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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第二百零六章


何姐听说了他们的来意,虽不拒绝,可也不想被牵扯进来,给他们留下院子后便走了,唯一的条件便是一定要将院子打扫干净。

        云渠撸起袖子便要爬树,被她给拦了下来:“等一下,不能这么上去。”

        她环顾四周,为他找来了遮头的斗笠和护手的粗布,再三叮嘱他要当心。

        见她为了自己做好防护如此细心,他心头一暖,甚至有一刹那希望躺在病榻之上的人会是自己。

        因着自小便会爬树,他很快便在树上找了个稳妥的地方站好,然后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去寻有树辣子的叶子。

        随后,他折了几枝树叶繁茂的枝条扔了下去,可就在下树时,他的余光瞥见旁边伸展过来的树叶上正爬着一只黑绿相间的虫子,不由心头猛跳,一不小心脚下踩空,竟摔了下去。

        她被吓了一跳,忙过去扶他:“受伤没有?”

        他是希望有的,只可惜并没有,脚踝无事,腿也不疼,只有一根手指擦破了层皮,但也没有严重要需要卧榻的地步。

        “没事,只是很久没爬了,有些生疏了。”将擦破的手指向后藏了藏,他不好承认自己对虫子还是会生怵,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道,“看看够不够。”

        她翻开一片树叶,本想帮她处理虫子的他看到了叶子背面蜷缩成一堆的虫子,压抑在心底的恐惧与厌恶再也控制不住,险些呕了出来。

        见他捂着嘴跑到了一旁,她这才明白他并没有完全克服虫子曾给他带来的阴影,不由心生愧疚,连忙将那些虫子掩好,不让他再能看见。

        “剩下的事我自己就好。”她劝说他道,“方才言郎中也说了,这虫子里的黑色经络是毒液,须得小心处理,我自小便玩虫子,处理这些东西还是有些经验的,放心吧。”

        他知道她是在顾及自己的感受,有些恼恨自己不争气,歉疚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还要做什么,我来帮忙。”

        她本想劝他回去,可看他态度坚决,只好答应了:“那里有个破碗,我想洗干净了用。”

        他立刻捡起了墙根的脏碗,洗净后递给了她:“还有吗?”

        她看向四周,道:“我想找把刀子。”

        要挑出虫子的经脉,自然要用利器,可她来得匆忙,竟将这件事给忘了。

        左右不见合适的工具,她正想着其他法子,云渠突然递给了她一把如手指宽的匕首:“这个可以吗?我平时拿来防身的。”

        看长度大小的确很合适,但她并没有接过,因为那匕首看起来太过精致名贵了些:“我是用来剖虫子的,还是不要暴殄天物了……”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他打断了她的话,“只要是你用的,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介意。”

        说着,他便将小匕首塞进了她的手中,转身走向了一边。

        她只好留了下来,转身瞬间便不由皱起了眉头。

        其实,她虽从小就玩虫子,不怕是真的,可要对虫子剖肠搜肚却也是头一回。

        尤其还要挑出其中有用的经脉,不仅要狠心,更要细心。

        她深吸一口气,在地上铺上一张纸,又将云渠洗干净的碗放到了一旁,开始了这一生中最惊心动魄的残害生灵。

        在手忙脚乱的尝试下,她忍着五脏肺腑的不适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下的虫子,直到越来越熟练。

        小半个时辰后,她长吁一口气,停了下来。

        眼前的战场惨不忍睹,但应该够了吧。

        一直在不远处等她的云渠见她站了起来,连忙走了过去,却不防看见了地上的一片狼藉,胃里又是一阵翻腾,险些没有忍住。

        她连忙挡住了他的视线:“先等我收拾干净,很快。”

        她手脚麻利地将战场打扫干净,又将他的匕首洗得干干净净才还给了他:“多谢你的匕首,真的很顺手。”

        他接了过去,小心地收了起来,忍不住羞愧道:“是我没用,帮不到你。”

