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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适得其反


戚成龙淡淡地道:“光明神到现在仍未现身,恐怕是在闭关恢复元气。现在光明神殿的事都是由独孤阎和赵寒水做主,他们势必会抢在他们主子出关之前干出一点成绩,否则无法向光明神交差,我们必须设法出去。”

        “出去?”轩辕破面带冷笑,看着戚成龙淡淡地道:“你莫非比老夫还有能耐?”

        戚成龙摇了摇头,面不改色地道:“戚某对前辈并无不敬之意,前辈莫要误会了。戚某想要说的是任何一个幻境都有破解之道,事在人为,或许会有办法。”

        轩辕破看了他好一阵,面色缓和下来,点头道:“话是不错,可是老夫参研了这么久也未能想出破解之道,难道你们……,也罢,老夫对此是无能为力,但愿你们能够别出心裁。”他话中透出疲倦之意,说完便独自坐到了屋内的一个角落,闭目养神,不再理会两人。

        马云看了戚成龙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去打搅。

        戚成龙忽然面露微笑,传音给马云道:“马云兄弟,你当他真的不想出去吗?”

        马云微微一愣,转头看了黑暗中的轩辕破一眼,似有所悟,也笑道:“戚兄真是好眼力,前辈现在也绝平静不下来。只是,这幻境看似浑然天成,不露任何的破绽,我们又将如何逃出去呢?”

        戚成龙摇头道:“现在我还不知道,明天再说吧。”

        马云叹了口气,转过身子,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在想不愧是戚成龙,也真沉得住气。

        屋内安静下来,窗外不时传来夜虫的低鸣,仿佛夜的倾诉。

        屋内三人各怀心事,却都是沉默着不一言,时间便在这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

        古浪山,光明神殿。

        一间墙壁四周都挂满了美妇画像的密室内,一个身材高大,全身都笼罩在一件黑色长袍里的男子坐在墙角的一张石榻前,神色复杂地看着榻上平躺着的一个美丽女子。那男子浑身透着一股邪异,面戴着一张狰狞的青铜面具,却是那光明左使独孤阎。而那女子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其容貌竟与挂在墙上的美妇画像十分神似,正是被青木绿掳来的朱凤。

        密室内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烛火安静地燃烧着。独孤阎默默地盯着那个曾经深深铭刻在他心里的女子的女儿,心里感慨万千,丝毫也没察觉到自己已经在床榻前守侯了一天一夜。曾经的往事宛如决堤的洪水,带着钻心的痛楚和甜蜜的回忆一股脑儿涌上了心头。

        独孤阎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轩辕雅姿是在湖心处的石亭上,当时她正扶着凭栏饶有兴趣地观看着湖水里游来游去的雪鲤(一种能在极寒环境下生存的怪鱼)。他远远地看着她的娇小的背影,心里觉得纳闷极了,因为光明神殿里从来就未曾有女子出现过。为了一解心中疑惑,他藏在一块假山后,静静观察着。只见那女子观察了好一阵便径自沿着石阶进入了豪华的黑石宫殿。独孤阎心中大惊,因为那黑石宫殿正是光明神的住所,在平日里普通的天神禁卫,甚至是光明护法都被下过严令,不得踏入其中半步,就连他和赵寒水也不能随意出入其中,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他的疑惑很快就得以解开了。因为第二天,他便奉命入宫去见光明神,在光明神的寝宫内再次见到了那女子。光明神并没有解释他和那女子的关系,只是吩咐独孤阎在未来的数月内确保女子的安全。独孤阎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不敢问,不过他心里已然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只是令他奇怪的是象光明神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神怎么也会有七情六欲。光明神在临走前又命令他当着轩辕雅姿的面摘下面具,这使他感觉到分外的屈辱,因为他自小就长相丑陋,所以只好以面具遮掩,光明神这样做显然是担心轩辕雅姿移情别恋,所以事先揭穿他的丑陋面目。当独孤阎满含着怨恨和屈辱摘下面具时,轩辕雅姿果如他想象中的那样被吓得花容失色。自那以后,他便对光明神怀恨在心。

        在接下来的数月内,独孤阎度过了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让他高兴和欣慰的是,自从上次见过他的真面目后,轩辕雅姿并没有避而远之,反倒经常地关心安慰于他,这让他素来有些自卑的心里感受到了极大的温暖。轩辕雅姿表现出来的可爱和善良给独孤阎、青木绿、桑羽等一众过惯了刀头舔血的亡命铁汉感受了别样的温暖,彼此相处融洽,甚为和睦。在这期间,独孤阎也对活泼善良的轩辕雅姿产生了爱慕之心,只是他知道她是光明神的人,所以只能将那份爱慕之心深深地埋进心里。

        只是无奈的是,数月的时光弹指即过,光明神又回到了神殿之中,轩辕雅姿也再度被接入了宫殿,与独孤阎等人分别。然而那时的独孤阎已经情根深种,明知自己心爱的女子是光明神的人,但仍不时地徜徉在湖心的台阶前,企图再见到轩辕雅姿一面。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轩辕雅姿再也没有出宫半步,他只能一天天地饱受相思之苦。直到有一天,他再也忍受不下去,冒着被光明神察觉的危险,展开天听术想要感受一下轩辕雅姿的存在,却被他无意间听到寝宫内传出的男女欢好之声,让他如入冰窖,仿佛置身地狱。为了泄心头的愤怒,他象头怒的雄师一般冲出了光明神殿,却无意间遇到了轩辕破。在这之前,他已经从轩辕雅姿的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份,在怨毒心理的支配下将此事告知了轩辕破,一场激战下来两败俱伤。自那以后,他对光明神恨之入骨……

        想到这,独孤阎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用力地攥紧了拳头,丝毫也没有察觉到鲜血正从他的指尖一滴滴地滑落。

        “光明神,你这个禽兽,总有一天我独孤阎要将你……”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话未说完却突然停了下来,略一沉思,便飞快地吹灭了室内的油灯,闪身出了密室。

        就在他出了密室没多久,外面石室外的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

        独孤阎望了业已关闭的密室一眼,将握紧的拳头舒展开来。

        沉重的石门打开了,青木绿,桑羽和如来三人鱼贯而入,见到站在石室中央,背对着他们的独孤阎,均感到有些奇怪。不过,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齐齐朝着独孤阎鞠了一躬,同声道:“左使大人。”

        独孤阎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青铜面具遮掩了一切表情。他看了看三人,目光又刻意在如来的身上多停留了少许,点了点头,略显疲惫地在一张石凳上坐下,淡淡地道:“你们回来了,事情谈得怎么样?”

