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惊喜

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心动往往是某个瞬间的事，余光瞥见他冲你的笑，当你以为你在偷看他时，他却忽地回头，视线相撞的那一刻，心中所想自然不言而喻。只是谁都没有把喜欢说出来。

        这似乎是世间众人的必经之事，但周知许可能和大部分人走不到一起。因为她那一丢丢的悸动在凌寒指尖离开她脸的那一刻，便已消失不见。

        她自然也不会去回味刚才的那一幕，凌寒亦是，他只是觉得这姑娘的泪点竟然和大部分女生一样，原先关于她冷漠的认知，通过几个月的相处，正在缓缓改变，他越俎代庖地替周知许抹了眼泪，还赠送了她一张纸巾。

        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老师暂时合住了电脑，等着下个班级来看，转身提了自己的包包抬眸时看到的却是周知许用纸巾擦脸的这一瞬间，她一愣走到周知许身边柔声说：“哟，这哭得梨花带雨的，”说着打开包又从里取了一节纸出来，“来，再擦擦。”

        周知许彼时早已止住了哭泣，大概是眼圈泛起的红惹得老师心有不忍吧，她接过感激地对老师道了声谢，并站起身将凌寒和老师给她的纸各自分拿在两只手里。

        老师慈眉善目，“好了，赶紧回去吧，快上课了。”

        三人齐声说好，转而一并抬脚出了教室门。周知许去厕所丢垃圾，两个男生去放水。

        下个班级的人此时已经上了三楼，撑得走廊熙熙攘攘，他们穿过人群在一片吵闹声中几步到了楼梯口。

        凌寒一手在校服裤兜里，洋洋洒洒，清闲的很，他身后的宋阳问周知许，“怎么样？是不挺感人？都哭了。”

        周知许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右手扶着楼梯扶手，逐级而下。凌寒却突然笑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看把你感动的。”

        周知许瞥了他一眼，摸了摸鼻子。

        这人真能说风凉话。

        宋阳见状又说：“你别理他，他get不到咱感动的点。”

        周知许就知道宋阳会说话，她瞪着眼睛，指了指宋阳说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每次和你说话都能把我气着，你好好说话能死吗？”

        “不能。”凌寒下了最后一级台阶，周知许还停在倒数第二级，她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他。

        凌寒转身微微抬眸，对她说：“这部电影，说到底拍得还算可以，我也挺感动的，但你听清楚是我，我不至于流泪，懂吗？”

        周知许楞了一瞬，半天后说：“懂。”

        凌寒的嗓音带着青少年的清脆却又独有他自己的风格，低沉中有裹挟着一种极淡的冰冷，这股冷气平时是听不出来的，只要他一改往日风格，认真点就能听到。

        宋阳和周知许皆是一怔，对视一眼，宋阳像见了鬼似的蹭地跳到凌寒面前，一伸手就摸上了他的脑门儿，他至今还没有见过凌寒如此正经的样子。

        “你没事儿吧？被丧尸吓得都换人了，你啥时候变了？”

        凌寒一阵无语，他扒拉开宋阳放他脑门的手，故作威胁说：“我还有很多面你没有见过呢，要不要看看我变态的那一面啊？”

        “不了不了。”宋阳摆摆手，过了会儿眼珠一转，当即扑到凌寒身上，勒住他脖子把他往下一压，凌寒便弓起了上半身。

        “我操。”凌寒一手扒着宋阳的胳膊，“下来。”

        “我不！”宋阳一梗脖子，“我现在改注意了，你不是要变态吗，变态一个给我看看！”

        凌寒哭笑不得，他说：“我也改注意了，不变态了，你下来。”

        宋阳死勒着凌寒脖子不放，将头往凌寒耳边凑了凑，“你不是练过擒拿吗？怎么还能被我勒着脖子这么被动？”

        “你突然跳上来，我一点防备都没有。”凌寒拉着宋阳的胳膊，把宋阳从他身上扒下来，“下次可没这么好运气了。”

