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 为难

眼前的王师傅确实是一个充满了孩子气的老人，喜怒哀乐完完全全的显示在自己的脸上。

        他还是没有把话说完，虎头蛇尾，有好像要留下那仅有的一点神秘。

        我也没有追问，我并不关心这里是那，只要给我路线，我只希望尽快离开这里，归心似箭，只要家才是我向往的地方。

        什么仙木村，什么见鬼日记，这些已经不再重要，我相信这是在外面流浪太久的缘故，眼下我迫切的只想回到家里。

        我放心不下爷爷和妹妹，当然我也知道他们更担心我的安危。

        王师傅不知从何时起开始认真的打量着我，走瞅瞅，右瞧瞧。就像是在选购着一件货物。

        我回过神来与他目光相接，他丝毫不避讳这样的唐突，仍是兴味阑珊的打量着我。

        “没想到你这年轻人还知道‘借阴阵’，说说看，你到底是四方道哪一门的门下？”王师傅背负着双手，即使身躯再挺拔也让我感觉不到他的精神状态。

        “四方道？呃，我可不是。”我摆了摆手，急迫的解释。

        “放屁，这‘借阴阵’乃不传之秘，你以为一般的散修会有这样的见识，你别想蒙我这个老头，如果你不是四方道的人又怎么能清楚这些。”王师傅呸了一口，转瞬间情绪又激动起来，十足一副疾恶如仇的模样。

        “真的，我没有骗你，我之所以知道是……。”

        “呸呸呸，还想骗我，如果你不是四方道的门下，你怎么又有可能来到这个地方，别以为老头好怕，老头可精明这呢。”不待我说完，王师傅就已经开始骂骂喋喋。“说，到底你是南云殿的门下，还是北山府？”

        “不是还有个西天阁吗？为什么不说我是西天阁的人呢。”我小声嘀咕，也只能在嘴上反抗一下。

        “西天阁，混蛋，白痴，西天阁都是女人，你当我老糊涂了吗，诶，不过想想也有可能，是不是西天阁最近开始收男弟子了，打算阴阳调和一下，哈哈……。”王师傅越说越来劲，好像天生就是一个话唠。

        而且他说话一直口无遮拦，现在我已经明白他为什么不受人待见的原因了。

        话唠，脾气差，胡言乱语，这是我对他短暂接触之后的总结。

        据我所知，四方道乃泛指东南西北四个门派，其中之三便是我们话题中提及过的。

        而我之所以认识‘借阴阵’是因为阅读的成果，在胡师家里摆放着成堆的书籍，大多与古术有关，虽然这些知识需要长时间的努力才能化为力量，但若只想了解一些皮毛，这却不是难事。

        对于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王师傅，我不打算在他面前隐瞒实情，所以我接着上一个话题，清了清嗓子，也是暗自平复了一下心情，“其实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我从古籍中看到的。”

        “古籍，乖乖，你可不要骗我，凭你的眼界，没有人去指点，你以为这些能无师自通的吗，快快快，你露两手给我看看，让我猜猜你到底是哪方门派的。”王师傅兴奋的搓了搓手，显得亟不可待。

        我愕然的看着眼前的老头，这家伙油盐不进，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动摇，要想让他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我还真是没了办法。

        “怎么，还再想着用什么办法骗我吗？我说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多的花花肠子，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得想办法了，到时你可别说我逼你，倚老卖老。”王师傅言语不断，或燥或怒。

        如今我无言以对，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只是他这个固执的老头不信而已，难不成还要让我编个谎话骗他不成。

        “好，这可是你逼我的，我看你能隐藏多久。”王师傅耐住性子，好像已经胸有成竹。

        我心中一阵惶恐，不知道他会使出什么手段折磨我一下，虽然我觉得他还不至于对我下狠手，但我还是忌惮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我紧盯着他，开始提防着他如何出手，可是等了很久之后他都没有丝毫动静，相反他还极其淡定的站在原地，目光游离不定，以一副旁观者的姿态在等着一出好戏。

        好戏真的就在此时上场了，在客厅的某一个角落里，一团黑气萦绕一起，看那黑气程度，显然是累积了不短的时间。

        而这一次王师傅却是不管不顾，任其不断壮大，我这才后知后觉，明白了他要怎么逼我。

        之前黑气都是在他手起手落间便烟消云散，而他这一次却不再出手清除，看来他是想逼我在走投无路时显露实力。

        可他想错了，这团黑气虽然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形成，但我却真的没有清除的能力。

        黑气不断壮大，犹如一个黑色水晶一样凭空旋转，那团黑气越飘越高，我看见胡师的做出一个手势，那团黑气却主动的向我这边飘来。

        我心里大惊，脸上却不动声色，这团黑气还未靠近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丝丝冷意，甚至连身上的毛孔，此时都已经显露出排斥的现象。

        “这些黑气其实也没什么厉害，只不过是些阴气而已，如果放任不管让它不断成长，这屋子的阴气也就会越聚越盛，你知道的，鬼魂都喜欢这种阴森的地方，不过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来担心，但你也别小看了这点阴气，如果你不小心吸到了这么一口阴气，嘿嘿，你应该知道后果吧。”王师傅在一旁轻描淡写的说道，好像此刻他正在训练着自己的弟子，耐心讲解，悉心传授。