        青木绿和桑羽对视一眼,前者上前一步说道:“不太顺利。赵寒水非要见到公主才肯答应。”

        “见公主?”独孤阎冷笑一声,看着青木绿说道:“难道你没告诉他公主至今仍未苏醒吗,再说即使她醒了,也没有恢复记忆,我要办的事与公主她似乎没有什么牵扯。”

        青木绿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桑羽见状苦笑道:“该说的都说了,赵寒水似乎并没有多大的诚意。”

        独孤阎冷哼一声,随后眉目微闭,沉默了片刻,再睁开时目光却是对准了一直在旁静听的如来,淡淡地道:“如来,你怎么认为?”

        如来仍然是那身老装扮,穿着紫红袈裟,脖子上挂着绿玉佛珠,面白无须,看上去甚是精神。见独孤阎问,他睁开那双布满纹线的老眼,似笑非笑道:“回左使大人,属下以为赵寒水心里其实是想和我们合作的,只不过碍于脸面,不便立刻答应。”

        独孤阎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如来一阵,随后从喉咙深处出低沉缓慢的笑声,一直笑到如来等人头皮麻时,才止住笑,冷冷地道:“佛祖言之有理。赵寒水的性情本座十分清楚,他素来就是个无利不为的伪君子,只不过这一次由不得他耍性子了。前几日,神殿中已有神光隐现,主神大人出关之日也就在这一两天了,如果我们再不有所行动,到时谁也没有办法向主神大人交差。”说完,他再度冷哼一声,想是对赵寒水的为人非常不屑。

        如来眼珠一转,观察了独孤阎一阵,笑道:“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独孤阎瞥向如来,淡淡地道:“讲!”

        如来微一点头,笑道:“其实以我们这方的实力已经足可以与梵天的高手火拼一场,并不一定需要赵寒水来插手。”

        见独孤阎沉吟不语,他又趁热打铁道:“根据情报,梵天第一高手天刀戚成龙和那个近来如日中天的马云此刻并不在凌霄城内,只有韩寒、赤月空、烈震这三大高手坐镇,而我们这方有大人这样的盖世高手,此外再加上我们这些属下,夺取一个凌霄宫应该不在话下。再说了,只要我们夺取了凌霄宫,到主神大人一出关,我们的差事就算办完了,可他赵寒水却仍然死守在那空屋子里,一事无成。主神大人明察秋毫,孰优孰劣自能一辨分晓。”

        独孤阎低头不语,只是负手在背,来回走动,显是如来的话对他颇有吸引力。

        青木绿绿眼一翻,看了颇为阴险的如来一眼,出一声轻微的冷哼,淡淡地道:“大师这话未免说得太不负责任了吧?”

        听到青木绿开口,正在来回踱步的独孤阎停了下来,目光落在青木绿脸上,却也没有说什么。

        倒是如来有些生气地看着青木绿,冷笑道:“青木护法此话怎讲?”

        青木绿皱了皱眉,道:“虽然戚成龙和马云不在凌霄城内,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出现。万一我们在激战正酣时,他们忽然出现,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全被打乱了,到时谁来负这个责任?”

        如来闻言脸色一变,瞪了青木绿一眼,闷声道:“青木护法这话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即便戚成龙和马云来了,我们也大可不必畏惧。”

        青木绿冷哼一声,冷笑道:“抱歉,在下差点忘了大师原来也是梵天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修为高深,法力通天,这么说大师是有把握战胜戚成龙了?”

        如来窒了一窒,朝着青木绿怒目而视,重重地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他心里清楚,即便他自己现在修成了太神之身,但要言战胜戚成龙,以他的自负也不敢轻易说出这种话。

        独孤阎看了看青木绿,又看了看如来,略一沉思,道:“你们两个不要再说了,本座认为还是谨慎点好。梵天六大高手均非泛泛之辈,尤其是天刀戚成龙和魔皇韩寒这两人,修为奇高,即便是本座和赵寒水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至于妖皇赤月空、巫王烈震、战神卫龙等人虽然比不上戚成龙和韩寒,但这些人都是久负盛名的强者,别说是本座的势力,即便是与赵寒水合作,合我们两方之力也难有胜算,尔等切莫低估了他们。”

        如来本是心有不服,但见独孤阎话,他也只得强压下心头的不满。

        独孤阎自然看穿了如来的心思,心里冷笑不已,青木绿跟了他这么多年了,其为人虽然有些冷淡寡言,但仍不失为一条光明磊落的好汉,向来是直言不讳,所以有时侯尽管顶撞于他,他也并不太介意。但如来才进来几天就开始争宠,对于他有引荐之恩的青木绿不但不思感激,反而处处显露出深沉的城府和夺权的野心,让独孤阎深为忌惮。

        不过独孤阎毕竟也是只老狐狸,看了如来一眼,不动声色地淡然道:“与赵寒水的合作之事你们就不必插手了,本座准备亲自跑一趟。你们下去好好休息,准备迎接明天的恶战。”

        当青木绿三人施礼告退时,独孤阎在原地沉吟了片刻,忽然又说道:“呃,青木护法,你留下,本座有话要说。”

        如来正要出门,闻言怔了一下,回看了青木绿一眼,眼中怨毒之色闪过,冷哼一声,随即和桑羽消失在走廊上。

        青木绿关上石门,走到独孤阎对面,冷冷地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独孤阎并没有看着他,而是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才抬头说道:“青木护法,你可曾与戚成龙交过手?”

