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龙踪（中）

5.蛇拦路

        架不住高阳和王辰的追问，聂老板犹豫再三还是把他知道的情况说了下，虽有保留，但高阳还是大概缕清了整个事情的脉络。

        话说共村的小伙被雷劈了以后，送到医院，抢救了下还好命算是保住了，接下来村里的焦点都集中到他背上莫名出现的龙纹身，关于此事的处理村里分化成了两派，村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都说是不祥之兆，古龙挣脱束缚，必有灾劫，建议偃旗息鼓，封锁消息，另找有道行的高人破解。可是在一些年轻少壮的村干部眼里，这些老人的话简直就是封建迷信，庸人自扰。他们认为这是个发财的机会，共村有龙，多爆炸的新闻！传出去各路媒体记者都得来，共村就火了，现在这社会只要出名了，说难听点，卖茶叶蛋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聂老板，我就是从朋友那听说的，也没见新闻报纸上有啊，看来你们共村炒作的还是不行啊。”王辰说道。

        “王大夫，你是不知道，建议封锁消息的老人们人数虽少，但在村里的威望很高，何况一个村子里都沾亲带故，随便拽出来一个老头论辈分没准就是我二大爷、三大伯，他们可不管你是什么村干部，敢顶撞他们抡起拐棍就打。”聂老板说罢喝了一口酒，满是无奈。

        高阳看出聂老板的心思，猜测最终肯定是村干部妥协，老人们占了上风，名没出、钱没赚到，自然心情不好。

        “我看你现在这生意还蛮好的，真火了，没准你还招架不过来呢。”高阳随口安慰了下聂老板。

        听了高阳的话，王辰接茬道：

        “阳哥你这算说对了，聂老板家的菜真是没话说，就一个字，地道！对了，刚才说的每家门口挂的符袋咋回事啊？”

        几杯酒下肚，聂老板好似不那么纠结了，听了王辰的话，大喊了声服务员：

        “把我自己泡的那个蛇骨酒拿来，难得今天跟王大夫哥儿俩喝的开心，咱整点有劲的！”

        东北人就这样，喝着喝着状态就来了，聂老板一扫刚才的压抑，豪爽地闷了一杯，话匣子算是打开了，听完聂老板的话，这回轮到高阳惊讶了。

        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当共村上下以为自己把这事瞒的挺好的时候，小伙被雷劈后的第三天，一支车队来到了共村，清一色的重型箱式密封卡车，用聂老板的话说有点像《变形金刚》里擎天柱变身后那种，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的啥，而且全程都有武警戒严，负责警戒的武警领导解释说在某地发现了稀有矿藏，北京专门派人来勘探，途经共村，要在这里休整一个星期，休整期间共村宵禁，晚上八点以后所有村民不准出门。

        村民哪见过这阵势，都以为真发现了金矿之类的，车队走的前一天晚上，共村莫名停电，据说车队驻扎的地方却是灯火通明，有胆大的村民跑去偷看，说是所有卡车全部开进河道旁的一处浅湾，像一道水坝似的硬生生地隔离出了一片封闭水域，数十根电缆被插进水里，被封闭的水面蓝光暴敛，噼啪作响，水面像炸开了锅似的，村民还没看清楚咋回事就被巡逻的武警发现，被送回了家里。

        聂老板的故事刺激到了高阳和王辰的神经，一直在胡吃海塞的王辰也放下了筷子，说道：

        “这帮人大半夜的在干嘛？电鱼？”

        “电啥不知道，只是第二天车队走的时候，发生了更邪门儿的事，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无数条蛇，啥蛇都有，能叫上名的、叫上不名的，五彩斑斓的布满了街道，看的人头皮发麻，奇怪的是这些蛇都不伤人，只是跟着车队，好像这车队是它们的仇人似的，最后车队简直就是碾着蛇出去的，血肉模糊的一片。”聂老板说完，用手拭了下自己额头上的汗珠，看来仍心有余悸。

        高阳猜出每家门口挂的符袋肯定是为了驱蛇，里面装有雄黄、天南星，蛇闻到了不敢靠近。

        “聂老板，这事挺神叨啊，被雷劈那个小伙儿家在哪儿啊？我俩去看看，开开眼界。”王辰问道

        “真不巧二位兄弟，估计你俩看不到了，因为这个被雷劈的崔东子已经失踪了。”

        6.人眼无法看到的

        高阳和王辰从饭馆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俩人都喝了不少酒，车也没法开，于是决定在共村留宿一晚。

        聂老板知道高阳俩人对村里发生的怪事感兴趣，特意介绍了一个旅馆，说是这个旅馆离当时神秘车队的驻扎地很近。

        步行了十五分钟左右俩人就找到了这个旅馆，与其说是旅馆，不如说民宿更贴切，一户人家两间房，一间自己家人住，另一间房子腾出三个房间给客人住。

        一进客房，王辰就直接躺到了床上，说是累了，要眯一会。高阳四处看了下，发现房间很干净，两张单人床，一台电视，跟宾馆的标准间差不多。拉开窗帘，就能看见远处的河道与浅滩，这房子的地势很高，算是个“河景房”。

