更浓，眼底映射出的寒意，是知知从未见过的冷漠，“结婚生子？相守一生？你和我谈恋爱就是为了结婚吗？”

        她错愕着脸，“难道要谈一辈子恋爱？”

        “一辈子？”，他不可置信嗤笑了一声，脸上的不耐逐渐不在掩藏，额角鼓起的青筋，和逐渐狰狞扭曲的面孔宣告了他的耐心售罄，声音也逐渐拔高，“祝知知，人是善变的，一辈子这三个字你说出来不觉得幼稚吗？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是一种感觉，谁知道这种感觉能维持多久？谁又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们就像现在这样及时行乐，难道不好吗？”

        这些话的冲击让知知有一瞬让她整个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她甚至有些不稳的摇摇欲坠起来，五年多的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在他心中只是一场随时终止的电影。

        知知的心像是被一种尖锐利器刺穿一样，痛感逐渐从胸口蔓延，就连呼吸都会拉扯到伤口，她强忍疼痛在心里组建词句想要反驳，可想了半天，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有眼泪默默往下掉。

        屏幕上她拍摄剪辑的录像还在播放，里面两人玩闹对话的声音终于让她恢复些许理智，她鼓起勇气仰头望着他，“你这些话的意思，我是不是理解成，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想过跟我长久的走下去，你也早就做好了在这段感情里随时抽身的准备”

        “你所谓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是指新鲜感，对吗？”

        很久的寂静之后，顾见东才开口，很平静轻松的语气，“你想多了”

        知知忽然松掉了一直紧紧握着戒指的手，落在地毯上是无声的，眼泪汹涌的让她看不清楚顾见东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说出这句话的。

        知知机械的转身，一步一步僵硬的往阳台走去，被问结婚时的避重就轻的，□□时小心翼翼的做好措施，回忆种种细节，她才恍然。

        原来爱情是这么复杂啊。

        那一夜知知反复的问自己，明知不会有结果了，她要怎么办？

        她不想分手，她舍不得，她舍不得五年的感情，舍不得顾见东，她太依赖他了，她根本没有办法想象没有顾见东的日子，但那一定是另外一种形式的世界末日。

        那一夜知知不停的安慰自己，然后被现实推翻，再安慰，再次推翻最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又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只是听见耳边一直有声音，从囫囵不清渐渐能听明白一字一句。

        哦，是故事。

        还是童话故事。

        小红帽去森林给奶奶送点心。

        她寻着声音侧头慢慢睁眼去看，是顾见东，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故事书，专心的读着。这是她童年未完成的愿望她偶然跟他提过。

        他说幼稚，但在今天实现了，窗外金光照射进来，薄薄的金色笼罩着他的侧脸，好像融掉了他昨夜的冷漠与寒气。

        “咳咳”

        喉咙的干涩让她咳了出来。

        顾见东放下书给她递了杯温水，眉眼轻笑，眼中宠溺和爱意还在，好像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你啊，天天吃那么多肉还贫血，真是可怜了那些肉”

        知知不忍打破美好，于是第一次的矛盾，就这样相互默契不提的揭了过去。

        顾见东对她一如既往，她也不再提结婚，他们都在努力的修复那晚发生的事情。可往往用力过猛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算如何去努力挽回也无法恢复如初。

        有时夜深人静时，她会反复回想顾见东说的那些话，可是越琢磨心里越没底气越是不安。越是不安，就越是急切的想要看见、或者听见他的声音来证明他还在她身边。

        一次顾见东洗澡，他手机在充电，微信连着响，苏月鬼使神差的去看了他的手机，名字是研研，她直觉这不是网名，是顾见东备注的，她想听听，划开手机要输入密码那一刻，知知才觉的好笑。

        她不知道顾见东手机的密码。

        是的，他们在一起五年多，这是知知第一次想要看他手机。

        终于在一次遏制不住的念头里，知知把自己手机静音扔进去了衣帽间，然后假装找不到了用顾见东手机，顺带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他密码。

        顾见东告诉她了，她一边打电话，一边装着找手机离开了客厅躲进了卧室的洗手间。

        他信息很多，知知耐心往下翻，没有什么值得她怀疑的目标和对话，她忽然想起上次那个叫研研的给他发信息，她搜索了两遍，毫无痕迹，不管是聊天还是通讯录，都没有。

        唯一的可能，就是顾见东自己删掉了，可他为什么要删掉？

        很多不好的想法在知知的脑袋里面衍生，不可控制的。忽的，一个冷声在她上方响起，“要看出来看，坐马桶上不觉的难受？”

        知知惊吓的浑身一抖，是顾见东，是她太紧张了，所以忘记关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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