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无所谓

艾莉冷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群，这具身体被绑在高高的架子上，有个人拿着火把，点燃了枯木。

        “人类，你们就是这样对待神明的吗？”冷冽的话语炸响在众人耳边。跪地人群纷纷恐惧的抬头看着从火焰中走出来的女孩，连逃走的勇气都失去了。

        “艾莉！艾莉！”陌生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她回过头，满含热泪的少年，想跑过来，却被旁边的人紧紧抓住。

        艾莉墨色的瞳孔中没有他，脚步却还是走向了他，冰凉的指尖触摸少年带着泪的脸颊，忽然勾唇，“呐，杀了他们吧，杀了这些让你痛苦，伤害艾莉的人类吧。少年。”恶魔般的低语在少年耳边。

        “艾莉，你在说什么？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少年抹去泪水，握住了她的手，快步的离开了村子。没有人敢阻拦两人，偶尔偷看的视线在触及艾莉的双眼时，都慌乱的避开了。

        少年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却不曾松开她。艾莉有点好奇他的终点，暂时没有挣脱。

        沿着山路，一直走到破败的旧屋前，少年才停了下来。

        “大家，我把艾莉带回来了。”推开门后，少年大声的喊道。可是，回答他的只是吱呀吱呀的门响。

        “啊嘞？好奇怪啊！大家都去哪里了啊？”少年茫然的走进里屋，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艾莉打量着屋内，大概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唇角微翘，现在，他会怎么做呢？

        少年勉强扬起笑容，走到她的面前，“艾莉，大家可能都出去工作了。像我们这种人，能找到工作不容易的，都要努力再努力，才能养活自己。”与其说是在解释，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脆弱如纸的谎言，艾莉并没有去戳破。“我有点饿了，可以吃饭了吗？”腹中的饥饿感让她感到不适，有多久没尝过这种滋味了。少年暗淡的双眸亮了起来，“艾莉等我一下，我马上去拿吃的回来。”欢喜的语气有些莫名，艾莉不太理解。

        随意的坐在床边，艾莉开始接收记忆信息。极度恐惧下消逝的灵魂，信息有些混乱，等她整理好后，艾莉才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魔女么？”低语含在唇间，艾莉的眼底却闪过笑意。不堪忍受的肚子，又叫了起来，艾莉烦躁的躺在硬床板上，“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因过度消耗的精神力，艾莉渐渐的睡了过去，忘记了腹中饥饿。

        少年紧紧护着怀里的面包，快步的跑向旧屋的方向。“伊特，你怎么——”熟悉的声音让少年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到了同伴。“伊莉丝，我把艾莉带回来了，大家都去哪里了啊？”少年没注意到女孩听到某个名字的慌乱眼神，只顾着找到同伴的欣喜。

        “伊特，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把那个魔女送走。”高个子男孩用力的推了少年，恶狠狠的瞪着他。少年听不懂同伴的话，茫然的看着他们。

        “伊莉丝，西特。该走了，不然主人会惩罚的。”灰发男孩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就带走几人离开了。少年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低下了头。

        “艾莉，艾莉她不是魔女，她救过我们啊。”被遮住的双眸，低下的头看不清此刻的表情，少年的声音有些颤抖，却还多了些什么。

        回到旧屋时，天色已经黑了。伊特推开门，看到了蹲在椅子上的她，扬起笑容，“艾莉，我回家了。抱歉，让你等久了。”边说边拿出怀里的面包，还带着胸膛的温热。艾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客气的接过面包，小口小口的吃着。

        伊特看了她一会，才转身去找水，自己却没有去碰面包。艾莉抬起头，若有所思的勾唇，并没有询问的欲望。

        “你不吃吗？”艾莉难得好心情的问他，捧着杯子喝了口水，总算减少了些许饥饿感了。

        伊特摇了摇头，“我没关系的，艾莉吃饱就好了。抱歉，我明天会多带点吃的回来。”忽略肚子的叫声，还是挺有说服力的。

        艾莉把剩余的面包放到他的手里，“吃吧，伊特要是倒下了，我就没有人使唤了。”别扭的语气让他呆了下，而后露出了笑容。“谢谢，艾莉。”这个笨蛋，明明是他找来的食物。

        漆黑的房间里，艾莉放缓了呼吸，准备睡去。旁边的男孩，却反复不能入睡。“伊特，该睡了。”艾莉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懒懒的说了句。“抱歉，艾莉。”伊特僵住了身体，低声说道。“不用老是道歉了，伊特。我累了，晚安。”艾莉的声音越来越低，很快睡着了。