        宋阳撇撇嘴，对他的武力值感到怀疑，将头偏到了一边。

        出了艺术楼，三人径直进了教学楼上了三楼抬脚跨进了五班。代课老师坐在讲台上喝茶，班级打闹的同学便不敢放肆玩闹了，个个乖乖坐在座位上看书的看书，赶作业的赶作业，当然也有小声谈论方才看的电影的。

        蒋文香就是其中之一，周知许进门时就见她沉声和她的同桌凑到一起说着什么。谈论了一会儿好像是换了话题，蒋文香递给她同桌一个视线，他便将视线往后排的某个位置瞄了一眼，然后转回来沉声和蒋文香又说起来。

        周知许有点好奇，无奈张嘴想问时上课铃声响了，只能等到下课问。

        这是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明天就放假了，虽然只要半天的假期，但对于平日里睡不够的高中生来说，很是宝贵。

        周知许认真地听课，时不时地垂眸抬笔在书上，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然后对着老师说的重点用红笔标出波浪线，以示警醒，以便随后翻越，复习。

        一放学教室里就响起一阵凳子的拖动声，同学接二连三地冲出教室，跑向食堂。

        凌寒和宋阳嫌弃人多挤得慌，去了校外四中隔壁的“小黑巷。”

        这条巷子以饭菜量多，管饱且价格便宜出名，但名字的由来，是它一无经营许可证，二无从业人员健康证，三无合格敞亮的就餐环境，所以四中的学生就叫它“小黑巷。”

        也不知道这店主和四中有什么关系，开了许多年，竟然没有因为“三无”被举报。但就算是“三无”学生们也不怕中毒似的前卜后继。去那就餐的都是男生，女生从不踏足此地，她们认为里头不安全。

        周知许晚餐依然是老两样，面包和牛奶。等她塞完面包，蒋文香吃罢饭从食堂回来了。

        于是周知许就问，“你们上课之前在讨论什么？说了那么长时间。”

        蒋文香反应了一会儿，才说：“哦，你说那个呀，你还不知道？”

        周知许讪讪地一笑，她问：“什么事啊？”

        蒋文香瞥了眼教室后排的两个空位，回座位，朝她招了招手，周知许便把头凑过去，就听蒋文香说：“许巍和马思行在一起了。”

        “啊？”周知许知道这俩人，许巍和马思行是他们班的语文数学课代表，各司其职，交集也不多，也就平时一块交个作业的交情，在教室更是一句话都不说，怎么就在一起了？

        蒋文香看她大概不相信的样子便又说：“我q有加许巍，他发说说马思行了，说要跟她表白，而且他俩音乐课的时候坐在一起，我们所以人的注意力估计都在电影上，她没准就是那会同意的。”

        周知许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只觉得马思行是不有点草率了？才相处了多久，相互都不了解就在一起，那分手的几率不就比一般情侣都要大。

        图什么呢，他们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打算先在一起然后再相互了解彼此？

        周知许搞不懂也不想懂，学校明令禁止早恋，却依然有人按耐不住寂寞的心，去找一个自己完全不喜欢的人来谈恋爱，不知是满足内心的欲望，还是其他别的。

        虽说大家都正直青春期，合事宜的躁动谁都有，但像这样的爱情，周知许对它是嗤之以鼻的。

        蒋文香她看半天不动又不说话，就问：“你怎么了？”

        周知许说：“……没事儿，我写作业了，下下周考试呢。”

        “好吧，我也要开动了。”蒋文香笑说，她从书桌里翻出来当天的数学习题册，刚翻了一页，突然伸手拍了拍周知许的背。

        “怎么了？”周知许转过头来。

        “知许，我八卦一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周知许想都不想，说：“成熟稳重的。”

        蒋文香“嘶”了一声，又说：“你一看就没谈过恋爱，要什么成熟稳重，是个女人都喜欢这样的。”

        “那，那就等遇到了再说呗。”周知许注意着措辞，顿了顿说，“现在咱才多大，以后再说吧。”