        “不要这么说,你又没什么错。”她不以为意地安慰他道,“这么损的事情我一个人做就够了,何苦再连累你,再说,你也帮了我不少呀,若你不在,我连虫子都捉不到呢。”

        见他的脸色好了一些,她微然一笑:“回去吧。”

        如来时一样,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后来在衙门前分别,她迫不及待地带着解药去了安宅,而他则又回了彭家,那里的酒宴怕是会到晚上才会结束。

        但她到的时候,却不见言郎中,连江郎中也不在,只有柳宸一个人守着他,这才知道何姐在离开之后竟直接来了衙门。

        “她说听你提起景年中了树辣子的毒,想起有个偏方可能有用,便过来想让我试试,当时我一激动,便让人直接把她给带到这里来了,恰好让她碰到了言郎中。”柳宸悔不当初地道,“唉,都怪我一时心急,竟忘了景年曾说过何姐与言郎中之前的关系,这才让他们碰了面,偏巧我那时也请了江郎中过来,这下可好,三个人凑到了一起去,那气氛真的是剑拔弩张,若非本县令在此坐镇,只怕他们都要打起来了。”

        何姐是因着言郎中才至今不嫁的,而江郎中又倾慕了她这么多年,三人这一面定然是一波三折的。

        她问道:“那两位郎中什么时候回来?”

        “我怎么知道,他们走的时候没一个搭理我的。”柳宸长叹了一声,“你说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因为这男女之事纠缠不已,这是何苦呢。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景年已经吃了一剂药,言郎中说没什么大碍,他们走了也不碍事。”

        她放下心来,将破碗里的解药递了过去:“那这药就劳烦县令了……”

        “这是你从虫子里挖出来的?”柳宸捂着鼻口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嫌弃道,“我可碰不得这些东西,你的捕头还是你来。”

        说着,他逃也似地跑了,连一个被她挽留的机会都不给,而且还顺手将门给关了。

        此时捕班的人都出去查案了,而她也不放心将药交给其他人,只好无可奈何地亲自动手替他上药。

        她先将药涂抹在了手指上,然后轻轻地抹在了他的脖子上,动作温柔而小心。

        就在结束时,她自然而然地凑得离他更近些,朝着他的脖子轻轻地吹了吹。

        就像小时候兄长替她上药时一般。

        突然,她觉得他似是动了动,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几乎比方才的柳宸逃得还要狼狈,她红着脸便跑了出去。

        等在院子里的柳宸听到她的脚步声时,她已经消失在了院门外,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疑惑地进了屋,不由惊了一跳。

        因为安川已经醒了,正倚在床头静静坐着。

        柳宸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我这是对你思念成疾有了幻觉吗?你这就醒了?”

        安川指了指他前面的茶壶,示意他给自己端茶倒水:“听起来你挺失望,要不然我再晕会儿?”

        “别,”柳宸忙勤快地将茶水拿了过去,“这种事情我可不想再来一次了,来,你喝你的,我瞧瞧后面。”

        虽然患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好转,但他还是夸赞道:“你还别说,你的眼光果然不错,这小许为了你连这件事都能做,我是自愧不如啊。”

        安川的手突然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好不容易才掩下了眸底升起的莫名情愫,看似漫不经心地道:“说什么呢。”

        “你可知道你这脖子上中了什么毒?”见他不搭理自己,柳宸自顾自地激动道,“其实中了什么毒也不重要,关键是小许为了救你,活生生地剥了几十只虫子,只为取其一丝经脉为你解毒,这种事情连我都做不得啊……”

        他听在了心里,不由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让她一个……”

        话未说完,他便募地一顿。

        “怎么,心疼了?”柳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道,“人家可就是因着心疼你才做这种非人之事的,而且还是自愿的,可与我不相干。”

        安川的眸光几番流转,以茶盏掩住了自己淡在嘴角的笑意。

        见他默然地只顾自己喝水,一如往日做派,柳宸安心不少,抱怨他道:“你如今倒是悠闲了,可你这出门一趟不仅带回两桩命案来,而且还牵扯出了一桩棘手的风月往事,可是麻烦得很呢。”

        “放心吧,何姐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不会给衙门惹上什么麻烦的。”安川将茶盏递还给了他,平静道,“至于命案,也总归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慢慢查便是。”

        柳宸一愣:“你怎么知道何姐的事?是小许说的?”