        青木绿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不错,属下曾和桑羽携手对付过戚成龙。”

        独孤阎瞳孔微缩,淡淡地道:“本座记得你们是惨败而归,桑羽还差点丢了性命,是不是?”

        青木绿低下了头,道:“属下无能。”

        独孤阎摆了摆手,道:“这也不能怪你们,戚成龙乃是梵天第一高手,以一把天刀纵横梵天达两万年之久,你们败在他手上并不是什么耻辱之事。”

        青木绿垂不语。

        过了片刻,独孤阎才又问道:“你可曾见到过他那把天刀?”

        青木绿愕然抬头看了独孤阎一眼,见他也略显不安地看着自己,不由心中一动,他乃是何等聪明之人,转眼间已经揣摩到了独孤阎的心思,却仍是不动声色地道:“见过。”

        独孤阎眼睛一亮,上前两步道:“是什么样的?”

        青木绿没有马上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往日那一战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里,似乎眼前又出现了那神奇眩目的金光,心中顿时一寒,原本就淡绿色的脸色此刻看上去更是青翠欲滴。过了半晌,他才做了个深呼吸,略微平静一下心情,淡淡地说了八个字:“天刀无形,无处不在。”

        此话若是听在别人耳里只怕尚要费上一番心思才能理解出其中的意思,但落在独孤阎这个与戚成龙同一级数的高手耳中自然立刻明白了这八个字的含义。

        “天刀无形,无处不在……”独孤阎颇有些失魂落魄地喃喃地反复念着,眼中的神光却越的夺目,隐隐间杂着血红之色。

        青木绿静静地看着独孤阎,心里却回荡起戚成龙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脸上有痛苦之色。这么多年来,只有两个人能带给他如此强烈的震撼,一个是天刀戚成龙,另一个便是当年仙族的领轩辕破。现在两相比较起来,他突然现戚成龙和轩辕破这两大卓高手并非同一类人,甚至可以说有天渊之别。虽然两人同为仙族中人,但轩辕破霸道犀利,性烈如火,如一把擎天利剑,剑未出鞘,便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戚成龙清雅脱俗,气度群,却能在不经意间给人自惭形秽的感觉。

        片刻后,他被独孤阎阴冷的笑声惊醒过来,愕然望去,只见独孤阎的双目不知何时已是血红一片,狭小的石室内弥漫着浓烈的魔气,那让人听之冰寒入骨的低笑正从那冰冷的青铜面具之下缓缓流出。

        “好!一个戚成龙,一个韩寒,一仙,一魔,梵天能出这两大绝世高手,看来仍是气数未尽。”独孤阎在一阵阴笑过后,忽然恨恨地道。

        青木绿愣了一下,想了想道:“那依大人之见,明日之事……”

        独孤阎挥了挥手,断然道:“不,明日之战势在必行,你先去知会姜李两位供奉,本座要去会会赵寒水。”

        青木绿沉默了片刻,一言不地走出了石室。

        ※※※

        一柱香后,湖心处的凉亭上,独孤阎和赵寒水对面而坐。

        赵寒水白衣赛雪,手中轻摇白骨扇,看着独孤阎微笑道:“独孤兄倒是越来越有雅兴了,竟然挑了这么个诗情画意的地方来商谈合作之事,赵某佩服。”

        独孤阎冷眼看了他一阵,象是没有听到他暗含讽刺的话,淡淡地道:“赵兄的伤势恢复得不错嘛。”

        赵寒水笑容依旧,道:“哪里哪里,托独孤兄的洪福,暂时还死不了。”

        独孤阎面色微变,冷哼一声。赵寒水的话中暗含奚落之意,他岂能听不出,只怪那日自己糊涂,一时竟被赵寒水瞒了过去,否则这姓赵的又怎会安然地坐在他对面谈笑风生。

        赵寒水见独孤阎吃了哑巴亏,心里暗爽,又道:“听闻独孤兄曾与戚成龙交过一手,似乎没能占到什么便宜。恕赵某多句话,这可不象独孤兄的风格啊。”

        独孤阎脸色再变,不过马上又平静下来,反唇相讥道:“赵兄不也是被韩寒打得落荒而逃,如同丧家之犬吗,如此说来,赵兄的白骨扇莫非是纸糊的?”

        赵寒水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杀机,却仍是那副处乱不惊,风度翩翩的潇洒模样,闻言只是淡淡地笑道:“赵某的白骨扇是不是纸糊的独孤兄应该最清楚。”

        双方刚见面就一番唇枪舌箭,看来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知道这么下去准没个完的独孤阎自然是心有不耐,转移话题道:“我手下的人说赵兄似乎对你我两人合作攻打凌霄宫一事并无兴趣,不知可有此事?”

        赵寒水伸出另一只手来轻敲石桌,皮笑肉不笑地道:“不错,确有此事。”说完,见独孤阎的脸色沉了下去,又笑道:“独孤兄且莫误会,赵某并非不想与独孤兄合作,只是伤势尚未完全复原,到时怕拖了独孤兄的后腿。”

        独孤阎暗骂一声“老狐狸”,沉默了一会,当着赵寒水的面,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不经意的瞥了凉亭对面的光明神殿一眼,淡淡地道:“赵兄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赵寒水也跟着看了一眼神殿,眼中隐有不安之色,却并没有说话,只是手指在石桌上敲得更急了。

        独孤阎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也故意沉默着不开口。

        过了半晌,赵寒水忽然将扇子一收,笑道:“既然独孤兄如此执意相邀,赵某虽然重伤在身,但也不能不给面子。”

        独孤阎似乎早知赵寒水会如此说,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淡淡地道:“所以呢?”

