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节 老人情怀

……

        此时的梁润昌原本坐在自己家的铺子里面，后来又颤颤巍巍地来到了二郎庙里面，就一直在自己的那个二郎庙里面的椅子上坐着，因为他的腿已经不好使唤了，浑身都觉得无力支撑。

        他看着人们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边忙活，看着自己的弟弟弟媳妇、儿子儿媳、女儿们忙里忙外都跑。犹如亲朋好友林春辉、王宁洲等人，都来到庙里看望老人家，给他说宽心话。

        他的那个小黑狗狗一直就安安静静地卧在他的脚边。

        可是院子里的硝烟味道依旧很浓，而且酱菜里面夹杂着泥土色的味道也慢慢地都弥漫到了二郎庙坡上来了。

        再看看此时的梁润昌，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头上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没有了一根黑发了！就在三天之内，全部白完了……

        此时的梁润昌心里的那个悲哀，没有办法给儿孙们说出来！

        不过，他想的最多的还是他的孙儿梁玉海，因为就和他的儿子梁通保知道的那样，在他老人家的心里有一块地方，永远是他的那个宝贝孙子的，心里不管有什么事情，他都只想给这个孙儿说说，心里才能感觉到痛快一些！当然他也知道，梁玉海此时根本没有办法回来，部队正紧张地等着胡宗南的部队进来，进行生死决战呢！

        但是他老人家依旧想能看看孙儿，想跟小孙孙梁玉海小时候一样，搂着小孙孙，好好地给孙儿说他奶奶几十年来，他玉海的奶奶，是怎么样辛辛苦苦地，一滴汗水砸八瓣地为这个梁家大门里的人们操心，辛苦几十年，才积攒下这么多的家当，怎么为曾经的灰土畔上的土窑洞，接上的石头窑口！怎么在这家里的染坊地劳累，又怎么为龙泉城里的老百姓积善，为二郎庙攒钱铺石头路！又怎么想着办法，要为这里的一方老百姓造福！

        自己的祖宗不知道是那代朝廷的官员，结果被流放到这个地方，所以对官场已经根本就不在意了，但是书却不能不读！梁润昌自己本人也不是什么官员，又不是什么富门大户，不过就是一个二郎庙里的总管罢了，但是老百姓对他的善良，就从今天熙熙攘攘的来人，就能看出来！看着二郎庙坡上的人们急匆匆地跑着，梁润昌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他好想再听听梁玉柱唱那个《当红军的哥哥回来了》，而且只要梁玉柱一唱那个歌，他的孙儿就能回来！已经试验了好几回了。

        他记得那一次，梁润昌在他的铺铺里面卖货，就听着那个四门家的小孙孙梁玉柱，那会儿才十岁出头，站在街墙墙哪里的台子上，在哪里用他天真的童音在高声唱：“鸡娃子的个叫来狗娃子咬，当红军的哥哥哟回来哟嗬了！

        山羊羊那个绵羊羊五花花儿羊俺的哥哥随了共产党！

        羊肚子的个手巾哟三道道的兰，俺的红军哥哥跟的是刘志丹。”

        就在他想招呼那个小孙孙梁玉柱继续唱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了他的铺子外面，高高个子，挡住了外面的光线。

        梁润昌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当着自己的光线？

        一抬头，却看见了面前站的这个人，一身大八路军军装，眉清目秀，英俊极了，也熟悉极了。再仔细一看：“哎呀呀！我的海娃？”

        那个八路笑了起来：“哈哈哈，爷爷！”

        原来是梁玉海回来了。

        那会儿的梁润昌一把就把孙孙二搂在了怀里！

        还有那一次，梁玉海的头一个媳妇刚刚病逝，埋的时候，满城的人都传说，梁玉海也战死了，李秀月听到了这个可怕的消息，还跑到白书记哪里哭了一鼻子呢。

        后来白书记说梁玉海没有死。但是见不到本人，谁也没有办法相信。

        那会儿，自己的家里，人家八路军的干部布置任务，让李秀月做了一大堆的军鞋。满院子凉的都是袼褙、鞋帮、鞋底、鞋楦子，…

        可就是那一天，自己忽然又听到了梁玉柱的那首歌：“当红军的哥哥回来了！……”

        不知道是幂幂之中的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寸，那么地巧，就在此时此刻，那位梁玉海果然就很突然地，就出现在了他的爷爷面前！只是满脸满身的汗水，衣服都湿透了；他的身后，牵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那战马浑身上下，也是汗淋淋地！

        那个梁玉海就又真的回来了。为了辟谣，梁玉海那天在龙泉城里跑了好几圈，就是为了告诉人们，他梁玉海没有死，他安安全全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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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的，那次玉海回家来专门跟着奶奶学纺线线的时候，给自己打的布草鞋，穿上好舒服的！只要一到夏天，那鞋梁润昌就天天穿着。众人都说好呢，很多人好羡慕呢！后来梁通保和李秀月夫妻学会了打那布草鞋，还自己做了好几十双，卖的的好快呢！

        知道他回家来，是专门来跟大奶奶学纺线线，前后院，一院子的梁家的奶奶大婶大妈等等婆姨们，都来看他学纺线线。

        那个刘桂娥闻讯，也扔下自己家里一案子的揉好馍馍，跑来，也来也要看梁玉海学纺线线！

        四奶奶早就来了，也是站在跟前，手把手地给梁玉海教。

        梁玉海的奶奶，一遍一遍地给他们教！

        那会儿啊，那个长大了几岁的梁玉柱就站在他们身边，唱那个“鸡娃子叫来，狗娃娃咬，我那当红军的哥哥回来了！”

        不过也有时候不准，去年年根，梁玉海回来开会，他梁润昌就没有听到梁玉柱唱那个“当红军的哥哥回来了！”

        可是现在的梁润昌心里他实在是好想他的孙孙了，梁润昌犹豫再三，还是打发人把梁玉柱找来了，但是又没有说出来。

        梁玉柱问：“大爷，你是想让我来给您做什么？……”

        梁润昌看看他说：“俺好想……，好想，听你唱个歌！”

        梁玉柱忽然明白了大爷爷的意思，他却好想哭，但是他不想在老人家面前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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