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池子

薛四海这些年靠着倒卖指标活的很滋润。.v.om

        他觉得自己还挺能折腾的，左手进右手出，没有本钱，没有任何的风险，一进一出抽百分之十左右的提成，一趟少的几十万，多的几百万，这钱赚的多么的轻松。他甚至还和他老子抱怨，不偷不抢一年千八百万的，你还敢说我不争气，那什么才叫争气？他那会还有着一股子我做的不错，一股子得意洋洋的劲头。

        现在看来，老头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而他也不是什么都对。

        这才多久？七八月份钱从他的账户里被转走，他本来的心思是大家也都还是朋友，他的高利贷生意也较红火，整个平北敢欠他钱赖账不还的的确没几个，而且王猛给他出的点子也无所谓别人还不还。还固然好，不还也可以，有时候他甚至还不想别人还钱。三千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要他一年多的时间才能赚到。他本来想着王猛给他出了个招，让他放贷的生意安稳的转起来，这钱算是打了水漂也无所谓。可是真的没想到啊，这才多久，一转眼翻了三四倍，薛四海沉默了。

        其实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觉，赚钱很难。

        可是对于把资本玩弄在手的金融家而言，赚钱只是他们一个念头、一个意向、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在十几年后，家用机老牌厂商任天堂，因为业务从家用机转向手机平台，华尔街的评估师认为在手机平台任天堂的前景会现在的更好，给出了一个“买入”的评估。这么简单的一个风向标，当天任天堂暴涨接近百分之三十，公司的总价值瞬间暴增数十亿美元。

        如果让一个公司去通过生产赚到这数十亿美元……，任天堂几十年才拥有一百多亿美元的规模，其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不动产升值。

        薛四海一脸叹服，他抱拳拱手道“我薛四海这辈子没服过谁，兄弟你是第一个。”他本来想着自己那一摊也算是个事情，没想到和这位老弟一，简直没脸见人。王猛笑呵呵的摆摆手，“薛哥客气了，你给我一个账户，回头我把钱打给你。”

        薛四海再叹一口气，人人得死，货货得扔。可这人有一个优点，是心宽。他转念一想，自己虽然赚钱少，可总归一年也有千八百万的收入，起一般人那是要强不少，立刻又眉开眼笑起来。他搂着王猛的肩膀嚷嚷起来，“不行，好不容易活捉了一只大土豪，咱们今天要喝过瘾。”薛四海有个爱好喝酒。他喜欢喝的晕乎乎的感觉，整个人东倒西歪的，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感觉，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

        别人都觉得他是薛家的种应该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其实只有他自己明白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爷爷贵为开国元勋，在个人声望已经到达了巅峰。父亲从小跟着爷爷，也是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可以说是几人之下万万人之，权力通天，富贵齐天。有一个大哥薛定山，年纪轻轻的已经做到一省大员的位置，很多人都认为，只要老爷子能再抗十年，薛定山入局入常都是很有可能的。小妹嫁给了平北另外一个大家庭的幺子嫡孙，全力力捧的第三代，也是一表人才，才三十几岁已经快要下地方了。

        似乎整个和薛家有关系的圈子里，他薛四海混的最差，最没有出息。

        可谁又能知道他有多大的压力？

        有一个优秀过分的老头子和大哥，不管他做的多么的好，别人都只会告诫他要继续努力，不能丢了父亲和大哥的脸。小时候考试考了一百分，别人这么说；长大了参步入了社会，别人还是这样说。不管他做什么，都背负着不能给父亲和大哥丢脸的重担，太累了……不仅仅是心灵的疲劳，还有身体的。为了不给父亲和大哥丢脸，他拼了命的学习、工作。结果呢？换来一句“不亏是薛老的儿子……”，“果然是定山的弟弟，继承了家族的优秀血统……”

        突然有一天，他醒悟了。薛家不说富贵多少年，起码一百年内不出大问题是不会动摇根本的，既然都这样了，他还努力个毛？难道拼了命的去奋斗，只是为了让别人觉得自己没有给家里人丢脸吗？累吗？

        于是一个嬉笑怒骂，放荡不羁的薛四海出现了。

        薛四海拍了拍王猛的肩膀，大有一切尽在不言的意味。他突然说道“下午有没有事。”王猛摇摇头，薛四海笑了，“走，跟薛哥我泡池子去了，晚咱们叫一些朋友好好喝一顿。”王猛自然不无不可，他也的确需要扩展自己的人脉关系。

        车子停在了一条王猛不认识的胡同口，薛四海打发了司机和保镖，在平北这片地界，只有他欺负人没有人欺负他。有他在，没有人会顶着得罪薛家去碰一碰王猛，不值得。两人钻进了胡同里，走到底，有一个大院子，没有院门，门框挂着厚厚的两道棉布的门帘。门帘因为长长有人进出推搡拍打，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油灰。