        看见王辰进屋倒头就睡，高阳心里还在笑他这点出息。没想到自己往床上一趟困劲儿就上来了，毕竟今天确实喝了不少，没一会功夫高阳也打起了呼噜。

        高阳这一觉睡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确切地说是被王辰看电视的声音吵醒的。

        “我说辰哥你不困啊，这都几点了，你还看电视！”。高阳被扰了清梦，显得有些不耐烦。

        “酒劲儿过了就睡不着了，反正你也醒了，咱哥俩来个秉烛夜谈。”王辰笑着说道。

        高阳根本还没睡醒，听了王辰的话顺势又躺下了，打算不搭理王辰。

        王辰见高阳懒得搭理自己，点了一支烟自顾自地开始了说了起来。

        “依我看，什么龙扒皮啊、神秘车队啊，纯属瞎编，就是为了出名，多骗点游客来玩，这种小伎俩我见多了，什么今天发现UFO，明天发现恐龙的，都是故弄玄虚”。

        高阳虽躺着，却没有睡着，听了王辰的话，高阳也在琢磨，到目前为止所有关于共村的怪事，都是道听途说，没什么实在的证据，难不成真像王辰说的，根本就是一场无聊的炒作？

        被王辰这么一搅合，高阳也睡不着了，干脆坐起来准备看会电视，切换频道中一个节目引起了高阳的注意。

        这是个科普节目，讲的是挺出名的故宫闹鬼事件。简单说就是故宫有一面墙经常在雷雨天显现古代人的身影，什么宫女、太监之类的，人们都以为是闹鬼，后来科学家经过研究得出结论，这面墙的涂料中含有很多磁性物质，机缘巧合，在古代的一个雷雨之夜，一道强大的闪电照过，发生了复杂的化学反应，把经过墙壁前面的古人身影印在了墙上，墙壁起到了录影存储的作用，今天之所以能看见这些鬼影，是因为闪电又激活了墙壁上的“录影带”。

        高阳脑海里突然晃过一串画面，闪电、墙壁、龙、纹身，所有线索穿在一起，高阳想到，或许那个所谓龙扒皮根本不是什么神秘的不祥之兆，它仅仅是张照片而已，一张印在人皮上的照片！

        高阳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王辰，想不到王辰压根不信，反而嘲笑高阳异想天开，可以去写小说了。

        “阳哥你可别瞎琢磨了，反正咱俩也睡不着了，出去溜达一圈，这共村这么多水，咱找个泡子游一圈呗。”王辰提出了去游泳的建议。

        正值七月暑伏，天气闷热，关键是这房间没有空调，高阳也好久没游泳了，正想凉快凉快，俩人一拍即合。

        高阳和王辰俩人出了宾馆没走多远就找到了聂老板说的那片水塘，月明星稀，整个水塘被月光照的波光粼粼，水塘四周都是芦苇，不时从中传出几声蛙鸣，夜风从水面吹过，一阵阵凉意沁人心脾。

        “阳哥你看这水塘多给力，比那些游泳馆不知道强多少，这才叫纯天然啊，看我到中游击水，浪遏飞舟！”。王辰脱了衣服就跳进了水里，还整了一句毛主席诗词。

        禁不住王辰的诱惑，高阳也准备下去游个爽快，谁知道王辰非要高阳先给他拍个照，回去准备传朋友圈。无奈的高阳拿起手机准备随便拍一张敷衍了事，就当他打开手机准备拍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画面吓的高阳差点跌坐在地上。

        手机镜头里显示的水塘不再清澈，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烈猩红，犹如血池一般，尚不知情的王辰还在水里游来游去，殊不知身上早已沾满了不明的鲜红色液体，整个画面如修罗场一般，场面诡异之极。高阳放下手机，肉眼看去，水塘又恢复了清澈。以为是手机的问题，高阳翻出岸边王辰的手机，打开拍照，看到的却是更窒息的红……

        “快上来，这水塘有问题！”高阳大喊。

        7.龙血

        高阳和王辰俩人回到住处，王辰坐在床边显然还有点惊魂未定，王辰手里拿着一个矿泉水瓶在灯光下又照又看，不知情的人肯定以为王辰是个精神病，一瓶普通的矿泉水有啥好看的。

        “真尼玛邪了门儿了阳哥，挺清澈的水塘怎么透过镜头看就变成这样。”王辰惊魂未定地说道。

        “谁知道啥玩意儿，没准是啥病菌毒液之类的，那你就妥了，从此获得超能力，爬上人生巅峰。”高阳不忘打趣王辰。

        “你就吓唬我，要是真变成个蜘蛛人、闪电侠之类的我也认了，要是变成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我咋整？我还没娶媳妇呢，不行，我还得再去冲遍澡！”说罢王辰又进了浴室。

