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加文子爵的处刑在信息闭塞的夏勒戈尔掀起了巨浪。

        就在处刑了加文子爵后，赫尔兰斯又处决了盗匪首领艾维森和之前被派往拉梅耶收受贿赂的两名官员，血色广场再次证实了它的名字。

        原本还抱有侥幸心理的郡长们风声鹤唳，甚至不少被派遣出去的官员主动向赫尔兰斯汇报他们对于陛下的隐瞒，于是得到消息的国王陛下又暗中清理了一批不安分守己的贵族们。

        欧莱怎么也想不到，国王陛下会任命他继任拉梅耶郡的郡长，用国王的话来说，只有平民知道平民需要什么。

        欧莱晕晕乎乎走进拉梅耶城堡，原先是幻想，后来是客人，现在却变成了主人，说起来也算是一件魔幻的事情。

        另一个收获可能就是莱昂大叔，作为一名技术高超的铁匠跟随赫尔兰斯回了王城，他原先被加文子爵关押在地牢的独子诺亚也和父亲团聚，加入了新成立的步兵团，跟随希尔金的荆棘铁骑在王城郊外的军营训练。

        面对陡然增加的任务和训练量，希尔金已经不止一次在赫尔兰斯面前抱怨军费不够的事情，但是国王陛下发现，国库里从里昂家族那儿搜刮来的钱已经所剩不多。

        毕竟作为一名国王，他唯一的收入就是他所管辖的王城那一小片土地，所得的税收对于发展一个国家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国王充分展现了他的强盗逻辑：现在没有了领主，所有的国土都在我的管辖之下，收税不是理所应当？

        毕竟伦琴大陆几百年来，国王向臣民征收税款被认为是“骗取钱财，像小偷一样的掠夺行为”，为世人所不齿，发展到后来，国王无权向附庸的臣民征收赋税。

        赫尔兰斯很自然地将自己归为“大领主”一类，并且发现重生后他的脸皮变厚了不少。

        终于，经过几周的讨论，夏勒戈尔出台了第一部税收法案。

        当然，赫尔兰斯知道，对于夏勒戈尔这个偏远北境的内陆小国，其实没有什么贸易税可以征收，所以他将主意打到了盐税上。

        盐可以说是最为暴利的商品，曾经被几个大家族控制着，他们不仅控制了盐的售卖和价格，甚至以此间接控制了进口盐的线路和关卡。

        国王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经过一系列“友好的交流”后，这些大家族交出了各条线路，国王允许他们贩卖食盐，当然，税收也是高昂的吓人。

        终于成功搜刮到钱财的赫尔兰斯立马下令，要求各郡郡长将储存的过冬物资发放给平民，特别是在贫民窟艰难求生的贫民。

        郡长们内心自然是不愿意，将物资分发下去就会让他们自己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人敢像加文子爵一样挑战国王的底线，毕竟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向国王告发，然后国王陛下亲临。

        夏勒戈尔的平民们，终于在这个冬天有了足够维持生活的煤炭和粮食，这个冬天终于不再难熬。

        ……

        等赫尔兰斯料理完这一切的事情，夏勒戈尔最冷的时节已经过去。

        这天，诃铎向赫尔兰斯辞行。

        当初赫尔兰斯以诃铎为诱饵引出盗匪，让本就有伤的诃铎再次伤口崩裂，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对于这件事，赫尔兰斯也是难得有些过意不去，回到王城后，不仅允许诃铎暂住王宫，让宫廷医师为其医治，甚至会和他交流一些对政事的看法。

        诃铎来到赫尔兰斯书房的房门前，朝门口站着的蒙德笑了笑，说明来意。

        书房里燃烧着炭火，带来融融暖意，虽是早春，但倒春寒依旧来得迅猛而刺骨。

        听闻诃铎的来意，赫尔兰斯笔尖停顿一下。

        “你准备离开了？”

        “是。”诃铎面色健康了许多，蜜色的皮肤在火光中闪烁着泛金的光泽，“感谢您为我除去那些追杀的人，我现在很安全。”

        赫尔兰斯确实依照当时的承诺，杀死了在夏勒戈尔境内搜寻诃铎下落的几名杀手，毕竟在夏勒戈尔境内还如此肆无忌惮，就是没把他这个国王放在眼里。

        “也好，我相信还有人在等待你的归来。”赫尔兰斯朝他笑了笑，“祝你成功。”

        诃铎看着国王昳丽的笑颜，内心深处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撩拨一下，他从胸口的衣兜里掏出一个东西。

        一枚蛇形的戒指，黄金为身，首尾蜿蜒相连，用透亮的红宝石点缀成睛。

        蛇在奥多摩罗是保佑国家的神明的化身，至高无上的象征。

        赫尔兰斯接过戒指，狐疑地看了诃铎一眼，将戒指戴在自己的月季权戒旁边。

        金色的蛇形戒指盘绕在苍白的手指上，带着莫名神圣禁欲的脆弱美感。

        诃铎朝赫尔兰斯笑了笑：“你不会止步于这小小的北境，这个戒指给你，我还欠你一个承诺。”

        他转身，眼神悠远，回想着奥多摩罗的阳光和炙热，和北境的阴冷风雪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世界。

        是时候回去做个了结了，他想到。

        多年以后，诃铎追溯自己最初回到奥多摩罗的动机，记忆深处竟然是赫尔兰斯的笑靥和那闪耀的蛇形戒指。

        “期待我们的再次相遇。”

        诃铎踏着料峭春风离开，而赫尔兰斯也没有时间空闲，春天的来临昭示着农民即将开始新一年的忙碌。

        北境的寒冷气候注定这里的作物比南境更加脆弱，南境先进的耕种技术也并没有传入北境，也导致北境的粮食产量低，更多人以放牧和狩猎为生。

        至少看过农民播种的赫尔兰斯是这样想的。

        不过这一切即将改变，毕竟现在的赫尔兰斯的灵魂是曾经的约夏王，对于耕种技术，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在国王的宣传下，新的耕种方法很快就在夏勒戈尔境内传播开来，国王陛下的口碑也有了不小的改善。

        在贵族眼中，赫尔兰斯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暴君，甚至只要违反他的规定就有掉脑袋的风险，比如可怜的加文先生；可对于百姓来说，他们倒是看到了这位君王的实政，利国利民。

        一时间夏勒戈尔也如这蓬勃昂扬的季节一样，蒸蒸日上。

        但赫尔兰斯却无法松懈下来，他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危机感。

        如同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利斯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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