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台上倡伶们的表演结束，崔妈妈扭着腰上台来宣布接下来对决的规则和打票标准。台下的人早就知道了今晚有重头戏，都有些等不及了，

        台下对决的两人已经抽好了签，先上场的是彩香和春柔。

        临上场前，彩香看着顾暄妍，露出了一个示威的笑容，却被顾暄妍一眼给瞪了回去。

        彩香两人走上舞台，台下观众便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春柔凭借着相辉阁花魁的身份再加上彩香在乙级倡伶中的也是顶好的，所以二人的人气非常高。

        欢呼声止，琴声起，随后唱曲声也传了出来，彩香的表演开始了。

        不得不说，这春柔虽然是相辉阁的花魁，平日里并不专攻歌舞琴艺，但是她的琴技就是在如意馆中也得是甲级倡伶的水平。

        而彩香的歌技在乙级倡伶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只是，她们的琴技与歌技，和杨柳心与顾暄妍相比，还是差了一些的。

        想来，这次比试，定是稳赢的了，顾暄妍心里想着。

        台上的表演已近尾声，快到顾暄妍上场的时候了，厨房丫鬟芳儿给顾暄妍端来了一碗棕黑色的汤水“暄妍姑娘，清音汤给您送来了”

        这清音汤是楼中倡伶们在上台表演唱曲前都要喝的，是楼中特有的秘方，为的是能让他们的嗓音更加清澈。

        “怎么是你送来的，如月呢？”暄妍端起那碗汤，问道。

        “暄妍姑娘，如月身体不舒服，便让我来给你送这汤来，姑娘快喝吧，一会儿该上台了”那芳儿盯着顾暄妍喝下了汤，然后端着汤碗走了，路过台下等着的彩云时还停了一下，两人互相行了礼。

        台上彩香的表演已经结束，待彩香和春柔走下了舞台，顾暄妍和杨柳心上场了。

        下了舞台的春柔和彩香走到了彩云身边，低声问道“如何了？”

        彩云也低声回“都办妥了，我亲眼见她喝下了那碗汤，想来她也就只需唱两句，便会突然失音，到时这比试的赢家必定是姐姐的了！”

        “不会出差吧？”彩香再次确认。

        “放心，那毒我曾给别人试过，绝对管用，而且芳儿这丫鬟被我安插在厨房已经许多年了，做事很是稳妥，又衷心耿耿，我们就等着看热闹吧”春柔抱胸说道。

        自顾暄妍和杨柳心走上了舞台，台下观众便爆发出了比彩香和春柔上台时更加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顾暄妍心中暗想“果然让杨柳心来给自己伴曲是对的，且不说她的琴技有多好，就是以杨柳心的人气和如意馆花魁的身份，也定是能给自己的表演拉上几票”。

        正想着杨柳心已经坐好开始调琴，暄妍也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

        表演开始，杨柳心低沉的琴声先传来，

        清婉流畅，仿佛汨汨流水，又带着淡淡的忧伤。

        顾暄妍随着琴声开口唱起：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声音由低到高，似是将问句直抵心灵深处，

        只听琴声渐渐高扬，暄妍接着唱道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声音婉转空灵，杨柳心的琴声也虚实结合，似真的将天南地北的空间，和几回寒暑的时间，相聚时的欢乐，离别时的苦涩给勾画了出来。

        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琴声止，只剩暄妍轻唱，

        向谁去…

        这词正是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虽没有唱全，但却是恰到好处。

        顾暄妍嗓音优美，曲调悠扬，时而如空山玉碎般空灵，时而又如讲故事般娓娓道来，起承转合间杨柳心的琴声低低切切如泣如诉，让人只觉身临其境，真是相得益彰。

        台下观众听着这首经典的爱情词曲，都似被带进了雁儿那死生不负的忠贞爱情童话里。

        曲已结束，台下的人还未从中出来，

        白渺云眼角竟流下泪来，这是父亲最爱的词，大雁是忠贞之鸟，母亲素来爱大雁，父亲与母亲少年相识，相濡以沫，彼此相敬相爱，父亲为自己取名渺云，也是为了寄托对母亲的思念，是啊，母亲去后，父亲便如那形单影只的雁，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没过几年，父亲也就去了。