        他摇了摇头:“我听到的。”

        柳宸更是不解:“你不是晕了吗?”

        “没错,”他若有所思道,“不过有时候也能听得见,只是动不得。”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从回来的路上便是如此了。”

        “这样啊。”柳宸并不在意这件事,问道,“那你还记得是什么人将你伤了的吗?”

        他摇头:“对方蒙着面,我无法看见他的脸,但他虽然身形高大,体态却有些奇怪,若是再见到,我应该能认得出来。不过,虽然我不认得人,却认出了箭。”

        “箭?”柳宸不明白,“我也看了那支箭,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还记得旭阳山的山贼吗?”他解释道,“箭是他们的。”

        百里之外禹州旭阳山的山贼原本是在京郊的百旺山谋生的,后来他们被人查到私制火器,便在被朝庭下令剿灭之后逃到了旭阳山。而就在不久前,有几个声称是旭阳山山贼的歹人企图诱拐绑架云家小公子云念清,是许长恒发现并救了他,至今那几个歹人还被关在南河县的监牢中。

        “之前你说过旭阳山的山贼是云向迎的私兵,难道这次要你性命的是云家的人?”柳宸气急,险些拍案而起,“这云家也太胆大包天了,如今竟连你也敢在暗中动手了?!”

        “此事也不一定。”安川却否认道,“倘若要动手的是云家,只怕我如今已经没了性命,不过有件事是可以确定的,那便是那个凶手一定与云家有某种关系。”

        “子睿已经去查了,”见他又皱起了眉头,柳宸劝他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如今你受了伤,外面的事就莫要操心了,安心养伤便是。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只管让他们忙去吧。”

        “我也想偷得半日闲,还不是你太懒。”安川不满地斜了他一眼,“但凡你少做片刻的摆设,我也不至于如此。”

        柳宸不服气地道:“你这话说的,若论起谁更懒,当初你我可是半斤八两罢了,只是那小许来了之后,你才勤快了些。”

        听他提及许长恒,安川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柔了几分,突然没由来地道:“你还记得上次我受伤吗?”

        “当然,不就是偷袭云家那一次嘛。”柳宸不假思索地道,“那时你迫不得已跳进了云家的陷阱,伤得还不轻,若非咱们早有准备,只怕你已经落到了云家的手里。”

        “说起来,”思及往事,他眸光悠长,缓缓道,“虽然我们有所准备,但那时若没有许长恒出手相助,只怕我也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柳宸赞同道:“这倒是真的,小许这人……”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不对,讶然盯着安川:“你近日不是不喜欢我提到他,还刻意处处避开他吗?怎么还主动提起来了?莫非……”

        话未说完,柳宸意味深长地“啧啧”了两声,如往常一般打趣他,却不料这次他不仅没有反驳自己的话,反而神色认真而诚肯地道:“之前是你说得对,有些事不是我躲着便能解决的。”

        柳宸一怔:“怎么突然就想开了?”

        他的眼角浮起一丝连柳宸也没有察觉到的浅笑,眸底像是荡着无限春光:“无他,只是在路上昏迷时于无意间听到了一些话,也想通了一些事。”

        柳宸瞧着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却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担心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小许方才趁着给你上药的机会对你做了什么?”

        后脖上似乎还残留着曾感受到的那些许温柔,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掩不住了,道:“她能对我做甚,下蛊吗?”

        柳宸看着他那莫名扬起的唇角,不由打了个冷颤,连连点头道:“我看像。”

        他微微低了眉,心想,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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