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7.集训备战

厨房里吸油烟机嗡嗡作响，只见高阳正立在灶前，身上扎着一个围裙，手持锅铲来回翻炒，神情甚是专注。

        没一会儿的功夫，高阳端着一盘菜、两碗白米饭放在桌前，婷婷看了高阳的“战果”露出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随后哂笑道：

        “一向饭来张口的阳大爷非要张罗着做饭，我还以为你会做啥大餐呢，原来就是香菇油菜啊，这我也会。”

        听了婷婷的话高阳并没有反驳，反而胸有成竹地说道：

        “非也非也，往往越简单的菜式越能体现一个厨师的真本事，那句广告词怎么说的来着？褪尽浮华，刚显本色。”

        “做个菜还拽上了，行，我这就尝尝阳大厨精心炮制的香菇油菜，看看有什么特别之处！”婷婷说罢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块儿香菇放入了口中。

        只见婷婷红唇微动，咀嚼了两下后，脸上顿时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紧接着又从盘中夹起一块油菜，再次放入口中，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要再次确认下，看的高阳忍俊不禁。

        “太好吃了！你到底偷着放了什么调味料？”婷婷一脸惊艳地问道。

        “除了盐，其他什么调味料都没放。香菇、油菜本身就有菌类和绿叶植物特有的鲜甜味道，为什么还要放其他的调料？简直是画蛇添足。”高阳好像早就料到婷婷会这么问，得意洋洋的说道。

        “那不对啊，这菜我也经常做，怎么没有你弄的这般好吃，莫非你有什么窍门儿？”

        “中国烹饪讲究‘有味使之出，无味使其入’，香菇和油菜就属于前者‘有味’的食材，我们只需要用一些办法将其滋味激发出来即可，这窍门儿就是淘米水！普通的香菇油菜勾芡是用水淀粉，而我是用沉淀了一晚上的淘米水，淘米水古时又被称为‘米精’，其中富含的矿物质和钾可以盈胀植物的细胞壁，使植物性食材的香气分子更容易挥发，展现食物最自然的鲜美本味，比什么味精、酱油之类的不知强了多少倍！”高阳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

        “真没看出来，你还挺有研究，不过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最近是不是做啥对不起我的事了！要不然怎么突然琢磨起做饭来讨本姑娘的欢心？”婷婷故意装作一脸严肃的样子。

        “冤啊！我不过是最近看了几本讲烹饪的书，寻思给你露一手显摆显摆，你们女人的神经也太敏感了吧。”高阳一脸无辜。

        看到高阳的样子，婷婷很是满意，随后笑着说道：

        “我谅你也不敢！鉴于你今天做的菜确实不错，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以后咱家做饭的事就交给你了！”

        “什么！”听了婷婷的决定，高阳的内心十分崩溃，终于明白了古人为什么常说“锋芒内敛、才不外显”，无奈为时已晚。

        ……

        下班的时间一到，高阳就急匆匆的离开单位，不过不是回家，而是奔赴程叔的店里。程叔的店距离高阳的单位不是很远，也就三站公交车的路程。半个小时后，高阳就到了程叔的火锅店，本以为自己来的挺早，却发现王辰早就到了。

        “你小子挺积极的吗，这么早就来了。”

        “那必须的，庖门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咱不能掉链子啊。”王辰一本正经地说道。

        俩人正说话的功夫，程叔从里屋走了出来，只见程叔穿着一身洁白的厨师服，厨师服的胸前赫然绣着一个金色的“飨”字，十分显眼。

        “既然都到了，我们就抓紧时间吧。”程叔说罢递过来两件衣服。

        高阳和王辰熟练的换上程叔给的衣服，原来是和程叔一样的厨师服，只是胸前的“飨”字是银色的，且相比程叔穿的那件字体也小了不少，俩人换好衣服后，即随着程叔来到了后厨。

        “昨天我教了你们如何料理食材，进而激发食材的本味，这是庖门烹饪的入门功夫，不知道你们掌握的怎样？”程叔一开口就是老师检查学生作业的口气。

        “程叔你是不知道，昨天回家我不断思考您教的方法，灵机一动想到以‘米精’代替水淀粉，炒了一盘香菇油菜，当时就给我女朋友震住了，那叫一个香！”高阳说的眉飞色舞，却省略了婷婷将做饭“重任”全权交付给自己的那部分。