        蒋文香无言以对，只得闭嘴，和周知许聊天她会把天儿聊死。

        蒋文香问了她问题，她却没有向蒋文香提出相同的问题，她觉得这都没什么，当即将头转回去继续埋头于题海中了。

        教室门不知被谁打开通风，冷风呼呼地不断往里刮，绿色的门帘都飘了起来，周知许望着它，叹了口气，心想：三分钟后我就关门。

        结果过了十几分钟快上自习了，她才移开在书本上的视线，想起来这茬，起身到门前，一手搭在了门后，往前一推。

        吱呀一声轻响，周知许往前推的动作忽的停滞了。

        “别关门。”

        周知许不动了，歪头一瞧，是凌寒和宋阳，便向后退开。

        “哟，被冻得不行了？”凌寒说。

        “冷得慌。”

        周知许瞥见他手里的奶茶，又看看宋阳的脸，视线又回到他脸上，问：“你俩是去外面吃的？那个小黑巷。”

        “嗯。”凌寒一笑，说，“就是那个三无小黑巷。”

        “你俩也不怕中毒？”

        “那你等会儿多观察观察我们呗，看看有没有中毒的症状。”凌寒说着把手里的奶茶递给他，“喏，给你，喝吧，热的。”

        周知许目光看着眼前奶茶上的便签，热可可。

        忽而视线又转落到凌寒的脸上，没有开玩笑戏耍人的意味，像是认真的。

        热的，喝吧。

        凌寒把她之前的话原样一字不差的还给她了。

        见她不接凌寒干脆把热可可放到了她的桌子上，“记得喝。”他说罢就勾着宋阳的肩膀朝后头走去了。

        周知许迈开步子，拿起热可可抬眸就和蒋文香互看了一眼，蒋文香意外地挑挑眉毛，扭过头往凌寒那瞅了眼，接着回头向周知许投以“我懂得”的表情嘴角上扬。

        周知许几乎立刻说道：“我没有。”

        蒋文香睨着她，“真的？那他呢？”

        “你有对象，还是个大学生。”

        “啊！”

        不管是谁，周知许都不愿意与他人多说对方的私事，只能言尽于此，蒋文香还想问来着，她连忙摆手，报以歉意的笑，说：“不多说了，我写题了。”

        蒋文香挠了挠头，蹙眉，倏地想起来那天周知许从黑板下来朝后头的微笑，现在她可以肯定周知许是在朝凌寒笑。

        这个念头闪现不过是三分钟的事，不管是蒋文香还是其他人，对于八卦只是一时兴起，等热度过了也就不那么感兴趣了。

        倒是周知许望着热可可出神，不是心动是心悸，凌寒作为一个名草有主的人，竟然给另一女生买奶茶，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直到上晚自习，周知许都没有喝凌寒给她的那杯热可可，还是宋阳提醒她说，是凌寒路过奶茶店看到他们在搞买一送一买的活动，贪便宜才买的。

        周知许果然知道他没那么好心。对于这飞来的热可可，周知许当天晚上加了凌寒的微信并备注和q一样的变态傻逼，一分没少的将买热可可的钱转了过去。

        那热可可周知许最后送人了，她总觉得接受它就代表着和凌寒有了一层不知缘由的暧昧关系，特别是这杯热可可凌寒还是特地买给她的……虽然是买一送一的活动。

        那笔钱凌寒一直没有收，直到周日下午一点他们切磋的时候，周知许又给他转了一笔并强行让他收下，他才装入了他的零钱口袋。

        凌寒问：“不是，就一杯奶茶，你至于算那么清楚吗？”

        “至于，白送的食物我不要。”周知许穿着道服，腰带上用黑色的烫金字体秀着她的名字，她手肘上戴着护具，“特别是有女朋友的人给我的。”

        凌寒：“……”

        周知许给他拿了一套道服，彼时他正在系腰带，闻言忍不住抬眸看她，只见周知许一脸认真弯腰提起换下来的鞋子走到休息台，把鞋放下又走了回来，对着他摆出来作战姿势。

        宋阳在休息台上拢嘴冲他俩喊道：“加油，早点打完早点去吃饭！”

        凌寒这才回神，朝宋阳挥挥手示意他听到了。

        他系好白腰带，打算开始时，周知许倏地又问：“对了，你和那个赵雪的事情解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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