        赵寒水故意蹙起眉头沉思了一会,才道:“只是有一件事尚需独孤兄帮忙。”

        独孤阎面现冷笑,不动声色地道:“既然是赵兄的事,独孤阎自当尽力而为。”

        赵寒水似是思虑良久,道:“是这样的,赵某听说独孤兄已迎公主回宫,赵某身为属下,想要前往拜见,不知独孤兄可否通融一下?”

        独孤阎眉头微皱,沉默了片刻,点头道:“赵兄的这番心意实在难得,只是公主尚未苏醒……当然,如果赵兄执意要拜见,本座又岂敢阻拦,请随本座来。”

        说完,独孤阎起身走下凉亭,朝大湖左侧走去。

        独孤阎走后,赵寒水看着独孤阎的背影一阵冷笑,随即展开手中的白骨扇,飘然跟去。

        翌日清晨,当马云从睡梦中苏醒过来时,现轩辕破和戚成龙都已不在屋内。他站起身来,摇了摇有些昏涨的头脑,皱了皱眉,心里纳闷不已。他努力回想,却已经不大记得清昨晚之事,只是隐约还记得昨天晚上自己一直在思索着如何融合五大神诀的方法,在一次强行融合噬神诀的尝试中,神气岔乱,两股不同种类的强大神气一路突破体内玄关,似洪涛巨浪般直入脑门……他依稀还心有余悸地记得那是多么痛苦绝望的经历,巨大的疼痛撕裂着全身的每一根经脉,每一处神经,身体仿佛被无数匹烈马从不同方向拉扯。眼前,一片漆黑,仿佛那片无尽的黑暗夜空,无边无际地向他压来,然后,他昏过去了……

        马云长舒了口气,脸色有些苍白,噩梦虽然已经过去,但如今回想起来,却仍然让他汗流浃背,喘息不止。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目微闭,静心催动体内的神气,惊讶地现神气在经脉内畅通无阻,经脉也没有受损的迹象,除了脑中有点涨痛外似乎一切都正常。他有点不敢相信,进一步地放出神识,神识飞快地向外延伸,先映入脑海中的便是正坐在屋外空地桌子上喝酒的轩辕破和戚成龙两人,而神识刚一接触到两人,两人便立刻生出了感应,不约而同地向屋内望了进来。

        马云又惊又喜地收回神识,心里却在狐疑着究竟生了什么事,按理说,此时他即使不死也得身负重伤,不可能象现在这样安然无恙,难道……

        正想着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仿佛在耳边响起:“马云,你醒了。”

        马云听出这是戚成龙的声音,摇了摇头,摒去脑中的杂念,走了出去,看见戚成龙和轩辕破正微笑着望着他。他微微一愣,总觉得这两人的笑容有些古怪,随即在两人身边坐下,拿起竹筒倒了碗酒,一饮而尽,笑道:“两位前辈,小子昨夜是不是又给两位添麻烦了?”

        戚成龙和轩辕破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戚成龙沉声道:“你小子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昨晚要不是轩辕前辈出手相助,你此刻早就爆体而亡了。”

        马云心中一惊,知道是戚成龙和轩辕破两人帮了自己一把,心中感激,面现惭愧地道:“马云无能,至今仍未能参透出融合五大神诀的方法,多谢两位前辈的救命之恩。”

        轩辕破似乎不以为意,淡淡地道:“五大神诀乃是由五族的顶尖高手所创,而五族的功法迥异,甚至是相生相克,如魔族功法与佛族功法,你能将这两族的神诀融合已经算得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而要想将这些神诀完全融合在一起,不但需要能容纳五神诀气的肉身,更需要机缘。你现在修炼的神气是四神诀气,如果说四神诀气是河流的话,那么五神诀气便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其威力何止胜过四神诀气百倍。我已经检查过你的肉身,乃是罕见的天火之躯,强悍无比,却也只能刚刚容纳得了四神诀气,要想承载五神诀气却还显不够,你强行融合噬神诀是自讨苦吃,弄不好你这天火之躯就毁了。”

        马云听得目瞪口呆,想想他的话不由有些沮丧,颓然道:“那这么说,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轩辕破看了马云一眼,忽然笑道:“那倒也不是,大凡修炼到你这种境界的,要想在修为上更上一层楼,有时光靠自身的努力是不够的,也需要一定的机缘。机缘一到,一切皆有可能。”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了戚成龙一眼,又道:“我从戚兄口中听了不少关于你的事,你能在短短的二十年间修到太神,以常理来看这几乎是天方夜谈,不过你多次机缘巧合,逢凶化吉,这恰恰体现了你福缘深厚。你现在也不必着急,以你现在的太神修为,足以列入天下顶尖高手的行列,即便是遇上了独孤阎和赵寒水这样的高人,也可全身而退。不过……”说到这里,他忽然看了看戚成龙,忽然住口不言了。

        马云正疑惑时,只听戚成龙接口道:“马云,你最主要的对手并不是独孤阎和赵寒水等人,而是光明神。光明神法力无边,他的光明圣力乃是太古混沌时期汇集原始天地正气所修炼而成,绝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修炼出来的神气可以匹敌。要想战胜光明神,我们唯一的指望便是五神诀气,也就是你。我们只能替你扫平除光明神以外的其他障碍,在光明神出关和你融合五大神诀之前确保梵天的安全。”

        马云愕然,脑中一时空白,也不知道该如何作想,只是愣愣地问了一句:“那黑魔神交给谁来对付?”

