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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长案上的烛光微弱,一点一点烧尽,整个屋内都是暖黄色的光,透过层层纱帐,落在赵晏过分精致的眉眼上。

        韩灼抬手,指尖流连在她纤长白皙的脖颈上,堪堪停落在随着呼吸起伏的锁骨上,怀里的人似是累极了,呼吸绵长。

        指尖用力,在皮肉上带出一抹红意,赵晏被这动作惊着,却是未醒,继续朝着他怀里蹭着,光洁的额头抵在他胸膛上,鼻息喷洒在他胸口,痒痒的。

        白嫩的腿搭上来,落在他腰间,昏暗的灯火下,女子的肌肤如羊脂白玉一般光洁柔腻,肌肤相贴,如绸缎一般光滑,韩灼维持着这个姿势半抱着她,身子有些僵硬,竟呼吸有些不稳,低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扯过锦被,将人盖了个严实。

        屋外步履轻响,韩灼松开赵晏,轻手替她掖好被子,下榻,扯了屏风上的披风裹在身上,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院内想起细微的脚步声,接着是开门的声音,青龙一身黑衣出现在韩灼面前,面上沾了已经干涸的血迹,有种嗜血的俊美,并肩而立的雨师则是着一身灰色衣袍,洁净素雅,轻抿着唇,说不出的冷肃。

        “又来了一波,属下无能,竟让他们逃了一个。”

        “是在何处脱的身?”韩灼清楚夜卫的实力,京都城内的刺客,要想活着从青龙手上逃脱绝非易事。

        青龙回道:“在玄武街附近,明日便是陛下寿辰,不好再生事端,属下安排了人去寻,那条街上住着不少朝廷中人,不好大肆搜查,估计很难找到,这些人来势汹汹,竟有不死不休的架势,一波一波涌向赵家的庄子上,几番交手,都是杀招,看来是要取姑娘性命,倒也不知道是何人,竟是如此胆大妄为。”

        一直垂眸的雨师慢慢抬眼,接口道:“根据那几具尸体来看,是故意藏了身份,人是在玄武街附近消失,可如今京都城里有的不止是明靖人,还有各国使臣。”

        他顿了一顿,又道:“各宫,各府都有我们的人,如此不要命、三番五次的刺杀,绝非一时兴起,若是这京都城里的,不管是哪路人马,但凡有风吹草动,无论是夜卫还是赵家的眼线,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因此属下猜想,或许是官舍里的人动了手脚,如今北境独立,局势风云多变,姑娘与赵夫人转眼又成了这京都城最受瞩目的存在,若真出了事,北境与明靖再无缓和之机,如此看来的确是那些作壁上观的别国人可能性大些。”

        韩灼目光从奏折上移开,目光带了些兴味,神色淡淡,“离玄武街最近的官舍,可是西晋与北戎的使馆。”

        雨师点头,“正是,那处最是繁华。”

        韩灼眼帘抬起,心中已经有了成算,官舍,正元帝,他淡淡冷笑一声,韩元倒是打了个好算盘,三言两语便将西晋也牵扯了进来,指尖微动,眸底浮现兴味,能让西晋长公主那样的人当真动了心思,看来西晋的□□势随着幼帝登基,越发诡谲多变。

        而韩元打这什么样的主意,他心里不是不清楚,先是放出风声,有意立他为储,后又暗地接见了西晋长公主,言语之间尽是要给他指婚的意思,两国之谊,永结秦晋,婚娶自古以来都是最好的结盟方式。

        如何都好,可偏偏不该,将手伸到他身上。

        “让官舍里的线人,去西晋长公主身边将人找出来,既是受了伤,想必跑不了太远,也不敢安置在别处。”

        雨师会意,忙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话落,转身便朝外走,韩灼看向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西晋不似北戎善战,却因矿产丰富,富庶而繁华,国力比不上明靖、北戎,却因先天独到的地势跟资源,平和而安宁的生存着,更是对北戎跟明靖长达几十年的战争选择中立,铁矿两边都卖,谁也不得罪。

