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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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缺月高悬，夜凉如水，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晚饭过后，赵不二师徒二人便在竹屋中无言相对，赵不二还是一贯的冷峻淡然，袁破之虽说已经习惯了师傅的怪异性格，然而心中却还是被挥之不去的忐忑不安所笼罩。

        “说起来，洪大哥今天到来似乎是有什么紧要的事的，但才见了师傅一会儿就匆匆的走了，还真是奇怪啊。”袁破之率先挑起了话题，想要缓解了一下不安的气氛。

        然而换来的却是一阵让你窒息的沉默，赵不二脸上不见波澜，仍是愁眉深锁，孤傲冷峻。

        “今晚早点歇息，《算经》明晚再背诵。”良久以后，赵不二就是说出这句不冷不淡的话来。

        不过听到这句话的袁破之也是松了一口气，那《算经》里的内容可是繁复难懂，尽是些玄术推演的法诀，饶是袁破之机智聪敏也是弄得很是头大，加之今天一直与洪毅然畅聊之后对御剑江湖更是心驰神往，还哪有心思想什么阴阳坎离、甲乙丙丁，此时一听明天再考，心下登时窃喜。

        油灯熄灭，袁破之乖乖地爬上了床，清幽的月华顺着窗缝流进屋里，缓缓地泻满一地。盘坐在桌子旁的赵不二更显得幽深憔悴，背上沾了几点稀疏的月华，身子一动不动，只有那轻微的呼吸声与双眉间偶有颤动的皱纹能证明他的存在。

        望着赵不二孤傲的身影，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儿，袁破之怀着些许的疑惑不安还是徐徐地睡去了。长大了的人总会怀念儿时无忧无虑，总能甜美的睡去，但是孩童睡醒之后也是会长大的，成熟总是不可避免的。

        夜色更加深沉了，只有几声似有若无的虫鸣，一股莫名的不安让袁破之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借着仅有的月光，原本简陋的屋中更是显得空荡寂寥，赵不二不见了，翻身起来，袁破之快步抢出门外，清冷的月光下，婆娑的树影间，一人正徐徐走着，他一生也不会忘记这人孤傲的身影。

        “师傅，你要到哪儿去啊。”袁破之疾呼道，边叫边向那人冲去。

        没有声音回应，那人甚至没有转过身子，只是自顾自的，慢慢的走着，仿佛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用尽了力气的，每一步都是经过了激烈的心理角逐的。

        终于袁破之追上了那人，扯住了他的衣袂，那人停了下来，转过了头，的确是赵不二，还是那一张冷峻的脸，一只手轻抚在袁破之的头上，这似乎是不存在于袁破之记忆中的温柔，手中正传来丝丝的温热，“破儿，还记得蓝田村吗，在哪儿等我，无论发生什么，都待在哪里等我回去，知道吗？”

        “知……”还未待袁破之答应，他突感后脑一疼，双眼发黑。

        迷糊间，他奋力地挣扎，隐约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如风中飘花，又似扑火飞蛾，每走一步都似摇摆不定，又似慎行履冰，这个人似乎没有情感，但又似乎背负了太多情感，只是他将其深深地掩埋，埋在心底的最深处……

        袁破之昏睡了，他作了一个梦，又似乎是刹那间回到了过去——无比的真实，那年他五岁，他的师傅教了他《阴阳六阙歌》，歌词在他师傅的口中跃出，冰冷冷的，并不好听，但却永远永远地在他的耳畔回响，他师傅冷峻木然的面容透着丝丝的温润，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就是他们的唯一：天地开兮分阴阳，六数归阴九为阳，继而化兮为六卦，得兑震离艮巽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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