        程叔见高阳能将学到的东西活学活用，十分欣慰，笑着说道：

        “孺子可教也！今天我要教你们如何掌握‘火候’。”

        原来，程叔的另一个身份其实是本代飨帮的帮主，为了祛除王辰身上的燮火，高阳和王辰最终决定以飨帮弟子的身份与程叔一起参加这十年一次的庖门大会，希望能击败餮客，赢得禁菜秘法。但高阳和王辰对烹饪一窍不通，再加上庖门大会的日期愈发临近，所以程叔这才决定给二人来个提升厨艺的突击“集训”。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飨帮有那么多厉害的弟子，程叔你怎么就认定我们两个小白了？”王辰突然脸色阴郁地问道。

        听了王辰的话，程叔淡然一笑，脸上竟流露出一股十分自信的神色，而后说道：

        “因为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在你俩身上看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特质，牧野相信自己的眼光，牧野更相信昆仑先生的眼光，你俩就是我飨帮的福将！不瞒二位，最近三十年来的庖门大会，我们飨帮屡战屡败，但自打遇见你俩后，我心里有一种预感愈发强烈，那就是今年我们飨帮定会一雪前耻，赢下此次庖门大会！”

        “都火烧眉毛了，王辰你可别在那里胡思乱想了，难得程叔这么信任咱俩，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学，‘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没听过吗！”高阳显然对王辰此刻还在胡乱纠结十分不满。

        王辰听出了高阳的意思，心里知道高阳此番参加庖门大会完全是为了自己，顿时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赶紧打个岔道：

        “程叔你刚才说我们今天要学什么来着？对，火候！这个我会，炒菜用大火爆炒，炖汤用小火慢慢咕嘟。”

        “《易经·鼎》记载：以木巽火，烹饪也。人类自从学会用火，才有了光明、温暖，进而告别了茹毛饮血，吃上了熟食，所以《饮膳正要》中亦强调：烹饪始于炎。”

        程叔讲完古籍中对火的记载，又继续说道：

        “厨之道首先在于灵活用火，根据食材的不用施以相应的火候。如鲜鱼、蛤蜊，多汁肥美，须以武火煎炒，火弱则物疲；而鲍鱼、海参之类则恰恰相反，适用文火熬煮，方能将其体内精华煨出，火急则皮焦而内生，难祛海腥；除了最常见的武火、文火，还有炻火、烘火、烊火等，分别对应需要熘炒、干煸，炸烹的食材，火候的运用，千万变化，实乃一门至深的学问。”

        “此外，根据烹饪方式的不同，对火源的选择亦有讲究。熏制肉类，以柏木、白桦树皮为上；炙鱼，以岩炭为佳；燔制虾蟹，适用烈酒；烤馔，最好不过肉桂、木姜树枝。”

        听了程叔一番讲解，王辰显然有点晕头转向，随后一脸无辜地说道：

        “程叔这也太复杂了，压根儿记不住啊，比昨晚学的可难多了！”

        程叔貌似早就料到王辰会有如此反应，笑着说道：

        “古人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只凭听，当然容易糊涂，所以必须要亲自动手，方能记得扎实！”

        程叔说罢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厨房内的伙计闻令立即将灶台上的所有炉灶全部点燃，近二十口炉灶喷吐着或强或弱形状各异的蓝焰，每个炉灶的火候竟然截然不同！

        紧接着只见伙计阿雪推着一辆长达数米的双层厨车走进了后厨，厨车上如小山般堆满了食材，各式肉类、鱼虾蟹蚬、果蔬香蕈、海味山珍样样俱全。厨车的下层则满是各种不知取自何种植物的枝条、树皮，竹炭、岩炭，灰白的动物枯骨，酒坛，以及硝石、燧絮、木棉等引火工具。

        “程叔你不会是想让我俩把这些食材、火源都试一遍吧！”王辰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惊呼。

        程叔看了一眼手表，随后口中吐出了一句让王辰和高阳崩溃的话：

        “抓紧时间吧，今天试不完不许回家，床铺已经给你俩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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