        薛四海一点也不计较这没卖相的门帘，拉着王猛往里面钻，“这几年老池子越来越少，这一个是清初有的。当时很多小太监在大内没有资格洗浴，只好出来洗。他们都少几个零件，也不愿意和粗莽汉一起挤，一个老太监办了这个池子，专门服侍这些大小太监。日子一长，这里反而成了一块宝地，不管是大太监还是小太监闲暇了都会来泡一泡，李莲英都经常来。”他一边介绍这个池子的历史，一边往里面一个劲地钻。过了影墙后能看见热气腾腾的一间大房，和几间小房。

        “泡池子要泡大池子，小池子不如回家洗，咱们来的正是时候，这个时间人不多。”还没有进门坎，他开始解扣子脱衣。可能是听见了外面有动静，一个精瘦的小老头光着屁股跑了出来，看来认识薛四海，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薛爷您今个儿哪得来的闲？赶紧了进来，不要冻着了。”

        “这个是老板，李光蛋。”薛四海指着精瘦的小老头说道，他又指了指王猛，“这是我兄弟，叫王猛，回头叫几个手艺娴熟的来，要是我兄弟不满意，我砸了你的池子。”他故意板着脸，说完却绷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

        李光蛋笑的五官都挤在一起，连连点头道“坑谁都不敢坑薛爷，快请进，还有这位爷。”

        两人进了房子，豁然开朗，四五十个小床分开摆放在大厅里，有一些被屏风隔开，应该是较有身份的客人。另外一边还有几排柜子，有人在脱换衣服，那是没有床位的普通人。薛四海拉着王猛走到最里面的几张床，指了指其两个，“给爷把屏风了。”李光蛋立刻颠颠的跑出去，不一会和一个小伙子抬着一道八扇屏走了过来，几下一摆弄，隔出了一个单间。

        两人脱了衣服，王猛跟着薛四海轻车熟路的往里面钻，推开一道湿乎乎的木门，一股子热浪扑面而来。一个硕大无的池子隐隐有十来个黑乎乎的人头，都在泡着。两人走到池子边，薛四海用毛巾在水面荡了几下，将一层薄薄的油灰荡开，他不由骂道“李光蛋，这么脏也不捞，你想叫爷吃灰呢？”

        这老池子和新的浴池不一样，没有瓷砖。地铺着的都是大块的青石板，墙壁是薄薄的一层琉璃砖，没什么回音。池子也是大块大块的青石做的，和那些瓷砖的池子起来多了一份古朴的韵味。薛四海这一嗓子喊出来，几个黑乎乎的脑袋都转过来，看了一眼薛四海后也没有作声，都是一些熟客。

        他拉着王猛一起跳进了池子里，他说道“你别介意，是这个味，全平北这家最正宗。”他的意思是你别嫌弃水脏，咱们泡的是意境、是历史、是化。王猛一世打工的时候泡的池子可这个脏多了，他微微一笑慢慢的趟进水里，双手微微划动，不让油灰聚过来。

        两人一开始还说一会话，泡到最后体力消耗的极快，一股倦意涌心头，都闭着眼睛舒服的哼哼着，不再聊天。

        这一泡是一个多小时，要是换了一个身体差的差不多已经死了两回了。王猛勤加锻炼，身体素质极好，薛四海是泡习惯了，也没有什么难受的表现。差不多的时候，两个人才从池子里起来，薛四海活动了几下胳膊腿，不由感叹道“真舒服，其他池子没这个舒服。”

        “这么老的池子一定要保护好，不仅仅是个洗澡的地方，更是一个化的传承。”王猛想起即将到来的大发展，各地的古迹不断被拆毁。有的地方政府甚至为了既成事实，半夜偷偷摸摸的把一些古迹砸的稀巴烂，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薛四海听了也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回头我和小斌说一下，这个要保护好。”

        小斌是他妹夫。

        两人用木桶接了一些清水冲了两趟后回到了大房间里，四个老头子已经带好了吃饭的家伙坐在那，都光着身子，腰间系着一条大浴巾。他们本来抽着烟聊着天，看到了薛四海出来立刻嘻嘻哈哈的和他打招呼，一点也不介意这家伙的身份。这也是他的优点，很少在别人面前摆架子，他也嬉皮笑脸的嬉笑怒骂，脏话满天飞。

        两人往床一趟，先是两个小老头跑过来给他们擦干净身的水珠，然后开始松骨。松骨这玩意年轻人做不好，掌握不好力度，也缺少经验。每个人的身体构造大致是相同的，但是有细小的差别，明明这里没有经络和关节，你在这里用劲只会让人难受，所以松骨还是要找一些老师傅。

        身的小老头使出了吃翔的力气，另外两个拿起身边的小木箱坐在床头的小板凳，从木箱里掏出一卦子各式刀具铺好，抱着两人的脚揉捏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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