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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尔虞我诈


“郁府主,萧某有失远迎了。”萧玄谋拱手赔礼,旁侧的萧鸣烟见到郁千乘双眸登时一亮,忙曲膝行礼道:“郁伯伯好!”

        郁千乘大笑,对着萧鸣烟点了点头,便拍向萧玄谋的肩道:“哪里哪里,要这般说来是我太失礼,来了这许多次都快忘了礼数,萧府主莫要怪罪才是!”

        “哪里的话!”两人相视一笑,萧玄谋便要引他去后院。

        萧鸣烟见两人有要事相谈,遂侧身相让,然而忽然间头脑一热,她蓦地开口喊住郁千乘:“郁伯伯请留步!”

        郁千乘停下脚步侧过身来,面上微愕。

        “嗯…风来哥,他可回来了?”萧鸣烟小心翼翼又恳切地询问道,目如秋水,隐隐中流动着期许,然而其藏在身后的两只纤纤柔荑却是紧紧缠绕拉扯着,勒红了一大片。

        闻言,郁千乘先是与萧玄谋对望一眼,然后两人心领神会地同时从偷笑变成了正大光明的笑,他们如今也算是风月场历经百战之人,小女儿家那点心思儿能不懂?

        他转过身来和蔼一笑,答道:“风来他前几天来信说今日归府,想必现在已经到了。鸣烟,怎么,数月不见想你哥哥了?去找他吧!”

        萧鸣烟立马低下头去不再言语,身子却柳条儿似的摆来摆去诚实得很。二人摇了摇头,继续往后院去了。

        萧鸣烟不知神思飘到了哪儿,回过神来时二人的身影已成了芝麻粒大小,她赶紧跳起来大声答谢:“谢谢郁伯伯了!”

        随即转身朝相反方向离去,一路上碰见她的家丁都神情古怪:这大小姐平时趾高气扬假正经得不行,现在一路上左蹦右哒疯疯癫癫的,且那一张脸笑得花枝乱颤,怕不是疯了吧。

        而萧玄谋与郁千乘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别院,院中仅置有唯一的桌凳,是特设的会谈之地。

        左顾右盼少顷,萧玄谋切入正题:“郁庄主,今次前来可有何要紧事?”

        郁千乘颔首道:“正是。眼下离新一届武林大会只剩不到两月多了,虽盟主之位无人与你相争,可无武魂之力护体的话您在江湖中的地位始终岌岌可危啊。”

        “这我也清楚,只是”萧玄谋面色渐渐下沉,然而忽地挑眉,暗沉如玄石的眼眸霎时一亮,低声问道:“你可是有了取出武魂之力的妙计?”

        见郁千乘眼里讳莫如深,萧玄谋更为谨慎起来,瞟了眼房檐,便道:“进屋说。”

        待二人身影消失在院落中,后方以参天古木为背景的殿宇正脊处发出一轻微叫骂声。

        靳十倏拧眉,一只拳头悬在空中,本欲狠狠砸向脊瓦,然后待到落下时又及时停住了手:莫要伤害自己。

        但却听得旁边一击闷响,只见身旁靳三诀挥着一拳头,用气声骂骂咧咧道:“妈的,狗屁老东西,还真是有心眼呢!”

        看着靳三诀红得如酱猪蹄的手,靳十倏眉毛抖了一抖,随后沉静下来,按住他的手道:“走,继续跟过去。”

        这一间偏房之中的陈设实在简单至极,仅一桌一椅一榻,光线幽暗,与关禁闭的小黑屋有几分相似。

        郁千乘心高气傲道:“想当年我们四人合力亦无法干掉靳旬取出武魂之力,依我见未必是他有多厉害,全靠武魂之力护体罢了。”

        萧玄谋摸着胡须点了点头,“郁府主所言极是,武魂之力的能量非你我所能想象,然靳旬那等武术造诣仍不容小觑,当年若非东离出手,他又怎会这般成为阶下囚。可纵使如东离那般人物仍无法与武魂之力抗衡,我等又该如何取得呢?”

        “取得武魂之力,要么打败宿主,要么得宿主相传。我等后起之秀或许资历尚浅得不到武魂的认可,但是”郁千乘浓眉轻挑,压低了声音:“若借前前盟主之力,想必武魂是识得的吧?”

        萧玄谋闻言虎躯一震,随而两只厚实的手掌惊喜一拍,俯身往前道:“甚好!可独前辈早已不问世事,如今更不知身在何方,天高海阔,岂不如大海捞针一般,且不说时日无多,即使寻到独前辈,他如何肯助我们?”