        戚成龙大概也没想到马云会问出这等问题,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你倒是高瞻远瞩,这个问题我们暂时还没考虑过。”

        马云垂下头,不再作声了,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戚成龙看了他一阵,摇了摇头,朝着在一边喝着闲酒的轩辕破说道:“轩辕兄,我们是不是过分了点,不知道马云他承不承受得了。”

        轩辕破叹了口气,苦笑道:“无论谁知道天下的安危将系于他一人之上时都难免会压力丛生,寝食难安,习惯了就好。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他承不承受得了的问题,而是会不会适得其反,一个人若是老把责任挂在心上,便如同一个时刻背负着千斤巨石行走的老人,步履蹒跚,难成大事。”

        戚成龙眉头微皱,刚想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忍了下来。

        又一阵沉默,轩辕破忽然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怕真的弄巧成拙是不是?依我看来,这种可能性不大。”看了看垂头不语的马云,又道:“他现在恢复了刚入道时的强盗本性,豁达豪放,我想只要他想通了,压力便会转化成动力,五大神诀一旦融合,梵天便算是有救了。”

        戚成龙也怔怔地看了马云一阵,郝然叹道:“枉我们这些自命高手之人,到头来还得靠一个刚入道不过二十年的后生晚辈来挑起安危重担,实在是惭愧。”

        轩辕破眉头微皱,看了神情落寞的戚成龙一眼,淡淡地道:“我没想到戚兄竟会出这样的感叹,人生在世,图得就是个轰轰烈烈,痛快淋漓。只不过每个人生活的圈子不同,常人图的是富贵享乐,我等修行中人图的是升仙成神,人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听上去冠冕堂皇,可说到头还是句空话。如今梵天的安危悬于一刻,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又岂会知道,又何言责任,我们虽是修行中人,能尽到力所能及的绵薄之力便足以问心了,非常之时,自待非常之人,大风来袭,能者挡之,马云身负异秉,又恰逢当时,自当挺身而出。自古乱世出英雄,值此乱世,他便是那枕戈待的英雄。”

        戚成龙沉默了片刻,眼神时而迷惘,时而清澈,嘴里只是喃喃地念叨着两个字:“英雄,英雄,英雄,……”

        轩辕破一阵苦笑,却也没再说什么,仰头看了看天,喃喃地道:“是时候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云慢慢抬起头来,四处一看,却又不见了戚成龙和轩辕破的身影,呈现在眼前的是绿草如茵,鸟语花香的山谷,微风阵阵袭来,给人一种清爽舒适的感觉。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浮现出轻松愉悦的表情,就在这时,山谷外传来了尖锐的口哨声。

        马云微一错愕,便展开身形向山谷外腾空而去。

        到了山谷口,只见戚成龙和轩辕破并肩而站,一起向着东方的原野上眺望着什么。

        马云走到两人身后,奇怪地问道:“刚才的口哨声是怎么回事?”

        戚成龙转过头来仔细地打量了他一阵,眼中有奇光闪过,微笑道:“那是轩辕兄与金翼龙马相约的暗号。”

        马云愣了一下,喃喃地道:“金翼龙马?”

        戚成龙点了点头,叹道:“轩辕兄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与金翼龙马在这原野上大战一场,起初是为了排解寂寞,久而久之,倒也成了一种习惯。”

        马云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听轩辕破提起过此事,心里不由有几分期待。那金翼龙马他是见过的,那畜牲不是一般的龙兽,厉害得很,即便是强如轩辕破者也只能与它斗个旗鼓相当。他很想见见轩辕破的实力,这个当年叱咤风云的仙族领以一把铁剑横扫修行界,如今能有机会一睹真颜,倒也令他激动。

        轩辕破双手负背,静静地眺望着东方,似乎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他的身躯极其高大魁梧,腰身挺得笔直,往那随意的一站,确有几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伟气度。

        马云心中感谓时,从原野的深处陡然传来一记响彻寰宇的清啸。那啸声清亮无比,隐隐透着一股冲天的傲气。马云和戚成龙哑然失色,四目相对,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讶色。

        倒是轩辕破一动也不动,想必是熟悉了那啸声。

        啸声刚落,便可见东面原野的上空出现了一点金光,起初只如零星般大小,过了片刻便有太阳那般大,煌煌有如日耀。与此同时,随着那金光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强大莫名的气势,原野上的花草尽皆低伏,霍然还有风雷之声。

        马云和戚成龙的长袍被如怒涛般席卷而来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几欲随时撕裂一般,更为可怕的是,两人脸皮竟也被这股强风吹得如同波纹一般泛动,以致于双目都只能眯起来。只有轩辕破依旧稳如泰山,身上的衣袍静若止水,在强风之下不见丝毫的晃动。

        马云心惊肉跳之余,不由笑着乍舌道:“好霸道的畜牲!”

        戚成龙从东方天际收回目光,转过来看着他道:“怎么样,如果换作是你,可有胜算?”

        马云仰头眯眼望着越来越近的金光,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戚成龙微微一笑,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不一片刻的工夫,那金光便到了众人的眼前,如此近的距离,更看得马云一阵头晕目眩,只得功聚双目,才好受了一些。再一看轩辕破,此时业已被大片的金光淹没,只能依稀辨认出他魁梧的身影。

        马云和戚成龙默默地退后数丈,静静地观望。他们自然知道这是轩辕破和金翼龙马之间的事,他们插不了手。

        金光渐渐散去,金翼龙马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马云放眼望去,却吃了一惊,只见眼前的金翼龙马不见了昨日那魁梧如山的雄姿,倒成了一头娇小可爱的金色小马,大约只有四尺来高,浑身遍布金色的长毛,头上依旧顶着一只尖锐的金角,背脊中段有小巧的金色双翼微展,倒是左腹之处的红色伤口犹在,如今却已结疤愈合。

        “这是怎么回事?”马云吃惊地看着一旁的戚成龙。

        戚成龙大概也正纳闷着,闻言摇了摇头,道:“戚某也不太清楚,不过依老夫看,这或许才是金翼龙马的真身。”