        而到如今,西晋王室王权没落,新皇不过是个稚子孩童,真正与那些想要沾染皇权的恶狼相争相斗的正是那位双十年华的西晋长公主。

        斗到如今,看来是已经落了下风,不然她不会亲自走这一遭,更不会对韩元的意有所指有所动心,一旦西晋与明靖联手,便是打破了中立的平衡,而如果北戎出手,西晋便毫无反抗之力,走到那一步,西晋便不得不开始依附于明靖,臣服这种事,只要低一次头,往后便再也抬不起,这便是韩元的狼子野心。

        而西晋长公主一个弱女子这么多年与龙争与虎斗,自然也不是吃素的,韩元在想什么,她亦是再清楚不过,可清楚又能怎样,西晋的情势由不得她再做打算,即便是与虎谋皮,她也会为她那幼弟拼命争上一争,争取些时间给新皇和那些忠臣。

        韩灼,便是她为自己选的夫婿,或者说,靠山。

        想到这,韩灼目光放远,看向里间,问道:“这些日子,赵晏最近可听到这些风言风语,有没有,说些什么?”

        自南疆之后,青龙对赵晏心服口服,关系也缓和不少,开阳、风伯前去湖州治水,钧天守在军中,他则照料整个明安候府的安危,雨师刺探各路情报,各司其职,这几日倒是跟赵晏多了些接触,朝中的消息她也会问他几句。

        “姑娘这些日子常常问起怡王殿下,今晨还去见过,也有问起秦大人跟刘相,时不时会提及朝中局势,倒是没问起侯爷。”

        韩灼眸色越深,青龙看着他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抬眼瞧了瞧自家主子,波澜不惊,喜怒难辨,正迟疑间,便听韩灼道:“退下吧。”

        青龙收回思绪,点头行礼,“属下告退。”

        这边赵晏难得睡个好觉,自从她知晓韩灼身世,心里便像是压了块石头,韩灼,天下,北境,父仇,昏君,每一样都让她头疼,今晚却是难得没做梦,睡个安稳觉。

        若说韩灼不是韩元的儿子,这个真相让她心底其实更多的是庆幸,那么韩煜是如恪跟刘护的儿子,而韩至疏才是韩元的亲生骨肉,留给她的便只有冲击。

        如恪太清醒,也太狠辣,算计爱人,算计骨肉,甚至连她自己也不放过。

        一边扶持着不得圣宠的怡王殿下,一边让韩至疏站在三皇子殿身后,兄弟阋墙,争得头破血流,都不过是她棋盘上的两枚棋子。

        那日,韩矜是怎样说的,自出生便丢弃的孩子,又能有几分情谊,即便会心软,也只是会心软罢了,而养在身边却流着韩元的血的孩子,又能让她生出几分母子情谊。

        韩矜的脸,刘护的泪,还有韩煜苍白如纸的面容都出现在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闪过。

        忽然觉得身上一凉,有丝丝凉风吹在身上,她缩了缩,实在困得厉害,伸手去抓被子,却感受到热源,她便不动了,下意识靠过去。

        韩灼扯扯唇角,一手扯着被子扔在身后,垂眼看着蹭过来的赵长欢,微微挑眉,薄唇轻抿,若是赵晏醒着,便能从这双冷寂无边的眸子里看出几分薄怒来。

        赵晏皱了皱鼻子,发出几声轻轻的呢喃。

        温热的鼻息洒在他胸膛上,指尖抓着他微敞的衣领,扯的有些变形。

        似叹如诉,“长风,对不起。”

        梦里仍是那晚韩矜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容,她手中的剑穿透了韩矜的肩膀,女子微抬着下巴,平静道,“你以为韩煜不想如你所愿做个正人君子,如天边凉月,山间清风,义正言辞站在我面前,拒绝我的提议,他像他父亲,有自己的风骨跟气节,可他为了给你求那株千山雪莲,不得不心甘情愿跪在我面前,求着做了我手里的刀。”

        “赵长欢的命,跟韩长风的风光霁月,若只能选一样,我那傻儿子,永远舍弃的是自己。”

