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弹弓（二）

第二十三章弹弓（二）

        章之言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一边允诺会竭尽所能营救伊万诺夫，一边表示伊万诺夫现在监狱里面待遇很好，因为他已经关照过某位得力人士对伊万诺夫额外关照，除了限制喝酒外，其他饮食方面应有尽有。

        他更是一脸无辜的告诉娜塔莎，自己也是受人所托才找的伊万诺夫。现在金主的任务没有完成，营救伊万诺夫恐怕会有难度，毕竟伊万诺夫是被关在6军参谋总部的军事监狱，无论是花钱买通看守放他出来还是行贿主管官员从宽处理，都不是容易办到的事。

        除非娜塔莎帮金主把伊万诺夫剩下的活完成了。因为只有金主才有能力把伊万诺夫救出来。

        娜塔莎对章之言的话将信将疑，在对方再次承诺只是帮他暴揍几个日本军警人员，而且绝对保证事后让金主出面营救伊万诺夫，并且将承诺的酬金翻倍后，终于应承下来。

        尽管娜塔莎被章之言唬的一愣一愣云天雾地不知所措，但旁观者潘事佛眼中，章之言的如意算盘一览无遗，现在这个伊万诺夫的身份和意图已经清晰可辨。唯一让潘事佛感到不解的是，军统当局为什么要花钱雇佣一个苏联水兵帮自己洗脱劫持沈范一案的罪责。

        若说是为莫中原开脱罪责还勉强说得过去，但莫中原在东京银座餐厅搞的那个大事件，是挑明了要杀人滴，而且是针对他章之言索命的架势，还留下大名公之于众，让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们搞了个大新闻。

        和国民政府、国民革命军的派系林立一样，军统内部也存在着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沈范变节一事虽然事出有因，但章之言作为沈范的上游，用“不可推卸的责任”来形容已经难掩其咎，按莫中原的说法，章之言“简直就是幕后推手”。

        沈范其人擅长花鸟画，临摹之兰亭序颇有王献之的神韵，据说北京潘家园曾有人愿花高价求购他的手迹以作为以假乱真的底稿，被他婉言谢绝。

        他身手矫健，曾赤手空拳在两分钟内格杀三名日本侦探，事后悄无声息的隐匿行踪，这样一个智勇双全的人物最后落得如此下场，连曾湃都为之感到惋惜。

        回到当下，沈范变节，莫中原失踪，自己奉上级命令惩治沈范和松本，军统先是派曹五爷和皮子驹来日善后，然后又花重金雇佣苏俄水兵来顶这个雷，替自己脱罪。

        联想到6安晖身上的那个重要的使命“弹弓”计划，他感到自己当初的“换骨”行动和6安晖的“弹弓”计划有着某种必要的关联，可又想不出关键节点在哪里。

        他陷入深思，却百思不得其解。

        经过和青叶的把酒叙话，目睹章之言和娜塔莎的厮打，便衣军警抓捕章之言娜塔莎失利，自己一路跟踪听取娜塔莎痛陈事情经过，潘事佛的酒意渐渐退却，此时东方已是鱼肚白。

        他见章之言盛意邀请娜塔莎去吃寿司，知道两人已达成协议，再继续跟踪已经意义不大。这次收获不小，让他对军统在日本的情报布局和做事风格又有了新的认知。

        他想给中央特科一封密电陈述此事，又感觉现在事情尚无眉目，贸然电一则难以将现状描述清晰，二来自己当前的任务是监视、搜集日军参谋本部对中国战区尤其是解放区的军事部署，军统内讧以及雇佣苏俄水兵行凶之事和自己的任务没有直接联系，考虑再三，他放弃了密电的想法。或者，他想再去找6安晖谈谈，金卫章上次回复密电文中曾提出让他如有可能，尽力配合军统在东京的行动，尤其是6安晖的行动。他刚好趁此机会探探军统的底牌和思路。

        6安晖很郁闷。他虽然知道章之言打的什么算盘，却对章之言的背信弃义深感不齿。这个老混蛋骗来个苏联水兵将水搅浑，然后又领回来个白俄罗斯女人娜塔莎，搞得皮子驹整日里哈喇子奔流不息，两只眼珠差点栓到娜塔莎那双傲人的双峰上面。

        和皮子驹的粗鄙猥琐不同，曹五爷对娜塔莎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自从后者出现后，曹五爷就很少来6安晖这里巡视，只是偶尔有要紧事必须亲临才来6安晖这里跑一趟，还是以酒客的身份光临，每次必买两瓶绍兴女儿红或者黄酒，并留下几张大额美钞。他付的现金合起来足以把6安晖柜台上的所有酒类和酒具全部购罄了。

        时间渐渐流逝，6安晖辗转于札幌和东京之间，已近隆冬，气候寒冷起来，酒类进入热销期，他不得不为几宗酒类批业务奔波于各大酒肆和食品公司之间。

        早稻田大学和东京大学都有他展的线人，那些学者大多温柔敦厚，宽怀济世，对国内外形势有自己的看法，而且他们有相当丰富的交流途径可以获取政界、军界甚至情报界的资源。例如早稻田大学的三井教授，他有很多同学都和他一样毕业于早稻田，其中光是内阁成员就有三个，如果挥他的主观能动性，“弹弓计划”的成功率能增加两成。

        然而他是个出了名的懒惰者，半年才洗一次澡，一个月洗一次脸，整日里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然而他著作等身，品行良好，在专业领域独树一帜，几乎是风向标一样的存在，所以他仍在校内为人尊重，和大学校友之间保持着密切联系。

        6安晖所经营的三才团之中，三井算是个“人”级成员，这样的成员不下百人。如三井这样的成员如果用心经营的话，只需找到三五个，形成合力，弹弓计划便可早日收功。

        然而这些人的情报汇集后还需要繁琐的整理、归纳、分析和总结工作，以6安晖一人之力做起来实在勉为其难。他想找个可靠而实用的帮手，上峰一直推说在物色中，记得上一次打报告是年初的时候，现在已经年底，估计又没指望了。

        他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报告是在五年前打的。

        如果能联系上土元就好了，可是土元已经失联三个多月了。这一百多天，他有点两眼黑的无视感。他在东京的所有活动其实一直以来都有赖于土元的指点，他揣测，土元应该在6军参谋总部有内线，不然怎会对日本6军参谋总部的计划方略了如指掌？

        弹弓计划是国家级绝密战略方案，土元如果能出手的话，或许会如探囊取物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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