        马云觉得眼前的金翼龙马虽然个头变小了许多,但那股似乎与生俱来的傲气却丝毫不减,甚至更有过之,正感匪夷所思之时,前方不远处的轩辕破忽然出了一声长笑,道:“龙马兄,我们又见面了。”

        金翼龙马高昂着头颅,颇为轻蔑地扫了马云和戚成龙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了轩辕破的身上,那一对金光闪闪的龙目中分明有几分惊喜之色闪过,不过那只是昙花一现,马上又被倨傲之色所取代。它仰嘶鸣了几声,算是作了回答。

        可奇怪的是,轩辕破竟然凝神倾听,而且似乎听懂了其中的意,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笑道:“这是我的两位朋友,昨天你们见过面的。”

        金翼龙马朝着戚杨两人愤怒地嘶鸣了几声,似是十分的不满。

        马云和戚成龙面面相觑,均不知那龙马是什么意思,于是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轩辕破。

        轩辕破大概也觉得有趣,大笑道:“它说你们两个昨天打伤了它很多的手下,它要好好地教训你们一顿。”

        马云一阵苦笑,看着金翼龙马道:“龙马兄,昨天的事我们可是无辜的,我们初来乍到,便被你们围了起来,而且不由分说地就动起了手,我们那是自卫。”

        戚成龙只是在旁边笑而不语。

        金翼龙马沉默了片刻,又接连嘶吼了几声,似乎余怒犹存。

        轩辕破不待龙马吼完,就笑着打断道:“行了,龙马兄,他们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此事以后再说吧。我们且再来比试一场。”

        金翼龙马似乎也按捺不住高昂的战意,频频点头,展开双翼,轻轻一拍,便到了高空之上。

        轩辕破仰头看了它一眼,连连摆手道:“等等再动手也不迟,我们来设一个赌注,如果你赢了,我从此不再出谷半步,终老于此,如果我侥幸赢了,你就告诉我们破阵的法门,如何?”

        马云闻言吃了一惊,都觉得轩辕破此话有点开玩笑的意味,且不说那金翼龙马知不知道破阵之道,就算它知道,万一输了不认帐又徒呼奈何,它可不象人一样讲求信义。

        倒是戚成龙象是看穿了马云的心思,微笑道:“这金翼龙马是通灵神兽,在智力方面与人无异,若是它答应了,而且真的知道破阵之法,倒也不失为一个脱困良策。”

        金翼龙马愣了一下,盯着轩辕破看了许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轩辕破大喜,心想看来这畜生还真的知道破阵之法,于是便笑道:“好,请龙马兄出招!”说完,大脚岔开,膝盖微弯,前身微倾,神色颇为肃穆。

        金翼龙马似乎也显得格外兴奋,仰天长嘶一声,自高空俯冲而下,直至半空中时张嘴吐出一连串形如鸡蛋大小的金色光球。这些光球的去势极快,而且每个光球都分散开来,组成一张大网自四面八方对轩辕破形成合围之势。

        轩辕破微微一笑,一动也不动,似乎不将这些光球放在眼里,待那些光球快要近身之际,这才飞快地伸出双手,分别在空中虚划半圈,组成一个白色的太极图案,接着往前一推,便见大片的白色光晕如同波浪一般层层荡漾开去。

        那些金色的光球一遇到光晕便被消失其中,合围之困立时得到缓解。

        这些情景落到旁观的两人眼中,马云还不觉得什么,但戚成龙却已失色惊呼道:“轩辕太极!”

        眼见素来生性淡薄,老练沉稳的戚成龙变得如此惊惶,马云倒是吃了一惊。轩辕破刚才使用的那一招他也看清楚了,却没有觉察出什么特别的门道,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并不是十分擅长仙族法术,或许这其中真有什么特别之处。念及此,他转头看向戚成龙,好奇地问道:“戚老哥,你刚才说的轩辕太极是什么功法?”

        戚成龙似乎正想得入神,一开始没有注意,直到马云问第二遍时,他才回过神来。深吸了口气,满眼均是欣喜之色,定了定神,淡淡地道:“戚某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过一次而已。在传说中,轩辕太极开创了仙家法术的先河,乃是仙家法术的总纲,如今各路仙族高手所使用的法术大多是在轩辕太极的基础上衍生而来。轩辕太极博大精深,艰深枯涩,据说使用起来动作缓慢,柔和均匀,常人要想领会其中的奥义难比登天,不过一旦能领会到其中的五成,却是妙用无穷,威力巨大。”

        马云微微张了嘴巴,吃惊道:“果真有此奇术?”

        戚成龙点了点头,目中神光闪烁,徐徐道:“不错,确有此术。传说中,轩辕太极乃是孕天地而生的奇术,是从无极演化而来。无极是不生不灭,无形无相,无始无终,无大无小的大自然真空,是不易之气。无极成一圆,化一气生太极。太极是无极真空纯至静化生先天混元一气,是分阴阳、判天地、一元周而复始的变易之气。太极一动分两仪,即混元一气静到极点清浊阴阳分,重浊者属阴、成尘凝聚为大地;轻清者属阳、成气上升为青天。阴阳分天地成,天地交泰育皇极。天之阴气下降,地之阳气上升,即是天地交泰,阴阳五行之气颠倒化人伦、生动物、育万物,它有形象、有质变,属交易之气。

        总之,大自然真空育化万物万类生生不息,周而复始:无极生太极,太极化两仪,两仪立三才,三才定四相,四相分五行,五行通六弥,六弥分七宿,七宿分八卦,八卦定九宫,九宫满十又归圆。我们仙家经常所言的五行、八卦、九宫便是由此而来。”

        马云听得一头雾水,奇道:“那如此奇术又是哪位高人所创?”

