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三更灯火冬寒冰

翁大师四十年沉迷丹道真理，没有爱人子女，和自己父母兄姐的联络也多限于书信，见面不多，此刻突然来了一个在自己所追寻的道路上极有天分的孩子，肯吃苦钻研更是像极了年轻的自己，这让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之前的淡心无肠变得倾囊相授、悉心指点，内心里竟然不知不觉地将李青氤当作了自己的孩子一般。数天之前翁大师更是提出让李青氤拜在自己门下，不要再去学什么体术元气术，而应该一门心思的研究丹道，否则就是暴殄天物。

        翁大师十一岁来到青山剑宗，五年后开始迷于丹道，原本就是一个专注的人，痴于丹道后更是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在思索着药草丹谱，早就忘却了世事人情，是以也就没有爱人，他心里丹道就是一切，在他看来，李青氤极有丹道天分，那么专于丹道舍弃其它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然而在他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却被拒绝了！

        李青氤虽然极愿意成为他的丹道弟子，但不愿意放弃武道修习。翁大师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已经尽力地循循善诱了，李青氤却只说会努力研习丹道，还是要以武道为主，搞得翁大师大光其火，大秃头气得红彤彤，最后一怒之下直接将李青氤轰走了。

        其实幻云子和翁大师同在百香堂，是很熟悉的，对他也算了解，送李青氤来求学的时候就提醒过自己的弟子翁大师可能会提这样的要求，是以李青氤早有心理准备，拒绝得很坚决，而幻云子早就替自己的弟子想好了办法。

        从被轰走第二天开始，李青氤每天晚课后都来求见翁大师，起初几天自然是吃闭门羹的，便将自己在丹道上的一些问题抄录在纸张上，放在木屋门口。翁大师头两三天在气头上，李青氤放在门口的纸张直接就撕掉了，但两三天过去了，气也消的差不多了，而李青氤提出的问题又往往鞭辟入里，让翁大师忍不住技痒，先两天是在纸张上写上答案放回木屋门口，后来也就既往不咎，又放李青氤进屋了，仍旧悉心传授，但这“弟子”二字却也成了翁大师的一块心病，李青氤提起这两字的结局就是“滚”。

        离开百香堂，李青氤匆匆赶往流云子的“惜雪斋”。流云子的住所原本就叫作“流云别院”，但她也真喜欢新收的小弟子莫柔，有一次两人谈到穿过院子的小水渠，莫柔言道这小渠里的水原是山上融化的雪，可怜冰清玉洁，却无可奈何逝去，终于踪迹难寻，让人惋惜。流云子当时心里觉得莫柔之言未免不祥，但第二日便让宗门执事弟子将院门上的匾额题字换做了“惜雪斋”。

        李青氤之所以赶去惜雪斋，乃是流云子的要求。自从正式成为幻云子的亲传弟子后，李青氤每日的功课便多了许多，去惜雪斋的时间次数屈指可数。这一次幻云子允许他六堂入籍，有了自主修习的时间，流云子便要求他每个月要去惜雪斋两次跟着她学绘制纹阵。李青氤原本对纹阵兴趣不大，但流云子的要求他可不敢拒绝，再一想，多学一项技艺总是不错的，也就安心去学，随着学习深入，也逐渐有了兴趣，今日又到了学习纹阵的日子，是以在翁大师处被“赶”出来后，便匆匆朝着惜雪斋而来。

        惜雪斋的西厢房是练功房，东厢房则是书房，平日里流云子指点李青氤和莫柔绘制纹阵就是在东厢书房，李青氤进了惜雪斋的院子，便径直来到东厢书房。

        流云子并不在书房里，屋里只有莫柔一个人站在桌前，桌上并排放置着三个七寸大小的玉盘，每个玉盘下都有一方玉炉，玉炉中燃着一团小火，莫柔正在细致而轻柔地用三根玉棒分别搅拌着玉盘中的液体。

        见到李青氤推门进来，莫柔道：“师兄，你来得正好，师父马上就过来了。”

        李青氤点了点头，走到桌前，拿起空着的一根玉棒，轻轻在一个盛着暗金色液体的玉盘中搅动。

        对于配置纹阵药水，李青氤的兴趣其实远远比绘制纹阵本身兴趣更大，也曾花时间学过，但因为时间的关系，这件事大多时候都是由莫柔来做的，他来了也只能打打下手。

        此刻材料的选取、碾汁、去芜、融液都已完成，只剩下最后一步文火培液，这一步的目的在于使纹阵药水中的成分完美的融合均匀，这样绘制的纹阵才能挥最强的效果，其实好的纹阵师都是利用自身的火元气进行文火培液，这样能更好的控制，但现在的莫柔只觉醒了风元气，还只能利用外火来培液。

        低下头，莫柔细细地查看三个玉盘中的液体，随即又取出一个木盒，从中拿出三根玉针，从三个玉盘中分别沾上一点液体，涂抹在自己白皙的左手手背上，心念转动，细细辨析药水是否达到最佳状态。

        “你的火元气还是没有感悟吗？”看着莫柔的举动，李青氤问道，若能用自身的火元气培液，对药水的把控就更强，也就没必要如此了。

        “还没有，不过师父说不必担心，我在红莲真火诀的修行上进境不错，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所感悟了。而且火元气是最活跃的元气，应该不成问题。”

        点点头，李青氤道：“那就好，不然你这纹阵师只怕不合格呢。”

        将三个玉炉的风门依次关闭，炉中的火焰熄灭，莫柔有点丧气地道：“都说火元气是最容易感悟凝炼的，门中的弟子几乎没有人不会，唯独我这都修习红莲真火诀快半年了，仍旧不能感悟，光是我自己倒还罢了，可我是师父的弟子，这也有损师父的颜面啊。”

        李青氤耸耸肩，道：“师妹，你想太多了，你看，你所感悟凝炼的风元气，很多人苦练一辈子都还掌握不了呢。再说了，你师父不是说你没问题嘛，只要你继续修行，就一定能感悟到火元气的。”

        “青氤说得不错，柔儿也不必太心急，须知宝剑锋从磨砺出，逆境往往催生人奋勇进取的意志，何时感悟出火元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记住这种探索前行、希望有所得的心境。”流云子站在门口说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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