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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他迟疑许久,才充满愧疚道:“我不敢去见她,因为说到底,是我负了她。”

        那次,他们在深山中摸索了近两天两夜才找到了下山的路,而他的伤也有所好转,可以走路了。为了报答她们,他决定送她们去找何筠,又一路同行了几日。

        后来,他们终于找到了何筠与赵勤当时的家,当时她刚刚有了身孕,却时常感到身体不适,而他又恰好是个郎中,便理所当然地留下来为她诊治。

        就在那时,何言提出了一个建议,便是请他多留些时日。

        他同意了,因为那时他也有了想要安定下来的想法。

        于是,几个人齐心协力在赵家的旁边又修了两间屋子,那里便成了他在永县的家,与何筠与赵勤互为邻里。

        “那一段日子,是我这一生最舒心快活的,有朋友在,哪怕是阴雨天,也没有了伤心难过的理由。”想起此生最快乐的时光,他那被头发与胡须遮挡了大半的脸上露出了开怀的笑意,“她们在那里住了近一个月,直到家中来信相催才不得不准备离开,而就在她们要走的前一晚,何言来找我,让我等她。”

        那时他才知道,她心中有自己。

        在沉默了片刻后,他心意已定,在她离开前告诉她,他会去她家中提亲,让她等着自己。

        可是,他并没有说到做到。

        日子在一天天过去,直到何筠的孩子出生,他还是没有去南和县提亲。

        但在那一晚,他下定了决心,提笔给她写了一封信,告诉她莫要再等了。

        有一天,他正在家中接诊,来了两个筋疲力尽的伤者,正是在一年前将他带到此地的何言与刘宁。

        她们在曾与他相遇的深山中遇到了野猪,死里逃生才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是说让我等你吗,你怎么没来呢?”

        再见他时的第一句话,何言没有埋怨,只有关心与不解。

        原来,不知何故,她并没有收到他的信,所以仍在每天欢喜地等着,直到等得心都慌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再见她的这一天,甚至还已经为自己的无情编排过了无数的借口,可在她的目光看向他的那一刹那,他不忍再欺骗她。

        那天黄昏,他与她当面说了清楚。

        究竟说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她哭着跑了出去,而在打了他一巴掌后,刘宁跑去追她,再也没有回来。

        原来何姐不愿嫁人的原因当真是他,而他也很有可能是她和刘姨反目的原因。

        何姐虽心悦于他,可他却对她并无男女之情,难道他那时的心上人其实是刘姨吗?

        许长恒默然听着,细细思量后,终于明白了什么,讶然问他道:“难道你当时喜欢的人是何筠?”

        一怔之后,他甚为异,不知她是如何猜到的,却并没有否认。

        果然如此。

        所以他才愿意一直留在永县而没有考虑过来南和县定居,这也是他为何会在刚开始同意去向何姐提亲的原因,因为他知道他与他的心上人此生是断然没有可能共结连理的。

        这也难怪他会对何筠的死耿耿于怀,并怀疑赵勤这么多年。

        不过,她相信刚开始他对何筠应该并无过分的想法,所以才会考虑与何姐成亲。可后来,在天长日久中,他恐怕是越陷越深,再也不愿离开她了。

        “我知道我卑鄙下流,竟然对一个已经怀了孩子的女子动心,可我越是想要抛掉这个念头,便越是难以自抑。”他长叹一声,认命般承认道,“我原以为只要我有了未婚妻子便会断了那荒唐的念想,可没想到哪怕她生下了孩子,我还是不想离开她,最后只能辜负了何言。”

        有一种传言,说赵勤和何筠的孩子是被她的情郎抱走的,也许他真的是众口相传的那个情郎。

        她不由问道:“那他们的孩子失踪这件事,与你有关系吗?”

        他的脸色更痛苦了。

        原来就在那一日,天色渐渐暗了,她们走了很久后都没有回来,何筠很是担心,坚持要去找她们,而赵勤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便将孩子交给他看护,而他陪着何筠出去找人。

        他不敢再见何言,只能留下,就在不久后,就有一对咳嗽的夫妻过来,请他诊治。

        那时,他已经成了附近最有名的郎中,慕名来找他医治的人络绎不绝,可那晚他心不在焉,根本无心看病,更担心会因此误诊了病人,便请他们改日再来。

        可他那时却不知,他虽出于好心,却得罪了那对夫妇,只是当时他浑然不知。

        许长恒明白过来:“何筠的孩子是他们抱走的?”

        他沉重地点头:“在听说我不接诊后,他们也并未有过埋怨,只说他们离得太远,只想让我开个方子缓解一下咳疾,我不好拒绝,只好答应了。可当时我抱着孩子写字不便,其中的妇人便将孩子抱了过去,可是方子还没写好,我便被那男子打晕了过去。”

        他是在床榻上醒来的,那时孩子和那对夫妇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在他反应过来前,赵勤夫妇也回来了,告诉他何言与刘宁执意要连夜赶回南和县,不会再回来了。

        那时,他们夫妇还以为孩子只是在睡觉。

        “都是我的错,既伤害了何言,也害了她和她的孩子。”思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仍追悔莫及,痛苦道,“自那日之后,我便日夜忏悔,时至今日仍不得解脱,这是我的报应,却不该让他人来受!”