        郁千乘沉吟片刻,道:“若要求得他相助那可比登天还难,靳旬体内武魂之力乃十年前取得魁首时独前辈亲身所传,那也是他阔别江湖后唯一一次现身。但你可记得,独前辈征战武林有多件贴身神兵,以破军剑为首,件件神通广大。而他那年公然弃盟主之位决心归隐时只带走了破军剑,其他便留于了武林中供后人发挥效用。”

        “只可惜当年骤然无主,江湖中兵戈抢攘可谓是七零八落,如今皆已不知所踪。哪怕我们只寻得一件,想必亦能动摇武魂之力啊!”

        萧玄谋默然良久,眼中浓墨不停流转,可这些兵器,又该到哪里去寻?他苦思冥想了片刻,才道:“独前辈一向行踪隐蔽,他所用武器我也只亲眼见过破军剑和策龙鞭,然那策龙鞭所形极其细小,又色泽暗浊,只怕比寻人还难得些。”

        郁千乘见萧玄谋愁眉莫展,又吁出一口气,继续道:“那些神兵我也少有亲睹,于是我千辛万苦托人花大价钱买来了一本纪实典籍,当年独前辈所用,除破军剑和策龙鞭外,还有孤鸣刀、剑玉、和安阳神弩。”

        萧玄谋暗自蹙眉,前辈叱咤风云之时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卒,江湖争霸对他来说只如天方夜谭,这另外几大神兵别说未有幸一见,于他更是闻所未闻。等等剑玉?怎么听来如此耳熟。

        ——“萧庄主愿为那剑玉派出府上精骑”

        他胸腔霎时一颤,大为骇然!当时他满腹心事,竟忽略了,原来他寝殿中那寻得的无上至宝便名为——剑玉。没想到他偶然寻得之物,竟是独前辈所用的绝世神兵,难怪灵力非凡难以把控,然他分明对此事秘而不宣,除了东离未对任何人提起,但眼下宝物已然被盗取了一次,无论那靳家小子是听闻了风声还是在他府邸潜行而得知,剑玉重现江湖一事都已不再是秘密了。

        萧玄谋抬眼望了望对面的人,见郁千乘正扶额垂眼在兀自思索着,他拳头一紧,赶紧斟酌接下来该作何打算。

        终于,听得一粗重却显诚挚的声音徐徐升起,像那深藏之物表面上覆盖的灰尘被来来回回擦拭去:“其实不瞒你说,前些日子我偶然寻得一异宝,但并不知晓是何物。方才听你提得几大奇兵的名字,才知原来我所得之物正是剑玉。”

        郁千乘一怔,倒是没料到他如此坦然,弄得他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他很快理好思绪,喜道:“可确定是剑玉?那岂不是天官赐福!这等异宝你是在何处捡到的?”

        萧玄谋垂眼望向桌面木纹,手指在上面划圈摩挲着:“我外出办事归来,途经一处山涧偶然寻得,见品象非凡便带了回来,谁知竟真是奇宝。只可惜我兀自参解多日仍未能完全参透其奥妙,不知如何发挥它的上等神力啊。”

        郁千乘的瞳仁跟随他的指腹转动,他试探着问:“可是需要我一同探究?”

        萧玄谋拱手:“郁府主博览群书,又常独出心裁,若能得你相助,想必我们能早日取出武魂之力。”

        郁千乘微微颔首:“也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只是借独盟主的神兵之力对付武魂之力并非有十成把握,眼下也只能试上一试,若未能成事,便只得另作打算了。”

        萧玄谋缄默以示认同,起身绕至一博古架后,足尖将所垫的宽大羊毛毡毯挑开一角,随后一掌缓缓升起,蹴一收紧,将那毯下一长方木质地板吸至手中,那一处下面竟是空的,黑漆漆一片,好似深不见底,不知通向何方。郁千乘起身跟过去,听得萧玄谋道:“随我来!”

