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相识

等凌家前往村中，却骤然得知竟然又被林家逃过一劫。

        “砰！”

        这是凌漠辰手砸在树干上的声音。

        “冷静点！逃了又怎样？逃不了多久的，总会追上，总会落到你手上！”

        “你哥说的对。你现在要祈祷他们不要在半路死绝，不然太便宜他们了。”

        “嗯。”凌漠辰低声应道，在这一刻，他从未如此渴望金钱、渴望权利、渴望权势。

        就算老天不公，一再让坏人肆意张扬，好人一直被欺压又如何。他总有一天会爬上巅峰，让老天爷无法阻止自己进行报复，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的——爱人！

        原来，她已经不再是恩人的角色了吗？原来，他早已将她放在心尖上……

        怪不得他舍不得让若烟受委屈，一切早有迹象，只是他醒悟的太晚。没有早早将她保护在羽翼之下，让她饱受折磨，还弄丢了她。

        若烟！你等着！漠辰哥哥会找到你，拼尽全力找到你，之后永远不会让你离开，让你受委屈！会让所有人都无法伤害你！漠辰哥哥说到做到，你要等我……

        凌漠辰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心绪和心中翻涌的种种悲伤强行压下。捂着心口，发下一生的誓言，将爱意深深掩埋，恢复了原本冷静睿智的模样。只有家人才知道，他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哥哥将那些事告知一下吧！让众人提起警惕！”

        “凌家村已经不安全了，让众人做好迁移的准备吧！最好明天就出发！”

        “嗯好。”

        “我先一个人走走，放心，我已经冷静下来了。”

        凌漠阎担忧的看了看凌漠辰一眼，点了点头，未曾言语。转过头专注的向村长等人解释起来：从自己和弟弟前往镇上打听消息时，发现凌家村不再安全，到发现三丫失踪，再到发现林家秘密基地为止。仔仔细细不带一丝感情的讲述完整，好似对林家没有任何怨恨。

        实际上，凌漠阎运用言语的艺术，不着痕迹得让众人对林家升起厌恶、悲愤之情。又将林家好似在几个月之前就得知旱灾的消息透露出，让人顿时同仇敌忾起来。

        看似什么都没做，但又好像都做了。最终的结果让他很是满意，这样在共同利益驱使下，凌家村村民会是最尖锐的刀，为他们探寻林家的下场，主动进行报复林家。既报仇，又不脏手，这是他最喜欢的阳谋。毕竟，他讲的都是实话，不是么？！

        凌漠辰独自一人走在凌家村的村路上，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林若烟已经融入他的生活。

        这村里的每一处，都好像有着她的身影……

        看到这些熟悉的景物，时刻都能联想到她。以前的欢声笑语，现在的孤独默然，反差强烈的，让他一个从来都不怎么落泪的人，竟然有些忍不住泛出泪花。

        从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呢？

        凌漠辰一直以为他早已忘却，可在这特殊的时候，他才发现，他，从未忘却过。

        也许，所有的躲避和抹去，都是在假装坚强，欺骗自己不在乎。但掩埋无法忘却，想要忘记却记得最牢固。

        林若烟一直以为他们的相遇是在她5岁，他8岁的时候。

        因为他母亲兰婶子心疼这个姑娘，总是给她吃食，一来二去，两人结识。但实际，最先心疼的是他，是他婉转引母亲重视，注意到那个可怜又温柔的女孩。虽然，可能母亲已经猜到是自己的杰作了吧！

        还有哪些想要林若烟当闺女的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吧！因为自己年纪小，还没看清自己的心，只会笨拙的对喜欢的女孩好。但有着众多人生经历的母亲，定然看出自己的小心思了，不动声色的把若烟当做未来的儿媳了。怪不得，一切早有迹象……

        他不知道若烟有没有动心，但他既然认清楚了自己的心，就不允许她从自己身边逃走。林若烟，你注定是他的妻子。谁叫你，惹了我，在我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伸了手呢？！

        伸手也就罢了，原本是想把你当做妹妹，宠爱爱护一生。但你总是牵动我，让这份感情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变了质，或者你说，是一开始就不怀好意，我也认了。终究，你无法逃！你要好好的，等着我去找你……

        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他与林若烟的初遇，唇角自然勾起一抹笑意：

        那段时间，是凌家最风雨飘摇的时候。家中长辈也就是爷爷奶奶，接连去世。父亲当时还未考上举人，就因为长辈的离世，需要守孝，无法参加考试。

        作为耕读世家的凌家，一个小小的秀才守着偌大家业和土地，怎能不让众人心动，想要分杯羹呢？

        原本家中还有成年男性，下头还有一个已经站住脚，轻易不会夭折的6岁孩童，在加上自己这个3岁的奶娃娃。说什么也不会让贪婪的人们伸出手，将世间险恶撕裂给世人观赏。更不会让天真无邪的孩童见识人间污浊，众人贪婪成性，不择手段的场景。

