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火烧山

人们都说，乐极生悲，我们用恐吓的手段惩治了那胖子官僚；正在我们怡然自得、满心欢喜的享受着胜利成果时，一场悄悄的危急正向着我们一步步的靠近。&1t;/p>

        我想这时最开心的莫过于虎子哥吧，他那黑暗中的双眼肯定正炯炯有神的盯着前方，盯着这个让他内心深恶痛疾的人，盯着这场他一手策划的闹剧。&1t;/p>

        乌云慢慢的爬走，下弦月映在了头顶上空；草垛里的三个少年正向武侠小说里的人物一般，拔剑四顾、快意恩仇，但我们却是忘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那些侠客侠女都拥有着自己独特的技能，掌法、拳法、腿法或者是轻功，或是有什么特殊的法宝。&1t;/p>

        而我们却不曾有过这些技能，就算是这方案的策划者虎子哥也同样没有。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少年，平平凡凡的农村小孩。&1t;/p>

        这时，前屋的谩骂声小了很多，这一场闹剧后我们正准备离开，虎子哥也说此地不宜久留。借着点月色的光亮，刚好可以在此时快的脱身。&1t;/p>

        突然，命运跟我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我们半蹲的草垛旁出现一头黑乎乎的生物，我们看不清他的身子是什么样子，只看到他那两只带着夜光的眼睛正凶恶的盯着我们。&1t;/p>

        我们三人都现了，现了这个已经可以确定的危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在这乡村的的小镇上什么都有可能出现，还记得我们的语文老师说：自己在山里看到过老虎，就是那头上写着王字的凶兽；我和小铃铛身子哆嗦起来，我脸颊上几颗冷汗随即滚落在面前的草叶上，那声音就像是两个绝世高手在一场风雨中的对垒，雨花落在剑刃上，清晰悦耳却又剑拔弩张。&1t;/p>

        此时，乌云再一次把唯一的一点月光遮住，天变得更加的黑暗了，就如同我在深夜里独自守候的那间卧室小屋一样，心灵始终找不到突破口，让整个的黑暗包围着自己，现在我又体会到了同样的感受。&1t;/p>

        那黑黑的怪物正在向我们靠近，虎子哥眯着眼向他来的方向瞅着，瞅着那即将迎接的挑战。正在我们判断着该如何抉择时，情急之中的他突然拿起了裤腰口袋的打火机，点燃了来时准备的火把。那火把是我们三人自制的，为这次战斗所研制的逃生工具。这种火把分两个部分，主干就是虎子哥在村边捡的一个废旧铁棒，头上制作更加简单，就是捆上棉花套子再沾上煤油。&1t;/p>

        这时我看到了虎子哥和小铃铛的脸，在这突然燃起的亮光中他们开始害怕，不光害怕这眼前的怪物，还害怕被那胖子官现后的严重后果。我们      就如同游荡在山间的孤魂野鬼，见了光亮后就会灰飞烟灭一般，兢兢战战的从躲入的草垛中站起身来。&1t;/p>

        定睛看去，十几米处，站着一条老猎狗，在火把的照映下他黝黑的毛散着亮光，舌头吐露出恶心的粘液，脖子上系着一条银白色的铁链，正张着血盆大口傲视着我们，人们都说：狗眼看人低，此刻我也算是确确实实的体会到了。霎时，老猎狗汪汪汪的叫了起来。&1t;/p>

        “你俩快跑，我来垫后”。虎子哥对着我们压低嗓门表情夸张的说道。这时，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拉着小铃铛拔腿就开始疯跑起来，那头老猎狗依旧汪汪的叫个不停。朝我们逃跑的方向冲了过来。&1t;/p>

        “这屋后是什么声音，一定是吓唬大爷我的那群乌龟王八蛋。老子今天非捉住他们不可，看看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我站在后山，清清楚楚听得到那胖子大喊大叫的声音。&1t;/p>

        虎子哥拿着火把在猎狗面前左右晃动着，那猎狗惧怕火，不敢朝前走，但总是纠缠着，让虎子没有办法脱身。我听到有快的脚步声传来，一颗无法平静的心现在变得更加的紧张，小铃铛的脸蛋在这火红的烈焰照耀下反而更加的苍白。&1t;/p>

        “快走，虎子哥，不然今晚的事儿就要暴露了”。我压低声音说道。虎子哥回头示意我们快些逃跑。他在那一瞬间做了一个动作，他把手里唯一带来光明的火把狠狠的扔向那头凶悍的猎狗，我得到了一个强有力的讯号，那就是此时就是逃跑的最佳时机，我顾不得虎子，拉着小铃铛风一般的向后山的树林里钻去。&1t;/p>

        在回头看，虎子哥紧紧地跟着我们，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但觉得此时还是不安全，万一猎狗或是那胖子追来就无路可退了。虎子哥的步伐很矫健，这时候已经冲到我们前面了。&1t;/p>

        “跟我来，我早就设定了逃跑路线了”。虎子哥带着我们在黑暗的树林里绕着、穿梭着，在狭窄的小路上狂奔着。谁知道在我们的身后一场大火正在席卷着这风景怡人的大地。而那场大火的元凶就是我们，就是我们三人手工制造的那个简单的火把。&1t;/p>