        随即两人便一前一后跃进暗道里,那一块突兀的漆黑也随之被木皮色重新覆盖上。

        萧玄谋点燃了一根火折子,道内在火光摇曳中明亮了起来。这条地下通道极其狭窄,只刚好容一人侧身擦着岩石壁而过,好在郁千乘近来瘦了些,否则可能要生生卡在这里面了。

        地道不仅狭窄还曲折迂回,漫长得恍若有种走不穿的错觉。在这种褊狭的空间里极易让人生出压抑与焦炙之感,然而前面的萧玄谋却不疾不徐、安之若素,仍是步伐轻巧身形平稳,早已适应了这地下的环境。终于在前方一处隐隐有开阔之势,两人皆加快了些微步伐,行至那较为宽大平整之处,原来这里是一个各方暗道汇集的路口。看来为隐蔽行迹,萧玄谋不止在一处屋宇通了地道,且这些地道虽四通八达,却都最终指向一方。

        两人继续径直向前走去,在过了那路口后,便很快穿到了底。萧玄谋对着面前的岩石壁状似随意敲了两下,然而片刻后这堵岩石壁即伴着细微嘈杂的声响缓缓升起一尺来高,衬着殿内花梨木地板的色泽透进微微泛红的光,二人俯身从那一尺间隙翻了过去,在最末一方衣角滑离岩石地之时,岩石壁瞬间压下,恢复地底中原本永无止境的黑暗。

        这各方暗道的尽头即是萧玄谋的寝殿,置放剑玉之处。郁千乘转身回望,原来岩石壁的背后是一幅伎乐飞天的金箔壁画,其上数位仙女穿云破雾,耳饰环孬,头束圆髻,腕绕金镯,腰缠裙裾,披帛摇漾,衣袂飞扬;执八音,或弹奏、或吹击;其身如飞燕,体态轻盈,或俯冲、或倒悬、或平升,绰约多姿,不可方物;其后高山流水,云卷云舒,苍黄翻覆,波谲云诡,直教人心魂震荡,叹为观止。

        郁千乘蓦然惊回神思,暗道这类壁画当真有扰人心智的诡异力量,当下移开视线不再多看。他跟上萧玄谋的步伐,穿过几扇木雕推拉门,室内陈设才总算显现出“此地是一处寝居”的模样。前面的人终于停下步伐,郁千乘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前方,在一座硕大的石山泉涧盆景中赫然立着一青辉氤氲的玉石,置身于一汪晶莹透亮、但比清水稍稠的液体中,其下不断涌起一缕缕无数莹白光点聚成的螺旋辉华萦绕而上,从顶中汇至一端注入其身。

        那光辉并非刺眼,却又好像极其强盛,望得久了,竟觉得眼中有灼烧之感。

        “原来这便是剑玉,我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郁千乘难掩惊喜,连连感叹。

        萧玄谋淡淡一笑,道:“我得来这剑玉大概将近一月,前不久才总算明白如何驭使它,然而所祭出的剑体却不过数十柄,且力道甚小,有的更是飞至半空便散了形体,我自认次次运足了体内气力,甚至好几次险被反噬,却仍然无分毫起色,我又不敢对外声张,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更为凝肃起来,两眼讳莫如深地看向郁千乘:“更险的是,我藏有剑玉一事不知如何走漏了风声,前几日被盗走差点有去无回,你可知那盗物之人是谁?”

        郁千乘摸着下巴,见他神色有异,皱眉顺着他的话问:“是谁?”

        “靳旬的小儿子。”

        萧玄谋看着对面下巴险些要惊掉在地上的郁千乘,继续道:“那孩子我曾经也见过几面,是他们靳家难得的好苗子,小小年纪在武学造诣上便有炉火纯青之势。前几日他竟只身前来府中与我当面对峙,一晃八年过去我一时并未认出,本欲与他过手几招,然他身速极快,比起现下的我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郁千乘在方才的大为震骇过后渐渐平复过来,然面色仍不平静。他清了清嗓子,道:“他可是来探他父亲下落的?当年我们分明是对靳家一族人赶尽杀绝,怎么仍是留下了活口?”

        “只怪当时的追捕有所疏漏了,靳家也非人人为等闲之辈,如今他明目张胆现身,只怕已做了万全准备全然奔着掀我们的家底而来。”

        郁千乘沉声道:“得尽快取出武魂之力处理掉靳旬,不能放虎归了山,以致后患无穷!”

        说罢便下意识伸出手,欲把剑玉拿到眼前仔细察看一番,而一旁的萧玄谋仔细观察着他的举动,并不阻拦。

        郁千乘将剑玉捏在指尖,在眼前转动,这剑玉远看还以为是光滑如鹅卵石般的椭圆体,实则其身布有数以千万计的棱角,每一截面在光照下会反射出异样光彩,其中隐隐有一柄气剑缓慢转动着、上下起伏,吸食着来自顶部的灵力,而灌注其身的力量又似同时在向外不断翻腾,静待着、渴望着,让它爆发的力量和人。

        萧玄谋眼中映射着剑玉的奇华异芒,随之明灭不定,炯然生光。正在此时,却听琐窗外传来青石道上的阵阵清响声,间隙极短,几乎是一霎时的起落。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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