        “王师傅，我真的不会道术，我没有骗你，请您高抬贵手……。”不到最后一刻，我仍想尝试改变他的想法。

        “别说了，有这功夫想想用什么招式破解阴气吧，我用的是神怒天罡，让我想想看你会用什么化解，北斗七杀技，御灵术，还是四方仙决，不对不对，让我再想想看。”王师傅兴致正浓，每每猜测一下，但答案立即又被自己否决。

        看来是没有办法再躲避了，我傲然而立，一只手却是悄无声息的伸向了怀里。

        那团黑气越来越近，并且在驶来的路程之中不断壮大，就在即将达到我的警戒距离之内时，我才刚刚从怀里伸出一截手臂，突然间，那团黑气毫无征兆的向着地上的鸡鸣冲席卷而去。

        我还是误解了他即将要玩的把戏，之前我一度以为他的意图是将阴气引向我，然后逼迫我使出手段对抗，这样我就会曝露身份。

        可是他多虑了，我也误解了，当阴气即将接触到鸡鸣冲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手臂从怀里进进出出，但最终我还是没有出手。

        就这样，浑浊的阴气与鸡鸣冲融为一体，待到那些阴气彻底融进他身体之时，那一直瘫在地上的身躯突然间直立起来。

        毫无防备的我被吓了一跳，但这却并不是我最害怕的，鸡鸣冲漠然的看着四周，最终也是将目光锁定到我的身上，然后不再迟疑，缓步向我走来。

        他每一步落脚都会带动一些外泄的阴气扩散，那些阴气缭绕在他全身上下，只有在他脚掌接触地板的那一刻才匆匆乘机逃窜，沿着地面扩张一段距离，然后无不是消失于无形之中。

        “现在这小子六亲不认了，你要想保住他的性命还有自己的，那你必须使出点手段才行，让我想想看，四方道做这些事情应该都是得心应手的吧，但你可别耽误的太久了，我怕事情发生变化可就麻烦了。”王师傅整晚都在一旁嬉笑怒骂，偶尔指指点点，现在事情又因他而起，三人之中最高兴的莫过是他。

        “王师傅，前辈，你能不能手下留情，性命攸关，这可不能开玩笑啊。”我急的方寸大乱，这是我完完全全没有想过的局面，王师傅勉强能算得上是个朋友，但朋友之间开出这样大的玩笑可就不太妥了，而且更要命的是我还制止不了他固执的行径。

        “自求多福，自求多福……。”提醒之后王师傅像没事人一样旁观，计划能走到这一步，他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我明白我不可能动摇这个老头的想法，但鸡鸣冲却不能不救，身为朋友这本就是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我在迟疑下还是掏出了那张符纸，符纸之上勾勒着龙飞凤舞的字符，字迹鲜红如血，就是这张其貌不扬的符纸，却是屡次让我化险为夷。

        如今手上剩下的符纸已经不多，我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一怕浪费，二怕无效，但如今的局面千钧一发，这已经让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

        符纸一现，口诀涌出。

        然后我以自认为是迅雷不及掩耳的势头向迎面而来的鸡鸣冲拍去，然后在我忐忑与祈祷的复杂心情中起到作用了。

        鸡鸣冲像是受到重击，整个身体没有倒下却滑行了一大段距离，一直退到身后墙壁上才被迫停止。

        然后他背靠着墙壁，颓然的低下了头，而就在此前一瞬间，黑气仿佛受到外力刺激纷纷从他身体之内溃逃而出，转眼间鸡鸣冲又变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一丝阴气在他身边逗留。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细细回味，好像根本就没存在过一样。

        当我还在觉得刚从死里逃生的时候，一旁的王师傅却激动的无法遏制心情，他兴奋的手舞足蹈，“十陵灵符，原来你是那老不死的传人。”

        十陵灵符？我不置可否，符纸原本有着十张，但我却并不知道这十张符纸还有着名字，而眼下王师傅一眼就道出符纸的缘由，这多少让我有些震动。

        “哈哈，看来那老不死的终究还是想通了，没想到他这辈子还会收传人。”王师傅感叹一下，眼神望向虚空，“看来我也的动身了，那里的战争就快开始了。”

        说罢，他竟然独自离开，好像已经失魂落魄。

        我想唤住他，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关于他莫名其妙的话我就有很多疑问，什么想通了，收传人了，至少我可没有打算过要成为道士。

        所以我只是问道，“你要去哪？”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对于这位我行我素并且神经兮兮的王师傅，我只能礼节性的问候一下。

        “一直向东，那里的战场还很安静，但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不能落于人后，必须尽快的赶赴到那片战场之上。”王师傅没有留步，但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一直向东，我马上明白过来，他要去的地方正是我而来的那里，并且在那里也有着一片相似的战场。

        “如果你不是缩头乌龟也可以与我一同前往，但如果你一直西走，你会后悔你的决定，因为那里根本就没有路，最重要的还是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王师傅不打算回头，说完的时候大门也被他轻松打开。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到时你自会清楚，我提醒你是不想让你走弯路而已。”胡师傅终于在门口停了下来，他只有把要说的话都说完，那么那时也就是他该离开的时间。

        “所以你做怎么多都是为了让大家离开这里，你不惜让这个地方群鬼聚集，就是要让人们无处安身，然后你的目的就能得逞，到时所有人唯一能做的选择只有离开，他们不得不放弃这个地方，从而选择明哲保身。”我突然醒悟，但我又同时震惊，这个地方可不是弹丸之地，它是整个有人的地方，不是一座村庄，也不是一座城池，它是一个国度。

        放弃整个国度，而后奔赴到一片战场，到底有着什么原因，才让他有此疯狂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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