        可事实就是那么无常，不知是有人动手，还是真的那么倒霉。一夜之间，父亲和哥哥都被那些有着恐怖脸庞的人们，强行从家中拖走。母亲悲怆无助的哭喊；众人假装悲痛，实则满怀欢喜的安慰声；那些妇女多嘴多舌直道他会从此无家，浅薄温情瞬间消散的模样；还有那无知小儿肆无忌惮地嘲笑他是天煞孤星，所有疼爱他的人终究会离去的诛心之言……

        让他这个年幼的孩子过早的接触到了黑暗，知晓了世间冷暖，众人变化无穷的脸色……在那段时间，他的世界是黑白两色的。或者可以加上一抹颜色，血色。那是他被孩童欺负留下的伤痕与血迹，是他用血液染上的颜色……

        是的，自己母亲虽是屠户的孩子，有时候可以很强大。但她更是一个备受丈夫宠爱的女人，在瞬间剧烈的变化中，她无法立即反应，更无法顾及还有个弱小的孩子需要她的保护。她惶惶不知所以然，不知道该干什么，该如何去做……

        然后就在又一次的欺负中，他软软的倒在了林若烟常年待着的树荫角落。那是一个极好的地方，不会被众人发现，不会有人伤害到他。

        从此他记住了那个地方，只要母亲带他去看望父亲和哥哥时，他都会躲在那里。母亲隔着门守着感染天花的父亲和哥哥，他在远处守着母亲。但那里毕竟是她的地盘，一两天不出现，不会永远不出现。

        就在他害怕，甚至恐慌林若烟也会伤害他时，骤然发现，原来，不是所有人都是恶的，都会变成吃人的模样。也有安安静静，平平安安的时候。

        林若烟乍一眼看上去呆呆的，可是等两个人静静地、安然无恙地，相处了几天后。他再次打破那个刻板的印象，果然人都是善变的，只是有些人变得更坏，有些变得更好……

        林若烟就是那个变得更好的人，她第一次向他伸出手，颤抖又坚定。

        发现他抗拒后，选择耐心等待，等待他放下戒心，然后轻柔的给自己清理了伤口，包扎好。紧接着，一点点试探他的底线，一点点开始瓦解他早已溃不成军的心房。从治愈身体到治愈灵魂，从被欺压者变成幕后操纵者，只是这个操纵不再是黑暗的暴力伤害，而是成了谋士，不着痕迹引导那些偏见，使自己融入集体。也或者可以称之为孩童头头？

        但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也不会在心上留下痕迹。已经见识过花瓶碎裂的模样，不管修复的如何完美，损坏的裂痕终究不会抹去，无法弥补。

        重新取而代之的，成为他心中净土的，唯一无法割舍伤害的，是她——林若烟。她是自己唯一的光，闪耀又夺目。也是他珍藏的珍珠，只有他能看破她重重掩埋之下的温润出色。

        她从来不是什么灾星，恰恰相反，是他的福星。

        她使没有方向的母亲找到了为之努力的方向，寻找娘家求援、撑腰。四处摸寻大夫进行治疗哥哥和父亲，而不是傻傻等死。让母亲终于想起还有个需要照顾的孩子，从而为母则刚，选择强硬起来。

        果然，人们欺软怕硬，当不在害怕迷茫时，人们不堪一击。

        后来，父亲和哥哥康复，父亲更是考上了举人，让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切算计落了空，日子又恢复到原先平静无波的样子。只是这一次，自己不再被表面所迷惑……

        他更知道，若烟有着自己独特的秘密。那些给他治疗的药材和为他包扎的手段，还有偷偷放入给父亲和哥哥治病熬的药，等等许多许多，自己不追究，不代表不知道。他更期待她愿意和他分享的一天，终究有一天她会愿意的，他愿意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并为之期待……

        她那么好，他凌漠辰又怎愿意放手？是她先招惹自己的，所以，逃不掉了……

        这份始于恩情，但实际转为爱意，让自己许下终生，想要与她相守一生的感情，浓烈而又醇厚。让他更加期待往后余生，期待相处的每时每刻！

        没有理清感情时就已然不愿意放手，现在理清感情就更不能放了！

        所以，林若烟，你要好好的，好好的等我，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回忆结束，凌漠辰抬手摸到嘴角的笑意，原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压下滚烫的心口，凌漠辰再次打气精神，望向凌家村。用力将所有所有刻入脑海深处，然后转身，将温柔回忆再次掩埋，留下的只有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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