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节 入土为安

也许是她一身拜佛，祈求佛祖，保佑自己的儿孙，自己的家人，要替儿孙们承担一切灾难呢！所以她死的如此慷慨干净？

        也许什么也不是，那是她战立的位子和那个佛龛的角度，与那个炸弹爆炸的角度，刚好保护了她的尸身。只是几千斤的黄土，压住了她的心肺，让她窒息了，所以她才死了？而且很快就死了，并没有受什么罪。

        不过，这许许多多的猜想，都是猜想，谁也不知道当时的大奶奶，一个年迈的老婆婆，遇到如此大的灾难袭来之时，是怎么保证了自己的全身不被压碎了呢！

        可是无论怎么样，她就是殁了！

        梁润昌自己的年迈的老伴，打猛子就这么没有了。

        四爷爷和四奶奶的嫂嫂，就这么殁了！

        李秀月自己的婆婆，没有了！

        石榴和杏花娘家妈妈，再也没有了！

        梁玉静、梁玉海的奶奶，没有了！

        梁少华，梁少娟和梁少斌再也没有了疼他们爱他们，为他们年年过年斋戒祈福的老奶奶！

        ……

        石榴和杏花在刘桂娥的帮忙下，从下院寻找来了谷草。

        四奶奶和四爷爷帮着铺到了一块门板上，大奶奶就被停床在那个炸弹坑旁边了的门板上了——因为此时，根本找不到一块像样的木板了，因为所有的门板门框都被震坏了。

        因为家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梁通保从父亲的小铺子里找来了香火，就在那个大奶奶的曾经的佛龛桌上，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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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用父亲的小铺子里的白纸，糊了孝帽，孝衣没有办法了，就那么着。

        因为这里的人们都有早早准备老衣的习惯，所以大奶奶的老衣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就在那个旁边的窑洞里面的门箱里面呢！此时的那对门箱也被炸坏了。

        梁通保帮忙打开了那边的门，李秀月急急忙忙地在瓦砾里面找了出来老人的老衣——基本上还好好地呢。

        四奶奶、李秀月，石榴和杏花几个人一起动手，给大奶奶洗涮了，换上了老衣。

        那老衣是里外七身衣裤和外套：里面红绣衬衣，外面一身的绣花衣裙，绣花坎肩，绣花蓝色裤子，外面一身红色的绣衣大氅，脚下是绣花鞋，还有一双木屐。很是漂亮。这些，可都是李秀月和杏花，石榴当初做好的。那些衣料的边角，给重孙子娃娃们做了小棉袄——这里是有讲究的，是让孩子们得到老人们的福气。

        还有那些棺材。

        因为梁润昌自己年纪大了，要儿媳儿媳为自己和他的老伴大奶奶他们准备棺木。作为儿子儿媳，岂能不听？但是木料也就是松木料，也是都是梁润昌看着做的呢！而且棺木是一对，棺木上贴着红纸条条：“有备不用”几个字，那是梁通保的字。

        棺木做好后，就在大房子外面的一个棚子里面放着，外面用柴草席子盖着呢！敌人的飞机炸塌了窑洞，却没有伤着棺木，因为外面的柴草护住了那棺木。

        此时梁通保他们连夜就为大奶奶装殓。大奶奶的那一套佛器，因为被炸坏了，一家人就把那一套法器，给大奶奶陪葬了。

        而且当晚很快就出了殡，因为梁总管的威望，很多周围的邻居都来帮忙了。

        张家砭的亲戚也早派了几个年轻后生在梁家的坟地里面，连夜去打坟了，也就是挖墓坑了。

        陕北的打墓是很有讲究的。

        梁润昌早就请了阴阳先生给自己看好了墓地位置，所以事情出来以后，梁通保就给张家砭的亲戚说好了位置。他们就按规矩打去了。

        那个墓道要打下去七八尺，然后向里边再打进去，而后挖成一个大大的，拱形的墓窑，里面能放两个棺材，旁边还有一个类似窗户一样的台子，能放墓镜——也就是一个镜子。在棺木的前面，还要有放供桌的地方，有祭祀的人们跪立的地方。

        得到消息的梁家的许多亲戚朋友们也来帮忙了，犹如田冬丽的父亲，就是那个林春辉夫妻，王宁州等人也都来了。

        就连几班子吹鼓手们，也自己悄悄地主动地来了。

        还有几个后生们，也来帮忙抬棺——

        许多来这里帮忙的人，其实许多都是曾经得过梁润昌帮忙的人家。

        有些就是冲着梁润昌的威望来的！

        只是今天没有了什么河捞油糕和饭菜招待了！

        大家都是空着肚子来了，在下院，石榴和杏花支了一个大锅，熬了一大锅的黑豆钱钱饭，大家吃了，就连夜扶着灵柩走了。

        吹手一路上吹吹打打的，梁家的人们一路上哭着，打着火把，扶着大奶奶的灵柩，走向了梁家的坟地……

        ……

        在第三天，敌人的飞机继续来龙泉城里狂轰滥炸的时候，大奶奶的灵柩已经入土为安了。

        虽然很仓促，但是在那个战争年代，能这样安葬，已经很不容易了。

        三年以后，大奶奶的完周年的时候，梁家为大奶奶举行看了一个比较大的祭祀，其实就是为了酬谢那些在那个时候帮助过梁家的亲戚朋友们的。

        此时，在山上埋大奶奶的时候，在张家边避难的田冬丽哭着，带着她的几个孩子，都到山上来，去给奶奶送行了！

        田冬丽到这家，时间不是很长，但是，奶奶对自己的疼爱，是毋庸怀疑的。田冬丽娘家家里贫寒，而又从小没有了娘，也就没有了亲娘的教诲，不会针线活，大奶奶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不屑的话，而是一再安顿李秀月要帮着田冬丽，做针线，给她教针线活儿！

        其实，田冬丽在婆家过得，远比自己的娘家痛快得多！因为娘家虽然是娘家，却是一个后妈！没有一点温暖可说。

        此时，她带着孩子们，从张家砭，来到了梁家的墓地。

        其实，张家砭跟梁家的坟地黄家塔紧挨着呢！

        而张家砭的几家农户，其实就是梁家看坟的人家——是他们租种着这坟地里的几十亩山地呢。

        那地也还不是梁润昌一家的，而是梁家四门所有兄弟，共有的坟地！当然也是划分好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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