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杂货店（上）

“你怎么能见到鬼魂？”

        这句话是孙晓问我的，虽然这话问的不着边际，但是我确实是能够见到一些鬼魂的，虽然这些鬼魂存在于人群之中，但我直到现在还是不能分清人与鬼的差别。

        所以我对这个问题丝毫回答不出。

        “小雨出来一下，家里没盐了，帮我去村口买一袋去。”厨房里传来了奶奶洪亮的声音。

        奶奶正在做晚饭，而我正在房间里看着静静姐给我买的的几本小人书，这时我也是看到兴头上，在林家村呆了大半个月，那些亲戚也是对我们这一对孤寡人士展现出了不少的关怀，不仅送肉送米，甚至连那奢侈的电灯也为我们装上了，自从家里有了第一个电器之后，我也是满心的欢喜，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必在那烛火下孜孜不倦了。

        每次在那无力燃烧的烛火下夜读，我也总是感觉气氛很是诡异。

        我从奶奶手中接过她给我的五毛钱，这正好是一袋盐的价格，奶奶是很少会给我零花钱的，但我对此却一直没有抱怨过她，我知道奶奶这些年含辛茹苦的把我养大并不容易，所以我也不会任性的去要求她每一件事情。

        在这林家村中有着两家杂货铺，那时候虽然卖的东西类型比较多一些，但无非也就是家家户户中平时用到的一些生活用品，那时还没小卖部那个文雅的名字。

        这两家杂货铺甚至简单的都没有一个属于它的名字，一个在村东，一个在村西。

        按照我家的地理环境，离我家近的应该是村西张大妈开的那个杂货店了，但是这个张大妈平时对人是很刻薄的，这里是我从她是怎么对待媳妇的我就能看的出来。

        所以我平时宁愿多走五分钟的路程去村东何爷爷家，也是不愿惠顾这张大妈了。

        林家村虽然姓林的占大多数，但那杂姓小姓的确实也是不少，这也是由于搬迁造成的后果吧！谁叫这块风水宝地上还比较富裕一点呢，所以人往高处走的人自然喜欢这里比较多了。

        但是今天我还急着回去看那本小人书的，要怪只能怪那书太引人入胜了，这让我也是根本无法自拔，所以我也只能尽快的完成任务了。

        即使是再不情愿，这龙潭虎穴也是要闯一闯啦。

        村里面没有路灯，这只能借助着从家家户户中溢出的微弱灯光把四面八方给照明一些，这走起夜路来，自然也就底气十足了。

        我家的晚饭从来也是比别人家的晚的，也不知到这么晚了杂货店是否打烊了，所以这也是我就近选择来张大妈家的第二个原因了，万一走了那么远的冤枉路而无功而返，那我也就傻的离谱了。

        “难道被我说中了。”看着远处的杂货店里连灯光都没有，我不由暗暗叫苦，这要是无功而返了，今天还要不要吃饭了。

        我决定还是走近看一下，万一真打烊了就拍拍门试一下，万一张大妈想做这单生意我也乐得费劲。

        这时，当我还没走到杂货店的窗口时，我突然发现在那不远的一个角落里，一个朦胧的身影躲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我敢肯定，以他的那个角度肯定他也是在注视着这杂货铺，我看了他一眼之后也不在关心，哼着小曲向杂货店走近。

        “有人吗？张大妈你在吗？我想买袋盐。”我拍打着杂货店的窗口大声喊着。

        但是过了很久还是没有反应，我有些失落，这个时候张大妈肯定是休息了，毕竟像我这么晚还有需要的人是并不多的。

        我回头离开的时候又是很自然的向那个角落里看去，那道人影还在，只不过此刻隐藏的更深了。

        ‘咯吱’！

        在我正打算离开的时候，身后的杂货店也是毫无预料的打开了窗户，那个时候的买卖一般都是站在窗口前进行的，你可休想到里面去任意挑选，你需要什么只要说出你的要求，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要买什么？”张大妈的声音听不出丝毫做买卖人该有的热情，我想她这么晚了肯定也是不想被打扰吧。

        这张大妈平时就抠门惯了，在这么晚的夜里，她居然还在省着那一点电费，不过好在这个时候的月光还是熠熠生辉，基本的一些照明还是绰绰有余的。

        “张大妈我奶奶让我来买袋盐。”

        “好的，我这就给你拿去。”

        不一会，张大妈就从里面翻出了一袋盐来，她把盐放在了窗口的柜台上。

        我没急着先去拿盐，而是先把钱交给他，这张大妈可不是省油的灯，万一我一个细节没有做到位，她的那张伶牙俐齿又得把我念叨的丑名远播了。

        可能是每次看到她对媳妇的那种近乎苛刻的刻薄吧！这让我是一直都存在着她不好相处的阴影。

        “找你一毛。”张大妈接过钱之后从身上倒腾了一下，终于也是翻出了一张崭新的面值一毛的钞票。

        “不是一袋五毛吗？”我疑惑的问，但我问完之后又暗骂自己笨的无药可救，千载难逢的小便宜却还不要，可是转念一想，这张大妈可不会糊涂一时的，如果她之后发现了少要了我这一毛钱，这还不得要了我的命。