        顾暄妍这首词唱的极好，她的歌声配着杨柳心的琴是她能想到的的这首词最好的演绎了，回过神的白渺云带头鼓起掌。

        听着白渺云的鼓掌，众人也都回过神来，许多人竟也都湿了眼眶，即便是精通音律的乐人观众也不得不感叹，这表演真是情真意切，说是完美的演出也是可以的。

        台上表演已经结束了，可台下彩香彩云两姐妹此时却感如晴天霹雳。

        按理说顾暄妍唱了两句词就该失声了，但此时，这曲都已经唱完了，也未见顾暄妍失了声，莫不是那丫鬟芳儿动了什么手脚，还是哪里出了纰漏。

        她们急忙差人叫来了芳儿，质问她，可是芳儿也不知怎会如此，她明明就是按照彩云的吩咐去做的。

        这时，崔妈妈上台去统计票数了，顾暄妍和杨柳心也下来台等待最终结果了。看见彩香她们正在质问芳儿，顾暄妍、杨柳心和夏荷也走了过来。

        “你们莫不是再找这个东西？”顾暄妍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纸药包。

        见了这小纸药包，那彩香几人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这小纸药包正是那日彩香亲手交给芳儿会让人失声的毒药。

        原来，那日顾暄妍听了彩香说要比歌技之后，觉得肯定有诈。

        一来想是会在她的吃食里做手脚，便找了厨房丫鬟如月，给了她些银钱，让她盯着点厨房那边有没有谁跟彩云彩香走的近的。

        二来又去求了杨柳心，让她找了白渺云，打听了七位裁判中有没有人是被打点过的。

        白渺云那边很快就回了话，好来这裁判中无人被打点过，那想必就是要在厨房动手脚了。

        果然不出顾暄妍所料，才第二日，如月就来找了顾暄妍。

        那日听了顾暄妍的吩咐以后，如月便开始盯着厨房中人们的一举一动。突然见芳儿被彩云叫了出去，她便偷偷的跟在了她们身后。

        到了处僻静的地方，她见彩云将一个药包给了芳儿，让她在比试时加到顾暄妍喝的清音汤中，务必要让顾暄妍喝下。

        如月知道那包东西定是有问题，便在晚上芳儿去洗澡之时，偷偷将那包药偷出来，换成了包糖粉放入芳儿的衣服中。

        次日，她便找了顾暄妍说了前日所见之事，又将那包药给了顾暄妍。

        顾暄妍拿着那包药，告假出去找了个靠谱的大夫看看，那大夫告诉她这药吃了会在一柱香内让人失了音，而且就算以后解了毒，治好了，这嗓子也定是沙哑的。

        这两姐妹可真是恶毒，顾暄妍想着，幸好这如月也是机灵，帮她免了这一劫难，日后定是要好好谢谢她才是。

        到了比赛这日，如月找到了芳儿，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应是吃坏了，让芳儿替自己把这清音汤送给顾暄妍。

        芳儿听了自是开心，先前还想着找机会下毒，这不，机会就来了。

        离开厨房的如月从窗缝亲眼见到芳儿将那被自己用糖粉换掉的毒药加入了顾暄妍的汤中，便放心的离开了。

        然后回到这比试的现场。

        彩香彩云见了这药包先是无比震惊，随后又故作镇定道“这是什么，莫不是你觉得赢不了我，便拿这东西来诬陷我下毒不成？”

        顾暄妍轻蔑一笑“我可没说这是毒药，你倒是自己先承认了。不过就算你不承认也行，我可是有证人亲眼见着彩云将这毒药交到芳儿手里，并嘱咐让我喝下，只是我先前不屑戳穿你，因为我今晚能干干净净的赢你”

        “你！你……”彩香彩云两姐妹被说的哑口无言。

        此时，台上也已经统计好了票数，崔妈妈开始宣布比试的最终结果，顾暄妍得了五票，彩香得了两票，台下哗然，明明顾暄妍的表演非常完美，怎还有人投彩香，这彩香的两票分别是福王和一位春柔的恩客张大人。这张大人一直是春柔的裙下之臣自然是要捧场的，只是这福王为何也投了彩香，耐人寻味啊，好在顾暄妍虽然没有满票但还是稳稳得赢了这场比试的胜利。这投票的事也就没人在意了。顾暄妍顺利升为了甲级倡伶，而那两姐妹输了比试，将要被送入相辉阁了。

        听到结果后，顾暄妍又对那两姐妹说道“如今结果已定，以往的事就一笔勾销，你们两个今后就老老实实得待在那相辉阁，若是再想着怎么害我，我定是要将这毒药之事告于崔妈妈，那时你们怕是只能去那狱中待着了”说完她便拽着杨柳心去台上谢礼了。

        那两姐妹听了，虽然还是气愤不得，但是又有把柄在顾暄妍手上，只能认命了。

        春柔更是气的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两个表妹还真是不给她争气，这下又让那杨柳心出了风头。

        台上，杨柳心看着身边谢礼的顾暄妍，心想这小妮子虽然手笨做不好那些手艺活，但是这脑子也还算是挺灵通的，歌嘛，唱的也好，就是比自己还是差了那么点。

        暄妍也抬头看了看杨柳心，这次又多亏了她帮忙选曲又来给伴奏，堂堂的如意馆花魁给她做陪衬，看来要好好谢谢杨柳心，自己这一路走来，还真是多亏了杨柳心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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