        “快看，虎子哥、小雨姐姐，我们刚才离开的地方起火了”。小铃铛紧张的大叫起来，此时虎子哥已经带我们绕道了后山顶，离刚才那地方已经有段距离了，但还是可以清晰的看见火苗一点点在空中升起。干树枝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响。&1t;/p>

        “虎子哥，是不是你刚才扔的那个火把”？我激动的向虎子哥看去。&1t;/p>

        虎子哥就嗯了一声，便低下头不再说话。我知道这事儿坏了，肯定是刚才那火把在草垛里燃烧起来了，火虽然隔断了猎狗和那胖子追击我们的道路，但也在这山坡上疯狂的蔓延。&1t;/p>

        一阵干风刮过，火苗在空中摇晃，浓浓的烟雾冉冉升起。狗在疯狂的吠叫着，人在拼命的喊着救火。茅草、干树枝、枯叶、就连同那新鲜的绿叶、柳枝也被烧得噼啪作响，翠竹燃烧的声音就如同过年时候的鞭炮。震得四邻八舍都奔走相告，集结在一起前来救火。&1t;/p>

        “我们也去救火吧，烧坏人就麻烦了”。可能是出于那一闪而过的善心，我对着虎子哥还有小铃铛说道。&1t;/p>

        “那种恶人，烧死他活该，我才不会去救呢”。小铃铛跟我持相反的态度。&1t;/p>

        “是啊，小铃铛说的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黑夜里，我看到了虎子哥那可怕的眼神，那双目漏凶光的眼睛正看着这熊熊的大火，带着自己的屈辱、带着胖子对他那一阵阵的辱骂声，就算那胖子和那妖艳的女人全都葬身火海，他也并不去管他们。&1t;/p>

        火烧得更加的旺了，正在向山腰蔓延，就像是一条巨大的火龙在山涧中游荡，人们救火的身影在我眼前开始清晰，水泼到的地方又升起了浓浓的烟雾，在这火光的照射下，烟雾的颜色像极了在空中游荡的红云。&1t;/p>

        虎子哥不动声色的在这山头的一个角落盯着，小铃铛也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要去救火的意思，他们的心中装着太多的仇恨，他们把自己这段时间所受的一切屈辱、委屈、挫折、打击都一股脑的融入这熊熊的烈火中，这些所有的负面情绪此时就做了这大火的助燃物，让这场大火烧得更旺，更久。&1t;/p>

        “我们走吧”。虎子哥转身头也不回的说道。&1t;/p>

        “可是、可是”---我犹豫不决，小铃铛也跟在虎子哥后面。&1t;/p>

        我依然呆在那，总觉得自己应该为这场突起的大火做点什么，或者说是内心的负罪感指引着我应该去做点什么。我的两边臂膀被虎子哥和小铃铛扣住了。他们就这么活生生的拉着我走，无奈的我也只好随了他们的意思，我痛恨自己一向都是这么的没有主见，随波逐流。&1t;/p>

        夜慢慢的变得深了，我们离开的时候，大火还在向山顶猛扑，我听得呼喊声阵阵入耳：快些，多拿些盆子、水桶过来，快些、快些”。还是那个胖子官的指挥声。掺杂着女人的尖锐的叫声，和老者们的谩骂声。&1t;/p>

        记得上一个小时听到那胖子官辱骂我们时，我还感到有些愤愤不平，甚至想上去给他两记耳光；可是现在我完全没有了这种感受，我感觉到了自己的理亏。这场大火本就是我们引起的灾难。而当时在场的我们却没有去想方设法补救，我在内心中第一次感到了仇恨的可怕，它会让人变的丧失真我，丧失本性。&1t;/p>

        借着遥远天际的星星微光和虎子哥摸索的熟悉路线，我们还是顺利的回家了，只留下了那漫山遍野的大火在小镇上疯狂的燃烧着，那是虎子哥复仇的火焰，他的心里有多少恨，火焰燃烧的度就会有多快，这正像是一比一的比例调和。&1t;/p>

        那晚，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我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熊熊燃烧的烈火，还有那火焰燃烧树枝出断裂的声响，我仿佛就在那火海中，而此时的虎子哥和小铃铛却视若无人的转身离去，我也极力的呼喊着，但他们的眼神却留下的是冷漠、无情，我们的关系开始破裂。我吓得猛地睁开了眼睛，乌黑的头在我的脸颊上散落着。我拿起了右手不轻不重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我轻声的说了句：“不会的，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1t;/p>

        清晨，一切都开始变得平静，家这边没有人为的破坏，没有那冲天的火苗，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花草树木静静的吸食着大自然带给它们的朝露，天空有些阴沉压抑，远处清幽的粽叶树还在随风摇晃着身子，然后又低垂着头，不在动弹。&1t;/p>

        我那颗加跳动的心也还没有平静下来，我开始担心那场大火的情况，但也没有胆子再回去查看，只有暂时的把这件事儿放一放，尽量不要去想。&1t;/p>

        去学校时，那场大火的事情已经在学校传开了，来自镇上的几个小孩依偎在食堂边的皂角树上，说着昨晚的那场大火。&1t;/p>

        我停留了下来，挤进了听故事的队伍中，而他们任何人都没有想到我也是这故事的缔造者之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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