        想到这里，我也释怀了。

        “哦！这不是竞争吗？大妈我再不给出点优惠，你们还都不跑到村东的何老头那里去了。”张大妈嘿嘿一笑。

        不过片刻后，借着月光我看见她的表情突然铁青了起来，或许只有现在如释重负了以后我才有直视她的勇气吧！

        但在此刻，我的确是发现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血色，这让我是心里是一阵发毛，但我战战兢兢地看着她的视线却并不是在看着我，而是穿过我的身边看着远处的某一个角落。

        在那里！那是我之前发现有个人在同样注视着杂货店的地方，但现在那个人影已经是不见了。

        “孩子，你有没有在那里看到一个人。”张大妈看见我此刻的视线也转移到了那里便问起我来。

        “那里……人？没看到啊！哦！不过之前……。”我虽然现在是没有见到那个人影，但我想说我之前却是确确实实的见到了那个人影的存在，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说完，张大妈却已经是打断了我的话。

        “没看见没关系，我也就是随口一问。”张大妈大度的说道。

        我把那一毛钱妥善的收到了自己的衣服兜里，然后再去拿起柜台上那袋已经成交了的盐。

        这时，两个声音由远而近，他们说说笑笑，明显也是以此来克服黑暗的恐惧。

        在这黑夜之中，所有的喧嚣戛然而止，因此他们的声音也是格外的洪亮清晰。

        “哥哥，待会给爸爸买完酒之后找的零钱可要给我买个冰棒。”一个小孩的声音率先传来。

        “放心少不了你的冰棒，爸爸给了我们两块钱，一瓶啤酒才卖一块三，这样我们就能多出七毛钱了，到时我们一人再买一根冰棒还能多出几毛钱来。”随后，另一个小孩的声音又是传来。

        “还是爸爸慷慨，平时向妈妈可是很难要到零花钱的，这次我一定要吃两毛的那种冰棒，里面全是豆子的。”

        “可以，我们一人买一根两毛的冰棒之后还能剩下三毛，到时我们再买个三毛一袋的辣椒条分着吃。”

        “好。”另外一个小孩已经是乐不拢嘴。

        听着那两兄弟精打细算的声音由远而近，在他们出现在了杂货店之前时，他们看了看我，然后又偷偷张望了一下里面的张大妈，然后两兄弟突然加快脚步，逃命似得远离这个地方。

        “这两小东西？平时我给他们两兄弟的好处可是不少，现在连买东西都不来光顾我这里了。”张大妈抱怨的道。

        我不由心里一笑，看来并不是我一个人不待见你，因为你的刻薄远近闻名，现在连小孩都是远离着你啊！看来那两兄弟一早也是打着去村东杂货店的念头，即便是舍近求远。

        “那张大妈我就回去了。”交易成功我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消磨时间，毕竟奶奶还在等着我的盐炒菜呢！

        “嗯！”

        我转身欲走，却在此时。

        我的脚上传来阵阵剧痛，在我的旁边是一个比我还要矮上一个头的小女孩，她凭空而来，然后莫名其妙的在我脚上踩了一脚，我忍着剧痛的同时也打量了这个小女孩一眼，她矮矮的个子并不高，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年纪，她扎着两条活泼的马尾却显凌乱，而且在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却是布满了淤青，很难想象，一个小女孩会这样不爱惜自己的形象。

        但是另我特别注意的是这小女孩的手中还拽着几张面值不知多少的纸币，很难想象，一个小女孩怎么会拿着钱跑出门。

        “不要在我家门前。”小女孩生气的说道。

        我不由一愣，那小女孩踩了我一脚也理亏的跑开。

        “这死丫头，孩子别生气啊！她回来我一定好好管教她一下。”张大妈安抚我道。

        我笑着说没关系，拿起手中的盐向着家的方向而去。

        走出不远后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杂货店，可能真是生意不好吧！张大妈已经又是打样了。

        “诶，这是什么。”月光下，我见到了一张令我敏感的东西静静的躺在了地上，那是一张纸币，面值一毛的钱，我忍不住的将钱捡起放进口袋，或许这可能是某个人掉下的吧！或者说是那个小女孩落下的也说不定。

        回到家奶奶抱怨了我一下回来的怎么这么晚，我也就说张大妈都睡下了，等了一会。

        奶奶也并没有不依不饶的刨根问底，吃过晚饭的时候我迫不及待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捧着那几本小人书就是彻夜不眠了起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又是日上三竿了，这还是奶奶把我叫醒的。

        但我睁开眼却是见到奶奶一脸诚惶诚恐的表情，奶奶很急迫的问起，“小雨，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了。”

        “就是去了杂货店了，怎么了？”我开始穿上衣服。

        “那你兜底的钱是哪来的？”说完奶奶的的手中多出了两张面值一毛的钱，奶奶每天都有为我洗衣服的习惯，但在洗衣服之前奶奶都会把衣服的口袋里都翻过一遍，确定没东西之后才会拿去泡水。

        我突然想了起来，昨天顾着看小人书，却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但当我看清楚奶奶手中的那两张钱之后我突然也是面如死灰，我觉得非常有必要解释一下，因为在奶奶的手中的两张纸币分别是一张一毛的纸币，而另一张，却是一张冥币，一张用来烧给死人的那种钱。

        我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到底这张冥币是张大妈找给我的那张，还是我在路上捡到的那一张，这让我是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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