        戚成龙摇了摇头,感慨道:“究竟是哪位高人所创戚某也不知情,据说是轩辕家族的某位祖先无意间得到一本古籍,轩辕太极便是记载于那古籍之上。据说原本那本古籍并不是叫轩辕太极,而是太极易经,轩辕家族得到此古籍后,便没有再将它公之于众,并将它改名为轩辕太极,因此轩辕太极也就成了轩辕家族的密传之术,只有轩辕家族的历代嫡系传人才能参研其中的道义。我们所知道的天道经和紫阳录都只是轩辕太极的皮毛而已。”

        马云听得入迷,一时心驰神往,恨不得也能领悟一下奇术的奥妙之处。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他神往之际,前方不远处却传来一声暴喝,声如霹雳,震得他耳膜生疼。他猛然惊醒过来,寻声望去,却见一青一金两团光影正在高空之上分分合合,不时传出巨大的劲气交击声,显是轩辕破与那金翼龙马激战正酣,只是两团光影运行的度极快,分不清到底是谁占了上风。

        毕竟是这场比斗事关能否脱困的大事,马云连忙静下心来,耐心地观战。期间,忍不住看了旁边的戚成龙一眼,见他脸色平静,面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激动之色,双目平和地望着高空,想是一直在观看着决斗。

        马云看了片刻,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看到那青光越来越盛,金光却有减淡的趋势,倒象是轩辕破占据了上风,心中莫名欢喜。

        未几,身边响起戚成龙的低语声:“轩辕兄果然道行通天,直到现在也没有祭出他的法宝——轩辕神剑。不过,那金翼龙马也是相当了得,似乎也隐藏了实力。”

        马云微微一愣,看了戚成龙一眼,说道:“不是说轩辕太极术使用起来动作缓慢吗,为何轩辕前辈使用起来度如此之快,我只能看到两道残影。”

        戚成龙微笑道:“轩辕兄现在并未使出轩辕太极里的精妙法术,仅仅是凭着自身的神气与龙马周旋。”

        马云哦了一声,继续仰头观战,心里却对轩辕破的实力钦佩不已。

        过了不久,场上的形势生了突变。

        高空之上陡然响起一阵清啸,马云凝目望去,捕捉到金光之中突然出现一条凌厉的青光,其亮度要比周围的青光亮上好几倍。那青光如同利剑一般刺入金光之中,接下来,传出金翼龙马的怒嘶声,同时金色光影急后退,很快就脱离了青光的笼罩。

        待一切平静后,马云再度望去,却现轩辕破与金翼龙马已经彼此分开,遥相对峙。

        轩辕破临风而立,衣袂飘飞,面带微笑,显得气定神闲。只是,他手中多了一样东西,一把剑,一把黑黝黝、上下铁锈斑驳的长剑。剑身笔直,宽约半尺,长约六尺,剑身上下笼罩着蒙蒙的青光。

        相比之下,金翼龙马却显得有几分狼狈。尽管外表看上去依旧神骏无比,傲然依然,但观其浑身金毛如洗,口中喘息如牛,想是在刚才的激斗中耗费了不少的力气。

        马云和戚成龙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上,两人心里都清楚,这把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铁剑便是灭神时代名动天下的十大神器之一的轩辕神剑。刚才那道直插金光深处的凌厉青光便是神剑的剑气。

        轩辕破朗声一笑,朝着对面朝他怒目而视的金翼龙马说道:“龙马兄,接下来该轮到在下出招了。”

        金翼龙马轻轻地嘶鸣了几声,前蹄来回地摩擦着草地,炯炯的龙目中竟少有地闪现出几分凝重之色。

        轩辕破不再说话,而是以剑支地,在草地上迅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被剑身划破的地方立时有青蒙蒙的光芒闪现。接着,他便将神剑插于圆圈的中心,退后两步而立。手捏法诀,垂向地,口中念念有词:“无极生太极,太极化两仪。”

        随着这两道法诀一念出,那草地上的圆圈也跟着起了变化。以神剑为中心,圆圈内逐渐呈现出太极图案,一方为黑,一方为白。

        轩辕破待太极形成后,赶前两步以手握剑,只见一条青气自手中而出,沿着剑身灌入太极之中。很快的,那黑白两色瞬间大亮,黑如墨,白如雪,且各自冲天而起,形成两大光柱。

        而另一边,金翼龙马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显然不愿意再等下去,只见它仰天悲鸣一声,从身上涌出大蓬的金光,过了片刻,金光散去,刚才那娇小的金翼龙马转眼间变成了昨日马云见到的那头巨大怪兽。

        庞大的身躯如山一般的雄壮,浑身金鳞密布,就是那原本只有一尺来长的金角此时也变得有一丈有余,那双有如灯笼般大的巨目中凶光闪烁,呈现出一片金红之色。

        金翼龙马昂睥睨,丝毫不理那两道冲天而起的黑白光柱,怒嘶一声,脖子一缩,张口向着轩辕破吐出一条长长的金焰。那金焰连续不断地从龙马口中喷出,刚吐出来时极长极细,一路上却迎风暴涨,度快比闪电,等到了轩辕破身前足有十丈远时已然成燎原之势,那焰头高达数十丈,铺天盖地,浩如山洪。

        金焰所经之处,绿色的草皮顿成焦土,广袤的天空也被染得尽成金色,巨大的热浪向四面八方狂涌而去,周围的气温越来越高,脚下的大地也不知何时响起了一阵又一阵地轰鸣声,听起来就象是奔腾咆哮的火山溶浆,在汹涌起伏。就连身在数十丈开外的马云和戚成龙都感觉到体如火烧,转眼间便通体流汗,遍身如洗,震惊之余,两人不得不飞进云层里,避其锋芒。

        轩辕破自然目睹了这一切,脸色也少有的沉重起来,心中暗自盘算,他与那金翼龙马交过无数次手,却从来没有见过它使出这一招,看来它这次是拼出了性命,不惜动用体内的本命元气。这种本命元气最是精纯,用一分便少上一分,威力却也极其强大,如被那金焰淹没,即使修为再高的人怕也难逃化成灰烬的下场。

        心念电转过后,轩辕破终于开始出手了。

        叮!叮!叮!