        “你父亲死的那晚,他竟不顾性命,拖着一身伤来求我收手,他一点都不像我。”

        韩矜清寂的眸子望向她,“真好。”

        “像极了他父亲,所以,他不欠你赵家的。”

        清亮的泪自赵晏眼角滑落,是她欠韩煜的,不管后来韩煜走了怎样的错路,都有她的一份。

        韩灼眸色幽深,静静看着怀里的人,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眼角,单手揽着人朝怀里带了带,抬手将被子盖上。

        怀中的身子慢慢暖和起来。

        韩灼闭着眼,自嘲般轻呵了一声,将怀中人搂的更紧了。

        他拥抱着她,感受着来自她的温度,听着女子清浅的呼吸声,心里万丈波澜渐渐恢复平静,因为这一瞬间,赵长欢在他怀里,虔诚而真挚的爱着他。

        他算不得大度,尤其在赵长欢身上,尤其是碰上韩煜。

        因为过往的许多年,爱也罢,恨也罢,错综复杂,交织成与赵长欢密不可分的联系。

        他斩不断,赵长欢也斩不断。

        第二日,赵晏翻了个身,腕子上多了一阵冰凉之意,她迷蒙着眼去瞧,不知何时多了一串佛珠,冰凉温润,每一颗佛珠都雕刻成莲花状,极致精美。

        她抬手,盯着手串瞧了许久,半撑起身子,垂眸看着浅睡着的男子,慢慢亲了上去。

        却被人抬手扣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赵晏疼的轻嘶了一声,摸着微微破皮的唇瓣,不由皱了皱眉。

        抬脚便朝着韩灼踹了过去,却被人一把握住脚腕,指尖撩过白玉似的小腿,痒酥酥的。

        腿抽不回来,赵晏又羞又恼,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韩灼,你有监国之职,要去接见各国使臣的。”

        沙哑的男声响起,她被拽着腿拉进他怀里,吻落在她肩窝上,故意轻轻咬了咬,“别动,消消火。”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自明安侯府而出,朝着东边皇宫而去,一路无阻。

        有路人认出马车上的标识,紫薇花纹,那是定北大将军府,赵家的马车,随即又匆匆掩唇,低低道了声,如今,该是定北王府的马车了。

        永和十六年的秋,绝对算得上一个多事之秋,战乱刚平,湖州水患又起,正元帝中毒病危,是以这次皇帝寿宴,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这位君王,是不是已经走到了尽头。

        而当时皇帝中毒病危一事,也是惹得满朝哗然,查来查去竟查到盛宠的玉妃身上,未及问责,便被尚在病中的正元帝挡了回去,据说那日年过半百的正元帝看着玉妃那张清冷淡漠的脸,眼角泛泪,竟无半点威仪。

        中宫无后,正元帝倒也不是重色之君,可只一个玉妃,便足以给他冠上昏君的名头了,御史台的折子像雪花一般递上去,搁置在案头,看也不看。

        赵晏坐在马车里,听着马蹄哒哒的声音,指尖拂过佛珠,在进入宫门那一刻,将其取了下来,揣在了心口处。

        入了宫,作为女眷,她自是先去拜见了正得圣宠的玉妃娘娘,看着那张果真与韩灼有三分神似的眉眼,不由晃了晃神,见过玉妃,黄信便已经等在宫外,说是正元帝有请,往仁和殿一趟。

        这是赵晏第一次见西晋长公主,坐在正元帝下首的女子抬眸望向她,露出一张明艳不可方物的面容,轻纱裹身,满头珠翠,肩披银纹素帛,腕上带着一串串雕刻精美的镂空金镯,一双浅褐色的眼眸,赵晏看着她,这是锦绣堆砌才能养出来的贵女,她只是坐在那,便是贵气逼人,一举一动都带着王家的风度。

        她端详赵晏片刻,最后目光落在她裙边连绵的卷云纹,淡淡勾起唇角,“陛下,这便是北风关上,死守城池的女将军赵晏?”

        自北境独立,赵晏便是赵长欢的消息也算不得秘密,得了兄长亲口承认,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正元帝淡淡扫了一眼,“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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