        已经是凌晨二点多，高阳却一点困意都没有，夜里很安静，只有卫生间里王辰洗澡的声音，高阳点了一颗烟，仔细地回想了下刚才发生的事。高阳发现水塘里有异样，就把王辰喊了上来，王辰也通过手机的镜头看到了诡异的红色，吓的直喊有鬼，走之前，高阳捡了一个矿泉水瓶装了点池塘里的水，俩人一溜烟地跑回了旅店。

        高阳冷静地想了一会推断肯定是这水有问题，因为用王辰和高阳自己的手机看这水都是红色，俩人的手机不是一个牌子，应该不会出现同样的故障。另外，王辰也能看到，说明不是高阳眼睛的问题，得出这样的结论，反而让高阳感觉有点害怕，水里到底有什么？

        王辰洗完澡出来，看见高阳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

        “阳哥别瞎琢磨了，赶紧睡觉吧，亮天了咱俩就走，以后再也不来这儿了，我这一副好身段可不想糟尽在这里。”王辰说完还刻意缩回自己的大肚腩，给高阳展示了下他那只有一块的腹肌。

        看到王辰滑稽的样子，高阳不禁失笑，王辰天生就是个粗线条，遇见再古怪的事，到他那里也能开出玩笑，东北专门有一句话形容王辰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叫“屁眼儿够大，心都能拉出去”。

        只睡了几个小时，早晨六点王辰就醒了，把高阳也叫了起来，说是趁早开车回家，路上不堵车。高阳心想，这共村不说穷乡僻壤也差不多了，堵毛的车，肯定是这小子虚了，高阳懒得拆穿王辰，简单收拾了下就跟王辰准备退房了，临走时还带上了那瓶在水塘灌的水。

        早晨的共村很安静，村民大都还没起床，街上偶尔能遇见几个出来晨练的老人，很多店铺都是大门紧锁，走着走着王辰突然想拉屎，高阳让他找个树林就地解决，这小子死活不肯，说自己怎么说也是悬壶济世的大夫，怎么能如此不堪，伤风败俗，弄的高阳哭笑不得。

        “你真是我哥，你这屎来的也够快了，退房之前不弄利索了，这大早晨的上哪找厕所？”高阳说道。

        “昨晚喝了不少酒又裸游，给我凉着了，别废话了，赶紧帮我看看哪家开门呢，我借个厕所用用。”王辰一脸纠结，仿佛有东西要喷薄而出。

        无巧不成书，走了没超过十米，王辰眼尖发现一个开了门的纪念品店，二话不说就冲进去了，里面有个老头在擦拭各种纪念品，店里一尘不染，看样子这老头应该就是店主，王辰捂着肚子问老头能不能借用下卫生间，老头面无表情地用手一指，算是告诉了王辰厕所在哪里。

        高阳跟着王辰也进了店铺，想着跟店主攀谈几句，缓解下大早晨就来借厕所用的尴尬。

        没想到这老头根本没有跟高阳唠嗑的意思，去饮水机给高阳接了杯水，示意高阳自己随意，然后又自顾自的去擦拭店里的各种摆设了。

        王辰这屎拉的时间还真有点长，百无聊赖的高阳拿出了那瓶装有怪水的瓶子，左右晃了几下，发现这水在白天看起来跟晚上一样，肉眼透过塑料瓶身看进去跟正常的水没有任何区别。

        “真爽啊！一泻千里，拉的噗呲噗呲的！”说话的功夫王辰提着裤子出来了，一脸陶醉的自言自语，高阳心想拉个屎也能这么享受也是醉了。

        高阳和王辰俩人再次跟店主老头说了声谢谢就准备走出店门，此时老头正在擦门口的一面镜子，这面镜子很大，足有近一米高，镜子四周的包边都是金属的，泛着暗银色的光泽，而且上面印着很多貌似是古字的图案。

        进来时因为王辰着急上厕所，高阳没有太注意这面镜子，出门之际，高阳不禁看了这镜子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再熟悉不过，突然高阳发现有些不对劲儿，高阳手里拿着的那瓶水竟然在镜子里剧烈的震颤，更准确地说，是水的影像在镜子里剧烈的震颤！

        高阳以为自己眼花，却发现擦镜子的老头应该也注意到了这诡异的一幕，只见老头停下手头的活儿，正阴郁的盯着自己。

        不知怎的，高阳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仿佛这镜子摄人心魄一般，看的人不寒而栗，高阳本能地拽着王辰，想要赶紧离开，孰料这时身后传来了老头低沉的声音。

        “二位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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