        伊特转过身，看着她熟睡的脸，月光的映射下，伤痕都柔和了许多。“艾莉，我会陪着你，哪怕只剩我一个人。”他不会忘记，艾莉不是魔女，她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手指快要碰到那处伤痕，却很快收回去了。伊特眼神坚定，闭上了眼，没注意到艾莉微动的手指。

        第二天早上，艾莉在他出门前，忽然问了他，“伊特想离开吗？”墨色双瞳里有着她都不知道的期待。伊特笑容温柔的拍拍她的头，“艾莉，别乱想了。我不会离开的。”说完，就出门了。

        艾莉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呐，莱斯特。这个笨蛋，会死的吧。”虚空中传出声音，“谁知道呢？艾莉，你可以去拯救。”明显在透露些什么。

        艾莉却低声笑了，“拯救么？莱斯特，魔女可以拯救什么呢？真是好笑呐。”眼底空洞的可怕。

        伊特今天回来的很早，也带了比昨天多的食物。“艾莉，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不要出去，门要关好，谁敲都不要开。”伊特下午出去时，郑重的提醒了她。艾莉乖巧的点头，笑眯眯的送他离开。

        “开门，快开门！”果然下午的时候，门被敲得很响。艾莉坐在床上，双眸紧闭，“八人，战斗数值低下，可清除。”刚说完，门就被人撞开了。

        “魔女，今天一定要把你送出去。”恶狠狠的男人伸手就要抓她。艾莉睁开眼，冷冽的视线让几人后退两步。

        “你说，我是魔女？”艾莉伸手，掌心射出透明不可见的魔力，掐住了男人的脖子。“啊啊啊！”惨叫声响在屋里，男人恐惧的挣扎，却说不出话。几分钟后，失去了呼吸。艾莉唇角笑容浅淡，“那么，我就做些魔女该做的事情好了。”视线扫过其他几人，眼神淡漠。

        “啊啊啊！不要，不要杀我！”瘫软在地上的几人，不停的讨饶，涕泪横流，更有甚者，已经失禁了。艾莉眸光闪烁，很快处理了几人。

        伊特回来时，发现了被破坏的大门，瞳孔微缩，大步走进里屋，焦急的唤着，“艾莉——”却不想，看到了那一幕。

        “回来了，伊特。等我一下，马上就处理好。”艾莉转头冲他笑了笑，继续处理剩余尸体。

        “艾莉，你——”伊特声音颤抖，脸色惨白的看着她，最后还是忍不住跑出去吐了。艾莉歪头，眼神茫然不解，这样的事情很正常吧。

        伊特勉强撑着身体走进房间，地面上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但是，他却忘不了刚刚的场景。“艾莉，我带你走，离开这里。”尽管如此，伊特却没想过背叛她。

        艾莉怔了几秒，而后握住了他的手，跟着他离开了旧屋。

        一路走走停停，艾莉不知道终点，伊特也没有说。

        “要去哪里呢？伊特。”在森林露宿时，艾莉靠在他后背，仰头看着夜空问。“我听送货的大人说过，有个地方有很多跟艾莉一样的人，我们就去那里吧。”伊特的手不大，很粗糙，却很温暖。“嗯，就去那里。”艾莉闭上了眼，唇角笑容很好看。

        “伊特，你为什么不害怕我呢？”艾莉的话，让他的记忆又想起了那天的事，身体有些僵硬。“艾莉，以后不会让你遇到这种事了。”这个人的脑回路永远跟别人的不一样。艾莉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笨蛋吗？伊特。”但是，胸口涌上了情绪，到底是什么？

        “大概吧，艾莉，我想保护你。”伊特的手抓向天空，却什么都没有。他一直都知道，他没有保护艾莉的力量，却仍渴望能保护她。

        “谢谢，伊特。这样就够了，不要让我一个人，就足够了。”艾莉的手抓向天空，同样什么都没有。她一直都知道，他只是想报恩，那份一生都难以偿还的恩情。

        夜空中的星星闪烁着，很漂亮。艾莉这一刻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靠在他的肩头，渐渐沉睡。伊特的眼神很清澈，毫不逊色天上的星星。

        互相依赖的两道身影，紧紧牵着的双手，这年，艾莉十七岁，伊特十九岁。

        他和她离开了纳萨城，那个不知道魔法存在的偏僻小城市，走向了不知定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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