        难怪何姐曾告诉吴映雪是她害得他们与骨肉分离,因为若非那晚她跑了出去,那孩子很可能不会被抢走。

        更何况,丢了孩子的人是言郎中,而他又是她和刘厨娘带到那里的。

        不过,在得知孩子丢失之后,何姐定然已经尽力了。

        想起何姐的浴汤铺子,她问道:“那孩子是否身上有什么好认的特征?”

        言郎中颔首,哽咽道:“他的右肩头上有个心形的胎记。”

        所以何姐才会用卖包子的钱不断地在寺明州各地开浴汤铺子,好方便找人,只可惜这么多年来并没有结果。

        见他掩面而泣伤心不已,她不忍再问,只能等着他先冷静下来。

        过了许久后,他的低咽声才渐渐轻了几分。

        “是我失礼了,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哭得如此畅快。”抬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他道,“小兄弟,见笑了。”

        她诚心道:“可真正抢了孩子的人是那对夫妇,说不定他们其实是惯犯,若换做他人也不一定能护住孩子。”

        “你说的不错。”他颔首道,“我用了两个月找到了他们,而他们的确是拐卖孩童的惯犯,但无论他们是什么作恶多端的恶人,都洗刷不了我身上的过错。”

        她惊讶问道:“前辈找到那孩子了?”

        话刚问完,她便意识到自己多此一问,毕竟若是他找到了孩子,定然会还给赵勤夫妇的。

        果然,他恨恨地摇头道:“他们只说孩子被人买走了,除了买家可能是京城人之外便什么都不知道。”

        京城?赵勤与何筠也去了京城,而且赵勤如今还在那里站稳了脚根,也许这也是他们也去了那是的原因。

        她问道:“那前辈可告诉赵侍郎这个消息了?”

        他否认道:“偌大的京城人海茫茫,人还没有找到,我不敢给他们毫无可能的希望,更何况我也在怀疑那对人贩子说是否是真话。”

        更要紧的是,自从孩子丢失他们不得不离开永县去四处寻找孩子后,他在不久后也离开了那里,从此与他们失去了联系。

        自那之后,他又开始了无家可归的日子,只不过以前是毫无牵挂的闯荡,而后是心怀愧疚的流浪。

        从那时起,他活着便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将他们的孩子重新带到他们的面前,还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家。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仅仅只过去了半年而已,他却不仅没能如愿,反而在京城听到了赵勤入赘武平侯府而何筠病故的消息。

        为此,他找到了赵勤,质问他打了他又放了他,从此不再见他。

        从此,他的人生便只剩了两件事,为她找到孩子以及为她报仇。

        可又十多年过去了,他天南海北地游历,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既不明她的死因,也没有找到她的孩子,直到在一个月前他听说赵勤要回乡祭祖。不知为何,他笃定他会路经这里,便借着相国府的名义提前起来,下定决心至少要让他说明她真正的死因。

        “所以我之前才会在客栈附近见过你。”虽然知道他不愿提起何姐,但还是她忍不住问道,“既然你早就来了南和县,应该也知道何姐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嫁人,难道你不想与她再见一面,替她解开多年来的心结吗?”

        “虽然我已过而立之年,但我仍如年轻时一般懦弱不堪,”他苦涩道,“我不敢见她。”

        可他的本姓应该并不是“言”,而是借用了何姐的名,只因对她心中有愧。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但总觉得虽然得知了他们之间的种种过往,却还是不知何姐与刘姨之间的心结是什么。

        正决定开口问他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下一动后问他道:“刘姨她,是不是知道前辈倾心的人是谁?”

        他诧异问道:“你如何知道?”

        “在刚来客栈时,刘姨曾问我那个伤了元娘的真凶会不会想害的人是赵侍郎,而那时她已经认出了你来。”她解释道,“可既然她知道孩子的丢失与你有关,那应该认为你对赵侍郎心怀愧疚才是,第一反应怎会是你要害他?除非她知道你有仇恨赵侍郎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便是他喜欢何筠,故而对她的丈夫有恨。

        他叹道:“没错,在她陪何言来找我的那次,她发现了我藏在枕下的一块帕子。”

        有一次何筠带孩子来找他看诊,走的时候落了帕子在他那里,而原本应该物归原主的他一时鬼迷心窍,将帕子私藏了起来。

        也就是他之前缠在烛台底坐上的那方帕子。

        因着那帕子的竹子是何筠亲自绣好并经常带在身边的,刘宁立刻便明白了,并趁着没人注意时找他对质。

        “我承认了,而她答应我隐瞒这个秘密,条件是不让我将这件事告诉何言,并教我如何让她彻底死心。”他感慨道,“倘若当时没有她的劝说,也许我还无法下定决心。”

        这么说来,何姐很可能在后来知道了刘姨曾插手她的感情,故而两人才生了嫌隙。

        虽然并不确定,但总算有了头绪。

        “多谢言郎中答疑解惑,剩下的事情还请交给我。”她的目光停在了药包上,心里有了主意,道,“还请您等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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