        一连串清脆的声音自太极阵中的轩辕神剑上出,那柄经历数万年血与火的绝代神器不知是不是感受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此时竟然微微颤抖起来。而那太极阵中的黑白两色却是越地亮眼,那两道直入云霄的黑白光柱此时就如两根巨大的擎天支柱,一头顶着天,一头撑着地。

        轰!

        一声闷响在此时响了起来。

        声音来自地底的深处,那是一条巨大的地缝剥裂开来出的声响。紧接着,另一条宽达丈余的地缝也在轩辕破不远处剥裂开来,一时间地下声响如雷,地表在微微颤抖。伴随着地缝出现,滚烫的地下熔浆自地底狂涌而出,瞬间覆盖了大片的草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气味。

        而远在数十丈开外观战的马云和戚成龙两人此时也在与这酷热做着搏斗。两人都放出了护体神气,虽然挡住了绝大部分的热量,但那火焰已经快要蔓延到他们的立身之处,无奈之下,两人只好飞入高空的云层之中。

        到了云层之上,热力大减,马云长舒了口气,却也现只一片刻的工夫,自己已经是汗流浃背,通体如洗,不由暗自惊叹这神火的威力之大。他平时已算得上是一个玩火的宗师级人物,如今想来,这股神火只怕比天火还要强上数十倍,自己这样的天火之躯都难挡其热力,那处在火海中央的轩辕破此刻一定吃足了苦头。想到这,他不由为轩辕破捏了把冷汗。

        漫天火焰,映衬着地表如血的熔浆,入目之处火海一片,似乎连空气都在燃烧。

        燎原的火焰如同狂的怪兽,疯狂地蚕食着每一寸空间,似要把这广袤的天地尽数吞噬。火焰已经延伸到了太极阵的周围,将轩辕破包围在一片火海之中。也许是由于太极阵挥了作用,那遍野的金焰似乎在畏惧什么,只是围而不攻。

        太极阵中的黑白两色光芒似乎在倔强地与漫天的火光拼斗,尽管一度被火光压制,却依旧生生不息。

        不过,处在火圈中央的轩辕破却是有苦难言。尽管放出了护体的太极神气,却依旧难以抵挡如狼似虎的热力渗透进来,如果不是自太极阵中传来的清凉之意抵消了诸多热量,他此刻只怕早已葬身火海,尸骨无存。饶是如此,他也觉得浑身燥热难挡,似乎体内的水分早已蒸干,就连汗也流尽了。且不说嗓子冒烟,口干舌燥,就连大脑也在这极为酷热的环境下一阵又一阵的昏眩。那一头原本乌黑的长此时早已如黄的稻草一般,在热力的吹拂下尽数脱落。不过,令他欣慰的是,自己苦心布下的两仪太极阵终于快要大功告成。

        “吼……!”

        马云正为轩辕破担心之际,突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咆哮,刹那间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他猛然一惊,寻声看去,只见一片火红之中,两团炽热的目光亮了起来,而那声咆哮正是来自对面下方的火海之中。

        他功聚双目,定神看去,霍然现那两团炽热的亮光竟是金翼龙马的一对双目,内里凶光闪烁。它那巨大的身躯带着不可思议的高温,全身上下如燃烧的火焰,仿佛火焰就是它身体的一部分。而在它那硕大的头颅上,隐约现出一个不断旋转,由红光凝成的巨大火焰图腾。随着金翼龙马不断地嘶吼,那原本不甚清晰的神秘火焰图腾竟是越来越明亮,过了不久便将周围的火光压了下去。

        马云盯着那旋转的火焰图腾看了片刻,忽然想到那图腾极有可能就是金翼龙马的本命元神,那是个既强大又脆弱的东西,就好比修行者的元婴。火焰图腾便是这股怪异神火的源地,只要重创火焰图腾,金翼龙马就必败无疑。

        可惜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为时已晚,金翼龙马起了攻击。

        在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声中,金翼龙马突然夹着万丈的火焰朝轩辕破冲了过去。一时间群火乱舞,漫天的火焰朝着太极阵直扑而下。

        而在半空中那道巨大的火焰图腾,此刻竟似被什么莫名的力量控制一般,在大片火焰的簇拥下如影随形地跟在金翼龙马身后。

        一时间,马云和戚成龙尽皆动容,即使远在天上的他们也感到一股无边无际的热力破空袭来,仿佛这天都要熔化了。

        也就在这时,轩辕破口中低喝,太极阵突然动,自阵中冲天而起的两道黑色光柱犹如两根巨大的搅天棒,正反交错,转眼间便成了一个太极符。

        片刻之后,金翼龙马在半空中与轩辕破祭起的太极符撞在一起。

        道家真法,自然不同凡响,更何况是神奇的轩辕太极。在一记闷响过后,金翼龙马看似威力无匹的攻势,竟被它生生地挡了下来,巨大的身躯也落在了地上。

        但几乎在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弹回来,轩辕破全身大震,就连那悬在半空的太极符也险些被震散。

        那金翼龙马虽被阻止,但见它巨头猛抬,双目中火焰熊熊,分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反倒是凶性更盛,一声巨吼又扑了过来,周围的火焰也跟着席卷而来。在它身后的巨大火焰图腾,也缓缓旋转着跟了上去。

        轩辕破眉头紧皱,金翼龙马的强悍显然出乎他的意外之外。原以为,与它交过无数次手,对它的本领已经了如指掌,以致于有必胜的信心,却没想到那畜生竟也和自己一样隐藏了真正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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