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山试 二

见过礼后，李道一、方笑薇、吴洲三人按宾主座位坐下，李家家训甚严，长辈叙话之时，晚辈不能自便，进门时跟随在方笑薇身后的两位青年便安静的站在了李道一夫妇身后。

        吴洲看了看站在李道一夫妇身后的两兄弟，问道：“方师妹，你们方才去了哪里？青氤这一身汗和土，可是在练什么厉害功夫？”

        方笑薇斜了一眼身后穿黄色劲装的青年，笑道：“师兄说对了，他正在苦练一门自创的盖世绝学‘泥龟打滚功’！”站在方笑薇身后的李青氤被母亲在师伯面前调侃，不禁急道：“师伯，不是的，我这是依据咱们青山剑宗的‘清风剑法’变化而来，叫做……叫做‘疾风追命剑’！”

        吴洲听了，眼里蕴含笑意，正色道：“青氤贤侄可不得了啊，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套剑法一定厉害非常！想当年，你父亲就是同门中对剑道悟性最高的，我们这些做师兄的，没一个比得过他！贤侄还不足十六岁，就已经自创剑法了，你这是虎父无犬子啊，厉害！厉害！”

        李青氤也不去寻思师伯到底是真的赞赏还是和母亲一样在调侃自己，一本正经道：“师伯谬赞了，小侄愚笨，‘疾风追命剑’尚不完善，还远没有到真正能与高手对战的地步，况且，小子又岂敢和父亲大人相比较。”

        方笑薇听儿子答得正经，不禁笑了起来：“师兄、道一哥，你们听，他的剑法是用来和高手过招的！青氤，你就给师伯和父亲说说，你今天是如何练剑的。”

        听母亲如此说，李青氤不禁少见的忸怩起来，不肯作答。见儿子不肯接话，方笑薇继续笑道：“这‘疾风追命剑’可不好练呢，前日邝师姐不是到我们庄来借住吗，今日一早我带他们兄弟俩送邝师姐去渡口乘船渡湖。回程时，我们的李二侠一时兴起，非要给我和青峰展示他如何练剑的。他跳下马来，赶着马儿跑起来，然后他就在后面追，同时运剑去削飘起来的马尾，每次只能削中一根马尾，每截半尺长短，你想，那马跑起来自然越来越快，好在我们一路都是走的草地，尘土不起，不过终究难为他一路不曾放弃，硬是坚持到家，可怜的倒是那匹小黄马，尾巴都秃了”。说到这里，方笑薇不禁掩口笑了起来。

        听方笑薇一说，吴洲收敛眼中的笑意，正色道：“师妹，咱们青山剑宗讲究的是‘意’，最看重的是‘悟’，青氤贤侄自创剑法，虽说根基尚浅，未免有失剑形，但却不影响他于剑道上的明悟，这正是我青山剑宗的正道啊。你想，昔日剑狂前辈不也是在十四岁的时候就自创了‘狂杀十方’，然后随着对剑道的领悟越来越深，去瑕润瑜，终于由重形而缺意的‘狂杀十方’之中修成了他最犀利的绝招‘一杀’剑。”

        李道一微笑道：“师兄拿小子比剑狂季前辈，未免也太抬举他了，不过，青氤年少时性格贪新易动，远不如青峰沉稳，根基未免不够扎实。没有扎实的基本功，谈‘悟’，不过是空中阁楼罢了，好在青氤近两年倒是转了性，练功不再敷衍，从他练什么‘疾风追命’就可见一斑。”从李道一的语气里听得出，他对小儿子最近的进步还是很满意的。

        “道一哥，当着师兄你这么夸他，你也不怕师兄笑话，而且这呆子会更来劲的。”转过头来，方笑薇话题一转，对吴洲道：“师兄，尹明志给你的信里可曾提到凶手是谁？”

        微微摇摇头，吴洲答道：“这个倒是未曾说，不过信里提了一句，刘总镖头和夫人以及手下最厉害的镖头谷川，都是死于一种细小的暗器。被暗器直接命中咽喉要害，身上没有别的伤口，而且暗器也被凶手取走了，并没有留在尸体中。”

        李道一道：“那其他的人呢？死因是什么？”吴洲道：“余下的人，都死于一种窄剑，寻常之剑皆为三指宽，虽然略有差异，却也没有太大差别，这凶手所用之剑却不足二指宽，远窄于寻常之剑。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尹老二说这些人都是被一剑刺中心脏，身上同样没有其他任何伤口！”

        李道一夫妇二人不禁都皱起了眉头，方笑薇轻轻思索着道：“二十一人，小孩子就不说了，全是一击毙命？刘总镖头和飞雷刀谷川虽不算顶尖高手，手上可也不弱，而且行走江湖经验老道，同样一击毙命？”抬起头来，方笑薇又问道：“师兄，刘总镖头夫妇和谷川遇害之处，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吴洲摇摇头：“这个尹老二的信里却没有提起。”

        李道一道：“小薇，仅凭尹二侠的一封信，恐怕是难以得知端倪，明日我就和师兄走一遭吧。不光师兄欠着尹二侠一份人情，刘总镖头出事的半江城离咱们青山剑宗亦不算远，这凶徒做下如此恶行，若咱们青山剑宗不管不问，又如何立足侠义道？”

        轻轻点头，方笑薇道：“道一哥说得是。”

        晴朗的秋夜，天空中繁星点点，仿佛一条星光组成的长河在夜空中静静流淌，让人有一种凌风而起，投身其中探寻神秘宇宙的冲动。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树梢，将柔和的月光铺满大地。

        简单的家宴后，李道一又陪吴洲喝了几杯，明日一早就要出，吴洲已微有醉意，回客房睡下。

        缓步踱回卧室，推开房门，李道一看到自己的妻子并未睡下，而是坐在桌边，手里轻抚着昔日闯荡江湖时所用的佩剑微微愣神，连自己开门进去都未现。

        轻轻地走过去，握住方笑薇的手，李道一挨着妻子坐了下来，柔声问道：“怎么，在担心我？”方笑薇回过神来，轻轻的回握住丈夫的手，点了点头：“是啊。咱们不问江湖事已快二十年了吧，虽然我知道你的功夫一直没有丢下，可那种与人性命相搏的感觉早就淡忘了，说起来年轻时在江湖上闯荡那几年，再大的危险，我们都是一起面对，明日你一个人去，我如何能不担心。何况，听吴师兄的描述，这凶手很不一般啊，所有人都是一击毙命，没有任何其他伤痕，镖局周遭四邻没听到一点响动，或者……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多名凶手。若这样还好些，如果真是一个人做到的，那就有点可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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